亿万小说

繁体版 简体版
亿万小说 > 女尊之桃夭 > 第45章 第 45 章

第45章 第 45 章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举报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并刷新页面。

柳华领着柳青穿跨过三道门穿过两重院小心翼翼地朝着正院走,她明显感觉到正院里站岗的护卫又增添了一倍不止,个个都气势昂然恪尽职守地环卫在院中,警惕着一切风吹草动。

柳华被这突兀的动静惊得忐忑不安,额角密密麻麻的汗争先恐后地逃离,她也顾不得擦,看到门前矗立的那两个护卫登时腿脚一软跪倒在地上,“少东家,小人带柳青来给您叩头了。”

傅云璞高坐主位,居高临下地望着庭中跪着的那两道身影,一如蝼蚁般弱小,只要他想,顷刻间她们就能化为齑粉。

原来让他寝食难安辗转反侧的始作俑者也不过如此。

他焦躁惶恐的情绪在乍然看到罪魁祸首的那一刻诡异地消失得无影无踪,袭扰了他五昼夜的噩梦忽然就烟消云散了,恍惚得竟然让他有些哭笑不得。

她太弱小了,甚至都不用他亲自动手,她都能被碾压致死。

他本以为这人也如他的那群族亲一样,会捏着他的隐私作为话柄大肆宣扬,好叫他本就为人诟病的声名再添一层笑料,谁知,这竟不过是他自己杯弓蛇影。

他当时真是被吓糊涂了,现在回过头来仔细一想,这都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惹的祸。

其实他的那些个族亲何尝不是如此,那些漫天飞舞的流言蜚语不正是她们处心积虑才广为流传的么,可真溯本清源当堂对峙时,她们就又都唯唯诺诺颠三倒四抵死不认了,他碍于她们宗亲族长的身份不能发作,只能冷眼看着她们如跳梁小丑一样上蹿下跳,无聊至极。

一条小青虫被自己阴差阳错当成条大长虫,还被吓得瑟瑟发抖,惶惶不安,傅云璞羞恼自己小题大做,更加气愤这人愚弄他。

——这是没由来的迁怒。

“人我收下了,你退下吧。”

柳华悄悄抬头往上头瞅了一眼,只看见台阶上门口两尊门神的鞋面,她又垂下头,低低应了一声,转而磨磨蹭蹭站起来告退。

浑身泄力的柳华方站起来就险些因为腿脚酸软跌下去,还是柳青出手拉了她一把才堪堪稳住身形。柳华侧眉看了她一眼,默默转身离开。

身后柳华凌乱的脚步声越来越轻,而面前的沉稳的脚步却越来越近,傅云璞压低了声音,“抬起头来。”

傅云璞终究没能咽下这口恶气,也不顾什么男女大防径直立在这人跟前,他倒要好好看看,她究竟有什么本事把他耍得团团转!

柳青依然跪着,挺直了背,目视前方,只看到面前人腰间垂着的丝绦,以及若有若无的桂香。闷热的气浪使得这香愈发浓郁,一个劲儿地往她鼻腔里钻,柳青蹙鼻想要把这香气挤出去。

傅云璞自然察觉到了她的小动作,对她如此出格的行为愈发恼羞成怒,他沉着脸,凶巴巴地瞪着面前的女人,“你站起来!”

可看着比自己还矮半个头的柳青,傅云璞的心情忽然又奇异地平复了,“抬头,看着我!”

柳青抬眼看向傅云璞,转眼又垂下眸。

“你可还认得我?!”

耳边还余留着男子咬牙切齿的质问声,她当然记得。

那日午正下工时,她被万绿丛中一点白吸引,鬼神神差地驻足了片刻,便看到他捏着一枝条游刃有余地舞了套剑招,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令人惊艳。

柳青垂着眼不说话,傅云璞当然知道她这是默认了,更加恼怒,“你这登徒子!”

若是不经意间瞥到倒也罢了,偏得她还脚生根似的钉在原地不走,这不是偷看是什么,要是这等举动被旁人看了去,定又要指责他不检点了。

傅云璞越想越气,“柳华将你送来是做粗使丫鬟的,你还愣着做什么?傅安,带她去后厨打杂!”

“是。”立在门口的傅安闻声愣了瞬间,他鲜少见到公子这般情绪外露,想着便近前上下打量起柳青来,他心道这人可真厉害,竟能把好脾气的公子气成这样。

“你跟我来吧。”傅安领着柳青出了正院直奔二院的厨房。

方才公子没让他跟着,加上被公子挡住视线又离得远,故而他也不知道他们两个发生了什么。不过联想到公子这几日情绪低迷,加上他心中猜想,傅安越发觉得这个柳青就是欺辱公子的坏蛋,他顿时没了好脾气。这个坏种竟敢欺负公子,看他怎么收拾她!

厨房掌勺厨娘是主君姜湛的陪房,姓陈,原在大厨房掌厨,可自云璞出生后就被分到东厢小厨房专门照顾大公子饮食。这回云璞下乡,姜湛怕庄里的吃食不合云璞口味便差她随身伺候。

“陈大娘,今日午饭吃什么呀?”傅安老早就看到陈掌勺候在门口,便亲热地朝她打招呼,“公子怕您辛苦,特意寻了个粗使丫鬟来替您分忧哩。”

陈掌勺瞥向傅安身后的女子,“亏得公子还念着奴婢。锅里正熬着桂花酸梅汤,待会儿冰镇了给公子送去,也消消暑气。”

里院,两个丫鬟正在打水,井旁边的石桌上还泡着一盆枇杷。

“今早庄里的周管事差人送了半扇羊肉来,下午就吃羊汤就胡麻饼。”陈掌勺领着二人进院,顺手塞了串枇杷给傅安,“待会儿你再问问公子有什么想吃的没?有的话差人过来说一声。”

“哎!”傅安喜滋滋地尝了一口,“酸酸甜甜的,好好吃,陈大娘您也吃。”

傅安扫过一旁的柳青,轻哼了声,转头乖巧地看向陈掌勺,“大娘,这个柳青呐本事大得很,您可要物尽其用啊,别浪费公子一番好心。”

陈掌勺一瞬间了然,“柳青是吧,喏,那边还有堆柴没劈,你今天就都劈好再堆到柴房里去。”

傅安盯着柳青做了会儿苦力,又嘱咐了陈掌勺几句,转头就提着枇杷和酸梅汤回主院交差去了。

自打柳青落了网,傅云璞精气神儿恢复了不少,现在她人就在他眼皮子底下,谅她也不敢兴风作浪。

就这样傅云璞又恢复了以往忙忙碌碌的作息,除了每日查账对账外,还要下庄子视察各处收成情况。

一日清晨,傅云璞坐着马车沿着三阳村村道绕了一圈。

金色稻海尽头是一条蜿蜒大河,河水经由交错纵横的水渠绵延至水田各处,一如血脉经络紧密联系着各方关节。

大河对面是一片平缓的山坡,这整座山都是傅氏名下的林产。阳坡自山腹往下次第种植着茶树、苹果树和小麦。

山腹一带阳光充足降水丰富,适合茶叶生长。山腰下的山地里苹果树与红豆杉套种,果树两丈宽间行的空隙里还变换着栽着苜蓿、大蒜、萝卜、白菜和茄子等作物。山脚平坦的水田里种着麦子,六七月份刚收割完,现在田里尽是光秃秃的一片麦茬儿。

傅云璞好心情地下了马车沿着平缓的山道进山。

周瑞和柳华分别管理着这方土地上的山林和田地,周瑞特意安排了自己的大女儿周荣为傅云璞一行带路。

傅云璞对周荣印象良好,一路上了解了许多山林趣事。

“……说从前一个村民上山打猎的时候,偶然发现了一处天然山洞,自此也不打柴建屋了,就将就着在山洞里住下,一住就是好几年,村里都以为她摔死了。再后来有人发现山上经常有东西下山偷吃秧苗,大家一合计就做了个陷阱,悄悄蹲守在田里地头,想抓住它看看是什么东西在作怪,结果逮到了一头小野猪,村民摸着野猪群的踪迹一路找到山里,竟然发现那个村民死而复生了。”

傅安听得一愣,“然后呢?”

周荣一板一眼回答:“然后村民都说现在山里野猪这么多,肯定都是那个村民捣的鬼,那些野猪都成精了,一到秋天就下山扫荡,村里也得组织人手去守夜,不然庄稼得被它们嚯嚯干净喽。”

傅安听完噗嗤一笑,“你这什么破故事?我还猜有什么山林鬼怪呢,原来就一群野猪啊。”

周荣摸了摸鼻子,不自在地咳了一声,“我也听村里老人说的。”

“那这山里还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吗?”

“现在山上还放养着一群牛羊,我听娘说山里还有鹿和老虎,不过我平常也不敢单独进去,所以就没见到过。”

傅安白欢喜一场,又听周荣说,“不过等过段时间割完了稻子,庄里会组织庄客上山打猎,如果到时候公子还在这里,可以一起进山。秋天山里有野兔,野鸡,还有猕猴桃和板栗子。”

“哇——公子,咱们在这儿多呆几天呗,咱们也去山里开开眼。”傅安抱着傅云璞的手臂,“而且主君都说了让您在这散散心,您就多留会儿嘛。”

傅云璞看傅安兴奋的模样不禁莞尔,“那好,到时候你就留在这儿,等你玩尽兴了再回府。”

傅安气焰陡然矮了一瞬,他想到前些日子公子遭遇的糟心事儿,“那可不行,我得时刻跟在公子身边保护您。”

周荣赶紧道:“大公子若是不便久留,到时候上山猎了野物,娘肯定挑最好的送到府里孝敬东家。”

“不着急,若是赶得上就一起去看看,赶不上下次有机会再看也一样。”

一行人又走了两刻钟,傅安眼睛一亮:“公子,咱们到啦!您看——”

傅云璞顺着傅安手指的方向果然看见了一片青红交错的果子林。

周荣指着枝杈上红彤彤的一串解释着,“现在正是吃苹果的时令,红色的这些就代表成熟了,吃起来酸酸甜甜的,青色的那种有点酸涩,但很脆,过段时间变红了更好吃。”

傅安一双眼睛里装得满满都是苹果,“这个我知道,苹果和燕窝熬制的甜羹和干果脯都特别好吃。”傅安望向傅云璞,“公子,咱们摘一筐带回去,让陈大娘做苹果膏吃。”

傅云璞忍不住笑:“你的脑袋瓜里装的只有吃的吗?”

傅安抿着嘴,小声嘟囔:“才不是呢。往些年送到府里的苹果放不久就坏了,要是不赶紧吃,不都白白浪费了嘛。”

再说这些好东西成筐成筐往府里送,最后倒都白白便宜了外人。

傅安忿忿不平,傅家那些族亲都是吃肉不吐骨头的主儿,回回拿着主家各个庄子里的蔬果进项去送人情攀交情,还私底下卖了换银子使,更恬不知耻地妄图将庄子据为己有,真是没见过这般厚颜无耻的人。

也就是欺负主母性子温吞,要是遇上个厉害的人物,早把她们打发得远远的了,哪像他家的主子们,各个就像是活菩萨似的。

——当然这些都是私下听谭黎姐说的。

傅云璞看傅安脸皱成一团,他人很单纯,什么表情都写在脸上,云璞自然也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左右不过府里的那档子事儿,傅安在他跟前唠唠叨叨个没完,没有一千遍也有八百遍了。索性最近空闲还多,他不妨就从这果子林下手,毕竟升米恩斗米仇,也该给那些人改改规矩了。

“庄子里的这些进项每年都是定点定时向府里送的吗?”

“是,田地的亩数每五年都会重新丈量一次,庄子每年栽种作物的开支和收成情况都一律详细登记造册,方便东家查阅。”周荣觑了眼傅云璞的脸色,才又继续:“庄子每个季度往府各府里送的牛羊鸡鸭、蔬菜瓜果也都各有记载。”

傅云璞听出她话中的漏洞,“各有记载?那我怎么只看到送到府里进项的账簿,其他府里的呢?”

“这……”周荣面露难色,这十来年其他府里但凡缺了吃的喝的都只管去各地的庄子里取用,主家对这些事情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她们底下人还能如何。

傅云璞脸色有些阴沉,十年如一日地养着这些蛀虫,难怪养得她们越发得寸进尺,肖想着田产地契,又想着生意买卖,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

“这庄里咱们自己种的田地有多少?”

周荣不假思索:“除了山林里的茶园和果园,就只有禾庄里的田地是自己种着的,剩下的水田和旱地大多都是包租给当地村民租种。”

傅云璞赞赏地看了眼周荣,“那这些年,族里从庄子里带走的那些东西……”

“大公子您是不知道,那些奶奶们硬要安排人进来插手收租,我娘和柳大娘都苦不堪言,更别说那些庄客,就是被拿走些东西也总比被全毁了的强。”

“你今日回去后就去联系那些被欺压的庄客,人越多越好。”傅云璞顿了顿,“你刚才说送到各府的进项都各有账簿,若是以后对簿公堂,这些账簿可都是铁证。”

傅安眨了眨眼,公子的意思是,他终于要对那些蛀虫下手了吗?

周荣诧异地看了一眼傅云璞,终又垂下眸去,“是。”

“这些苹果正是新鲜,明日摘一筐送到府里去。剩下的挑品质好的酿制成酒,再做些果脯。回头找找门路联系上酒肆茶馆,兜售出去还能换笔进账。”傅云璞望向周荣,“这事儿就交给你来办。”

周荣没想到这个肥差还能落到自己头上,顿时喜上眉梢:“是,周荣定不叫公子失望!”

……

傅云璞一行回到庄里时已是申时了,甫一回房就听说柳青落水昏迷不醒的消息。

半月以来傅云璞一直都忙着庄子上的事儿,险些忘了还有这么一号人物,今日乍一听她昏迷不醒的消息,自己竟然生出一丝愧疚来。

他虽说厌恶柳青的登徒子行径,但平心而论,她并没有做任何真正伤害他的事情。当初柳华领着人来还是一个大活人,可在他眼皮底下才半月时间就变成了这副模样,他觉得良心难安。

“她人在哪儿?”

随行的府医已替柳青把过脉,开了方子,厨房正在熬药。柳青被安置在倒座房的一间四人房里,傅安拦着没让傅云璞进去。

傅云璞脸色不虞,“这是怎么回事儿?”

陈掌勺听说傅云璞去了倒座房,自己忙跟了过来,“公子,这人本就是病秧子,我看她分明就是来讹人的,我不过叫她做了几天粗活,转头就成了这样,这……这要是传出去,还不得说我们草菅人命呢。”

傅安心里也惴惴不安,他当时嘱托陈大娘给她一点教训,谁知她这么没用,“她……她不会死吧?”

傅云璞紧蹙着眉,“府医怎么说?”

“张大夫说她这是中了暑气又浸了凉水,加上体虚气短,所以一时昏迷,只要仔细调养就没事了。”

傅云璞越听心情越是沉重,“那落水又是怎么回事?”

陈掌勺心里也是郁闷,“起先给她安排劈柴挑水的活计,她样样都干不好,我这才叫她跟着梨儿几个划船去摘莲蓬,谁知道她忽然就落了水……公子,这事儿都怨我。”

傅云璞觉得头疼,“不关你的事。”是他自己的问题。

他一开始找寻柳青的目的就是想敲打她,叫她不要胡乱攀咬,可他没想到她会因此遭受这等无妄之灾。

以权势压人带给他的观感并不好,他的族亲仗着长辈身份屡屡给他立规矩,而如今他竟也仗着自己主人家的地位肆意欺压柳青,甚至还沾沾自喜……这样的自己和那群仗势欺人的族亲有什么差别?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若是柳青当真出了什么事,他也难辞其咎。

他原本打算只要柳青安分守己,他就既往不咎放她归家,可现在……“傅安,你去看看药好了没?好了就送过来。”

傅安心有愧疚,恹恹应声去了厨房。

暮云暮雨守在门口,傅云璞独自进了门,床上的柳青面色潮红,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一滴一滴汇入鬓角,嘴唇干得起了皮。傅云璞眼中闪过一丝不忍。

或许,那日真的只是个巧合而已,不过看了他一眼而已,他又何必斤斤计较,再说他的名声早就臭不可闻,就是再糟糕一点儿又怎么样呢?他何必抓着这点小事不放?这些年那么多人背后对他议论纷纷他都没有要针对她们,可今日柳青分明什么也没做他就已经给她定下了死罪……他还真是欺软怕硬。

傅云璞取了帕子替她擦了擦额角的汗,冷不丁地手腕吃痛,柳青不知什么时候睁开了眼,禁锢着他手腕的五指捏得他生疼,“你要做什么?”

傅云璞才是羞恼,“你个登徒子,还不松手!”这人不会真是在装病戏耍他吧,手劲儿这么大,哪里像是生了病的人!

柳青好似听懂了他的话,忽然又合上了眼沉睡过去。

傅云璞狠狠甩开她的手,也不再管她,转身离开。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