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破至化神境后，小吴老师辞职了。

好不容易有所了悟，就应该乘着东风，重新规划，调转船头，向着新的未来航行！

教育事业很有意义，也适合她，但她，终于决心要去追梦。

一步登天，将景修发扬光大......这倒也不想了。

小吴老师......不，吴云舟，已经报好了相关课程，打算从零学起......然后，她要去应征星际航线的空乘人员！

这个时代的空乘，已经不看脸了。科技和仙法并存，这世上哪还有“不好看”的人？审美上的个体差异虽然仍旧不可避免，但“各有各的美”这种观念，也已经深入人心。

所以，想成为空乘，首要考核的还是宇宙航行的相关知识。

从宇航高级工程，到客运飞船结构；从星际导航原理、到深空气象预测；甚至是航空心理学、燃料储备与节约、电子系统维护，防护盾的开启与护卫弹的发射等等，事无巨细，每个人，都得烂熟于心。

是的，每个人，哪怕只是“空乘”......因为没有人可以预测，航行之中究竟会遇到些什么。

地爱星，修仙一万年，在宇宙环境中却远远不能为所欲为……因它不过是茫茫一众下位星中，极为普通的一个罢了。

从下位星飞升成仙，便是去了中位界，却因维度不同，无法再回归。若想回归，就得继续修成为神，去到上位界——就如【群星共荣】的所在。

只有到了那个层次，才有掌握打破次元界域技术的可能……因为寿命终于变得足够长。

这也是它们这些上位星，热衷于跑来下位界，给小星原住民们打基因针、传授仙法的原因。

它们认为，所有生命都没有高等和低等之分，只要补上了寿命的短板，就能集结全宇宙的力量一起探索、研究、思考……生命便能走得更久、更远、一直走到无限接近于宇宙尽头，那个孕育真理的地方。

扯远了。

只能说，地爱星，一个小小的出生地、新手村罢了。

虽然已和无数别的“新手村”通航，可茫茫宇宙，波谲云诡，人类才修仙万年而已，在这片无边的黑暗之中，依然渺小。

对于现在的吴云舟来说，能否修成景修，已经不重要。踏出第一步，永远保持对未知风景的向往；不断学习，获得足以应对旅途中任何危机的知识与力量，才是最重要的。

“哇！吴老师要上天啦！好厉害！”

“太酷了！再见了妈妈，我也要去远行！”

教室里闹哄哄，孩子们像是听到了什么现实版的热血故事，兴奋与向往写了满脸，这倒是最好的捧场了，离别的不舍也冲淡了些。

这是吴云舟在4班的最后一节课，什么也不教，只认真讲述一下她离开的原因，和这群相处了一段时间的孩子们，好好道个别。

她也想借机抛出一块小小的砖头，以她大声宣告的梦想，引出这些资质不好的孩子们，心中的美玉。

灵根定终身，她知道，这句话在很多意义上，确实是成立的。

但这也只是一句话。

她不想再让这样的一句话，变成咒语，束缚住这群孩子，和她一样，固步自封，自我设限，再也看不到别的可能。

铃声响起，最后一课结束了，吴云舟郑重地说了声“再见”，将吵嚷却可爱的小朋友们，连同那个几乎已经刻印在自己前半生里的教室，留在身后。

她原本没想要回头。

“吴老师……”有个轻轻的脚步声追了出来，步伐间却全是迷茫，“您说的那些，学费......会很贵吗？”

她叫林夜见，一个十分内向的孩子，家境不太好，母亲还有比较严重的精神疾病，可想而知日子很艰难。

“怎么啦，你也想当空乘呀？”吴云舟蹲下来，温柔地把视线拉平，“可以告诉老师是哪里吸引你吗？老师再给你特别介绍一下。”

“只是......只是觉得，这样会变得很厉害......”女孩子扭着衣角，越说越小声。

她也不知道。

是因为，老师介绍完，大家的反响很热烈吗？他们都向往，所以这一定是件了不起的事吗？还是因为，老师在谈论梦想时，眼中有光呢？

是不是，如果她也有一样的梦想，往前走就不痛苦了呢......

“想变厉害啊，那有很多种方法的。不过，首先我们需要确认，什么才算厉害……比方说，修习速度快，能比同龄人用出更酷炫的法术，你觉得这厉害吗？”

吴云舟的声音像从干净的水壶中缓缓倒出的凉白开，林夜见则像是小心翼翼，双手捧着用旧了的小杯子，努力接着，不让它洒出半点。

“算的。”她几乎没有思考，点了点头，幅度小小的。

“那，如果天生资质平凡，又被现实拖累，起跑线远远落在所有人身后，却依然能迎风而上，坚忍不拔，永不言弃……这样，算厉害吗？”

扭着衣服的手停下来了，她在很认真地思考......而后她也点点头，目光中有了一些别的东西。

“算的，这样特别厉害，老师。”

“是啊，这样特别厉害。”吴云舟笑了，“那我们再进一步，梦想，也是一样的。老师要去星空深处探险开拓，当然是一种厉害的梦想，老师为此自豪。但是，梦想本身，不需惊世骇俗，也不该人云亦云，关键在于你的本心......只要是你真正的愿望，它便是你的梦想，而每一个坚持梦想的小朋友，都是很厉害的！”

林夜见听着，头却又习惯性地低了下去......

自己的，本心......?

这是一个浅显的词汇，此时，却又好像很难懂......是因为，长到那么大，她一直乖巧、懂事，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好不要让妈妈的精神恶化，不要给爸爸和其他人添麻烦......她从来没有机会考虑过自己。

“那......老师，我希望......我能让，所有我喜欢的人，对我好的人，都平安快乐......嗯，还有我自己。这样，算是厉害的梦想吗？”

“当然！”吴云舟给出了一个热烈的肯定，“而且，老师最开心的一点，想要守护别人之前，要先学会守护好自己......而现在，你的梦想里，已经包含了一个平安快乐的你自己了，对吗？”

这次对话的很多年以后，这对曾经的师生，一个成为了经验丰富的星际探险家，为地爱星带回了扭转未来危机的关键信息；一个成为了全球第一名机甲志愿兵，和搭档宝可梦一起，驾驶着陈欢酒的新发明，冲在最前线，守护家园。

一只蝴蝶轻扇起它扑朔迷离的翅膀，将希望的火种悄悄种下，以陈欢酒为起点，星火扩散，一传十，十传百，生生不息。

身边的，远方的，认识的，不认识的，越来越多的人在不知不觉中就变换了人生轨迹，由着蝶翅扇起的轻风，乘风而舞，而后降落在命运的棋局之中，那一个个最重要的位置之上。

是不可思议的概率奇迹吗......如果这只蝴蝶告诉你，这一切，都是它所见的必然呢？

......

时光飞逝，转眼，陈欢酒迎来了十八岁生日。

......欸，过头了，不小心跳过了一个很重要的转折点呢。

不知道是谁，像是点了视频编辑器的倒放键那样，画面又都以有点儿怪异的样子倒退了回去。

这种操作感，就跟陈欢酒识海中那段文化宫倒退的画面，极为相似。

......好了，时间来到她十二岁那年，五年级上半学期，期末考试之后。

赛博修仙界，小学的期末考核，分为三个部分，文化成绩、锻体成绩、灵气成绩。

文化课的考核，直接沿用了万年前的那一套，还更简单，小学阶段只考语文和数学两门。外语是早就被淘汰的科目了，因为同声翻译器已经完成了普及。

陈欢酒，作为一个承载了不知道多少代人记忆的老应试人，只要在考试前吃饱肚子，将智商维持住，自然是回回满分，不在话下。

就算是1班的祝四时和时分甜，以及4班好学勤奋的练雨晨，这几个优秀的内卷分子，五年来也总会有眼瓢、手瓢、审题不清、粗心大意的时候，被阴险的试卷偷偷吃掉过好几分。

锻体成绩，则是指诸如扎马步、长跑等体育活动之中，体现出的耐力水平、姿势准度、和个人态度等，以较为客观的优、良、不及格，三个层级来评分。

陈欢酒拿了良，俞老师倒是没有放水，虽然她本人确实挺水的......总之，作为人类来说，陈欢酒天生就是个精力值拉满的怪力生物，又很会用各种不为人知的小科技偷懒，和才引气入体、进度条也只是微动的4班同学相比，差距倒也不算特别大。

至于灵气成绩，考量的是转化率、利用率，有了检测仪的加入，根据每个人的主属性上限值，对比日常检测到的开发平均值，简单计算，就能得到一个精确的客观成绩了。

陈欢酒的上限值压根儿就是0，无论她用小四叶草开发出多少，最后的成绩都会变成100%的转化率。

这么看来，她不就是一个标准的三好学生嘛！

可是，三好学生陈欢酒，即将面临退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