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铮眼睁睁地看着她毫不留恋的背影,和迫不及待的嫌弃逃离,心底像被锋利尖刀生剜了似的,神色怔愣落寞,眼眶渐渐赤红。
明明之前就知道了她是怎样的一个人,但心脏还是不受控制的再一次被她伤害到。
原本单调、粗犷的直线情绪遇到李颜之后,变得越来越不对劲,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他也很烦、很唾弃这样的自己。
像个独守空房的深闺怨妇,越来越多愁善感、敏感脆弱,会因为她的一个动作、一句话轻易受到影响。
整个人陷在苦海里挣扎不出。
偏偏她对他又那么不屑一顾。
她怎么可以这样玩弄他的感情和真心,不想要了就将他弃之如敝履。
辛远说得果然没错,她就是这样一个负心薄幸的女人。
她豢养的恶狗来了,有了给她撑腰的,她便不会再看他一眼。
心绪悲痛翻涌,又化作一股莫名的恨意。
真是一个-浪-荡又-轻浮的-坏女人!
所以,都是她逼他这么做的,她不能怪他。
都是她的错,都是她的错!
在被赵竟阳发现端倪之前,牧铮快速地垂下了眼皮,心里再如何爱恨交织,愤懑难平,如今也只能把它强压下去,将所有的怨毒和疯狂藏匿。
牙关紧闭,刹那间又恢复成一派友好收敛的冷静模样,轻笑了下就要起身离开:“阳哥,没什么事的话那我就先…… ! ! ”
话未说完,牧铮瞳孔猛缩。
赵竟阳抬手,五指成爪扣住他的肩膀,施力将他半起的身体重新按回了圆凳。
明明站起来两人的体型差不多,都是一米八的大高个,可是在他面前,牧铮总是能够被轻易压制,像按着一个不听话的顽皮小童。
牧铮脸色一黑。
艹!这人吃什么长大的!
赵竟阳嘴角勾起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十分好脾性的样子,勾着腰凑近说道:“急什么,怎么我一来你就要走啊,我就那么可怕?”
赵竟阳在原先李颜的位子上施施然落座,手掌仍搭在他的肩膀上,像是偶然碰见想要叙叙旧的好哥们儿,只是那眼底的寒芒丝毫不减。
牧铮僵硬地扯了下嘴角,笑意不减,讪讪道:“怎么会,阳哥。”
赵竟阳轻挑剑眉,眼神戏谑地瞥了眼他的手腕,意有所指道:“手好了?”
牧铮身体僵直了一瞬,听出他话里的讥讽之意,耻辱伴随着剧烈疼痛的记忆闪现在脑海,缠着白色绷带的腕骨关节隐隐肿胀钝痛。
不过他此时不能和他硬碰硬,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只能咬牙隐忍,顿了顿,呵呵干笑道:“不劳阳哥关心,快好了。”
掀起眼皮看着赵竟阳,语气不似刚刚那么客气,依稀能品出其中的切齿之意。
到底是还年轻,没有踏进社会,让人一瞧,就能估摸到他在想什么。
赵竟阳耸耷着凌厉凤眼,看着他好似不怎么服气的模样,想干掉他却又干不掉的无能狂怒,却还要赔着笑,一时间竟被他的表情给逗乐了。
“呵。”
李颜好奇地看了一眼赵竟阳,因为他莫名其妙的笑声。
眼神迷茫地观察了下对面的两个人,好奇怪,她并没有看出有什么好笑的点,甩了甩头,不明白他在傻乐什么。
赵竟阳随手拿起一根从桌上掉落的筷子,点了点桌面,稍稍端正了些神色,悠悠道:“刚刚聊什么呢,看你们刚才不是聊得挺开心的,继续啊,让我也听听呗。”
李颜瞅了一眼购物袋,翻了翻,拿出一袋吸吸果冻,听见赵竟阳的话,双手捏着紫色葡萄味的吸吸果冻的手顿了一下,垂着脑袋慢慢将嘴里滑溜溜的果冻咽了下去。
秀气的眉心淡淡簇着。
………他从哪里看出来她聊得开心的呀……
都是那个男生一个人在说,还骂她是丑八怪,她怕都要怕死了。
…………
另一边。
筷子敲击的“啪嗒”“啪嗒”声像是一道道催命符,赵竟阳要他说,他不能不说。
牧铮眸中飞快掠过一丝暗色,复又挑起一点弧度,嬉皮笑脸道:“不是啥大事,这不恰好碰见李颜同学,就过来把医药费交给她,阳哥说得话我怎么敢不听啊是不是。”
牧铮将视线偏向李颜所在的方位,点了点下巴:“不信的话,你问她。”
他没有表现得那样轻松,掌心冒汗,在试探,也是在赌,而且,他也没有撒谎,只是捡着“重要的”话讲罢了,即使是李颜就在对面,她难道还能说他说错了?
“我说得可都是实话。”
他赌的是赵竟阳的时间差,赌食堂锅碗瓢盆碰撞的吵闹,没有听到他们谈话的全部内容,特别是最后的那几句。
赵竟阳缓缓侧过头,求证般将视线落到李颜的脸上,他自然不会随随便便就相信了牧铮说的话,虽然他话里话外的都在讨好。
他只信李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