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州城内,赫晏城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到了阿东赞的来信。
他惴惴不安打开信件。
【无细作,务必确保殿下探得之情报无误。】
短短一行字,打了赫晏城两次脸!
他气得手抖。
什么叫没有细作?
他把细作写的信件内容描述得清清楚楚,怎么可能查不到接触这些信息的人?凭什么说他的情报有误?
他天天呆在白洛余的书房,白洛余天天和他商讨计策,怎么可能出错?
这帮蠢货,自己找不到细作就赖他!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必须速战速决,眼看就要到秋天了,冬日没有开战的先例,战事不能再拖。
赫晏城气得脸色惨白,回到书房内,又碰见副将们前来议事。
他按住焦躁不安的心,一同前去,倒要听听在探讨什么事。
黎麦正襟危坐,和张诚、魏勇等人商讨连城之事。
连城终究是要收回来的,连城背后是武泉,武泉属于丰国的交通要塞,也掌握着经济命脉,如果丢失,牵一发则动全身,大庆也有了掣肘丰国的筹码。
如果不是连城之败,白洛余生前拿下连城后的第二步就是拿下武泉,进一步瓦解丰国。
若是占了武泉,丰国元气大伤,虽然不至于破国,但肯定需要很多年才能缓过来,那里是必争之地。
黎麦要做的,就是帮白洛余夺下那座城,如果有可能,当然是进一步往前推。
先连城,后武泉。
饭要一口一口吃嘛,不要着急。
黎麦站在沙盘前,说出了自己的想法,问道:“晏城,你觉得呢?”
赫晏城心里难受得很,这连城的一兵一卒都是自己的人,不过若是这次情报无误,他当趁机灭了白洛余。
赫晏城一本正经说:“连城可打,我认为经此一败,他们肯定多加防范,不如从西面攻城。”
张诚嗤之以鼻:“攻城谈何容易?对方早就加以防范。”
——言下之意,不会说话就不要瞎说话。
黎麦挑眉。
张诚不喜欢赫晏城,也并不觉得自己要对他多有礼让,中气十足说道:“当士兵只需要勇猛作战,但若是当将帅,差之毫厘,失之千里,一点差错就可能让全军覆灭。”
旺仔:【他真的好喜欢讥讽赫晏城啊】
黎麦:可能老年人看人准吧,毕竟赫晏城长得细皮嫩肉,要说他也能当左膀右臂,我也不信啊。我选裴暮,裴暮至少武功高强。
旺仔:【那就让他证明自己!】
黎麦火上浇油,温和问道:“晏城,你可还有其他想法?”
赫晏城感觉到白洛余对自己有一丝丝失望,若是这样下去,再加上张诚这种人的添油加醋,两人离心了怎么办?
张诚嘲讽:“他还能知道些什么?”
魏勇打哈哈:“嗨呀,将军愿意给机会,你让他说说。”
张诚嗤之以鼻,嘟囔了一句:“狗屁。”
赫晏城急于证明自己,说道:“兵书上说,声东击西。”
他指着沙盘上一处不起眼的地方说道:“连城周围有一个小郡,不过几十户,看似不起眼,但却是交通要道,非常重要,押运粮草的马车会经过,我们假意攻打小郡,等他们去救后,再去打连城。”
他说的是真实情况。
没有人会比他更清楚那里的地势和分布。
因为数年前,赫晏城曾经就作为军师历练驻守过那里。
这小郡的情况就连大庆也未必知情,但是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他必须站稳脚跟。不能再让张诚诋毁自己了!
小郡虽然重要,但赫晏城不虚,即使他说的是实话,但自己能传递消息。
所以仍然高了白洛余一层,让白洛余聪明反被聪明误,惨败而归。
黎麦听到赫晏城的分析后,神情喜悦。
旺仔:【哇哦,为了获得你的赏识,把自己家里老底都说出来了。】
黎麦:那就赏他一个流动红旗吧!
黎麦满意点头:“这个地点确实我们都不曾注意,张诚,派你手下的人去打探消息。”
“是!”
会议散去,黎麦目光炯炯:“我果然没有看错,多亏了你的献策。晏城,若是日后你为我的副将,我定感激涕零。”
旺仔:【渣男一定在想,我是皇子,凭什么做你的副将。】
赫晏城扯开一丝笑容:“我也希望有一天能够站在你身旁。”
旺仔:【麦将军,你再调情下去,我就要吐了。】
黎麦:我也是,今天中午就不吃肘子了。
根据“声东击西”的计策,众将每日开会,夺回连城的计划越来越清晰。
探子汇报,真的发现那里有一条隐蔽的官道,而且每十天便有粮草押运。因为地处隐蔽,加之大庆对丰国的地形并不熟悉,所以一直没被发现。麻雀虽小,但五脏俱全,可见丰国对其重视程度。
计划严格保密,士兵整日操练,但并不知道要攻打哪里。本次计划的秘密程度就连赫晏城都感叹,幸好自己可以进出书房,要不然自己差一点就卖国了。
赫晏城准备先讲粗略的计划飞鸽传书给丰国,他们也好有所准备。等计策拟定之后,再发一封书信,确保万事无虞,这样就不担心临时变卦。
每日例会结束后,黎麦说:“晏城,你也累了,先去休息吧,我去一趟军营。”
他最近做出公务繁忙的样子,可不喜欢和烂黄瓜单独接触。
赫晏城离了黎麦,回到屋中,正准备写信。
然而,李秋却小心翼翼推门进来。
自从上次赫晏城把李秋从地上拉起来后,他每每都回味起赫晏城的拥抱都浑身发软。今天他又做了饭菜,特意给赫晏城送来。
赫晏城赶忙把信件藏好,抬头看向李秋。
李秋的心思太过明显,腰间系带紧紧绕着腰,看起来比女子还细,他干的不是粗活累活,再加上白洛余对他还不错,皮肤保养得竟然也滑滑的。
赫晏城咽了口唾沫:“你怎么来了?”
“我怕你饿,少爷去军营了,他又没顾念着你的饭。”李秋说。
原本赫晏城和白洛余同吃同睡,但因为最近战事紧张,白洛余经常不吃饭,连带着赫晏城也挨饿。
李秋善解人意:“我偷偷从小厨房做的,看看是否还合胃口?”
赫晏城确实是饿了,那白洛余开起会来真的像个疯子,那帮副将也是,他早就前胸贴后背了。
李秋打开食盒,菜肴精致,赫晏城一笑:“辛苦你了。”
李秋面目含春:“您快吃吧。”
赫晏城并不喜欢李秋,一副狐媚样子,让人看了恶心。
他不喜欢李秋这种人,即使长得细皮嫩肉,但下人仍然是下人,浑身一股子搜抹布味,就算用了多么昂贵的胭脂水粉,都无法遮盖下贱的味道。
那味道旁人闻不见,但他作为丰国高贵的二皇子,一闻便知。
赫晏城瞟了一眼李秋进行呵护的皮肤:“离我远一点。”
一墙之隔。
黎麦压根没去军营,躲在侧院的墙根下偷听。
旺仔双手叉腰:【你又不是顺风耳,你能听见什么?】
黎麦:嘘。
旺仔:【……】
裴暮站在黎麦身后,面无表情。
黎麦坏笑:“你觉得刚才下的药管用吗?”
裴暮眉头微蹙:“属下不知。”
黎麦又问:“你跟我说说,药店老板怎么描述的?”
裴暮:“人吃后会上吐下泻,腹中绞痛,无法进食,四肢如断骨之痛。”
黎麦憋着笑:“你不问我为什么下药吗?”
裴暮毕恭毕敬:“属下从不打听。”
黎麦:“我还以为你心里美得很呢,毕竟你不喜欢赫晏城。”
裴暮不说话了,像个哑巴。
这两天进攻计划出来个大概,但距离细节成形还有一段时间,所以黎麦猜到赫晏城一定会这两天送信。旺仔一直盯着赫晏城,发现他终于开始写信了。既然知道李秋喜欢赫晏城,那不如趁机恶心一下两人。
三天前,黎麦让裴暮帮自己买了最烈性的泻药和让人五脏六腑疼的毒。
黎麦还记得裴暮接到这个命令时,冷冰冰的面孔裂开了一条缝。
就连裴暮都嫌弃这个命令。
不过最终还是买来了。
然后,今天裴暮乖巧地帮忙下在了李秋做的饭菜里,整个过程神不知鬼不觉。
裴暮看着自家将军猫在墙角,鬼鬼祟祟,不忍直视。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只听屋内“咣当”一声,李秋叫道:“怎么了?”
“出去!”赫晏城强忍腹中剧痛。
“我……”
“滚!”赫晏城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肚子不对劲,感觉……感觉像是吃坏了!
李秋慌忙去看赫晏城,谁知手不小心一压,正好推再赫晏城的肚子上!
赫晏城眼看情势不对,眼神只要杀人,大吼一声:“滚!”
李秋大脑还没转过弯来,赫晏城拎着李秋将他扔到门外。
旺仔:【……这招确实损】
黎麦:我只是为了不让他传递情报,我有错吗?我没有。
旺仔:【忏悔值+3】
黎麦:看吧,他就是爱面子,我就是爱打脸。
身后的裴暮默默转过头,捏住了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