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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爱孽疯痴—疯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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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百里之外,伏蟒江上。

任平生舒坦地平躺在竹排上,高跷个二郎腿,脸上盖只宽檐草帽,一手拿根又大又嫩的水萝卜,时不时伸到嘴边大啃一口。

天高江阔,竹排行在水中,像在一块巨大的镜面。

“喂,小孩,大冰块,我和你们说啊,这三焚殿可是仙家武林通吃的大门派,人称‘陆上仙人居’,仙门三长派之一。虽然‘三焚’这个名字有点火辣,但绝对是野火烧不尽那种,什么样的灾难来都灭不了的繁盛。

那里面的老道士啊,个个都半人半仙,你想啊,千年的道行,胡子垂下来都能当扫帚使,随便冲拄的拐杖吹口仙气都能替金箍棒去镇东海。哎小孩你问我为何这么清楚三焚殿的情况是吧?问得好!”

船头的附子白了他一眼,十几天来附子和申欢加起来的话都没有任平生一天的多,尤其是申欢,一张嘴好似被上古神封印了一般,很少开尊口,任平生干脆唤他“冰块”。

和这两人在一起,任平生实在闷得慌,就常像说书人似的自问自答。

“咔擦”任平生咬了一大口萝卜,继续往下说道:“小时候蒯荆带我来过,那时候憾解门的盘口还没定在姑苏,四处漂泊到了这附近,凭着蒯家和三焚殿的交情到门中住了一旬日。哎呦呦,小爷我好歹也是憾解门的少门主,世面呢也见过一点,可当年三焚殿那盛况着实把小爷惊到了,那规模,那殿宇,那人数......啧啧啧!”

申欢和附子一个船头一个船尾,都无动于衷。

撑篙的船夫也是热情洋溢的性子,眼见冷场,凑来接过话头:“那...那公子,一看就晓得您好...好久没到过三焚...焚殿,这三焚殿早...早就今非昔比嘞!”

任平生学他口吃,结结巴巴问道:“阿...阿公,我上...上次来这还是十多年...年前,您快给讲...讲,怎么个今非昔比?”

“说...说来话长,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反正啊,大家伙都晓得的是,十三年...年前仙光降世,落...落在了离三焚殿不远的崖洞...洞里,一夜之间三焚殿的人死的死,疯...的疯,几乎要灭...灭门!”

“仙光?”任平生扯下脸上的草帽,一下坐了起来。申欢也被他们的谈话吸引,朝这里看过来。

“老头,你可不是在胡说,仙光是万物灵气凝聚而成,怎么会致使一派灭门呢?你怕不是听错了,别人说的是剑光吧!也许是有武林强敌来攻,他们大战一场,没打得过人家,差点被灭门。”

“不...不是!就是仙...仙光!”船夫被他质疑,急得船也不撑了,越说越口吃得厉害。

“我亲...亲眼见到,还有咱村的百十口...人,那崖洞方圆数十...十里都照亮了,什么样的剑...剑光能亮成这样?您方才说野火烧不尽,若不是没见...见着有山火的痕...痕迹,还真以为是一把...野火烧灭了三焚殿哩!”

听着像是仙光没错。三焚殿处在藏龙之地,又是仙门福祉,出现仙光倒不稀奇,史书就记载过此地诸多仙迹,但仙光下降是一方之幸,怎么可能让三焚殿大祸临头?

任平生想这其中必有隐情,只可惜隔的年代太远,杳不可追究。

“阿公,关于如今的三焚殿您知道有多少?可听说过门中有什么武林圣物之类的?”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任平生没兴趣,此行拿到菡萏令才是目的,他旁敲侧击地向船夫打听。

船夫一听“圣物”两个字,笑容一下子消失,居然连话都不结巴了,问道:“你们也是为了勾魂焰来的?”

任平生一头雾水:“勾魂焰?什么勾魂焰?”看向附子,附子也茫然地摊手。

“哼,何须伪装?你们三人一上船我就知道不是普通人,就算要扮作行客模样,也好歹把那些名贵的香囊玉环收一收。”任平生心虚地将香囊往袍子里藏了藏,“况且你们上船的那身...身法,没个十来年功夫都练不出来。”

没想到连三焚殿附近的村民都有如此毒辣的眼光,任平生语塞,一时之间不知说什么。船夫似乎对觊觎勾魂焰的人很是厌恶,气呼呼地挪到船边,飞也似的闷头撑篙,没多久就到了岸边。

-

下船后,走不多时就到梵心城,城池不大,三焚殿占据了大半地界。

一进城门,任平生就意识到船夫说的不假,一眼望去的人口密度还不到姑苏城的一半,申时的街上冷清萧瑟,两边的店铺有一小半都关着门。

“看来三焚殿这些年混得是不太行,那老头倒没说假话。看这样子,不会菡萏令已经不在三焚殿了吧?”任平生担忧地说。

“你是从哪里得来四枚菡萏令的消息?”附子问道。

任平生道:“小孩你未免太小看哥哥。我逃出憾解门这么多天,连这点消息都打听不到的话,还争什么天下第一?我是偷听到沧海派那帮孙子说的,不过后来听缨风山庄的人也这么说,想来是有几分可信。”

走着走着,附子忽然感觉腰间痒痒的,低头一看居然是一只莹润无骨的手在扯挂着的木雕配饰,循着这只手看去,入眼是张秀丽的脸庞。

那姑娘约有十五六岁,个头娇小,眼睛大大的很是有神,见附子盯着她看,反而理直气壮地道:“镜子,阿蛮要镜子!”

这一声引起了前面任平生和申欢的注意,他们都走了过来。附子扯了两下,没能从女孩手里扯出木雕,无奈的望向任平生求助。

任平生道:“姑娘,这是木头,不是镜子,你如果想照镜子就回家慢慢照啊。”帮着附子把木雕从她手里一点点抽了出来。

女孩声音带了哽咽:“镜子!阿蛮照镜子!阿蛮坐在轿子里照镜子!照镜子能飞!”忽然转悲为喜,两手在身侧扑棱,歪歪扭扭小跑起来:“飞!飞到天上!阿蛮飞到天上了!飞!”

三人面面相觑,这女孩打扮得齐齐整整,居然是个疯子。

“阿蛮!阿蛮!”后面冲上来两个女人,一个年老一个年少,都气喘吁吁,年老的紧紧抱住女孩,摸着她的头发不断抚慰。年少的则一个劲和任平生他们道着歉,说自家妹子疯癫惊扰了他们。

疯女孩被家人连哄带吓抱走后,任平生开玩笑道:“小孩,看来梵心城是你旺桃花的地,一进来没几步就被美女扯住不让走了。不过要不是那疯子一通乱喊,我还没发现你有个这么精巧的木雕,雕成个镜子够别出心裁的。没看出来你还挺臭美,成日戴这个是提醒自己随时注意仪容仪表吧?”

附子无语道:“这是家父传下的。”

“这么说你还是美二代,伯父这是把旺桃花的秘诀都传给你了。不过可惜出师不利,这桃花嘛开得倒是美,就是脑瓜子有点不好使。”任平生偷笑。

一个时辰后任平生就笑不出来了,他被一个大胖馋丫头拖住,一会说他是鸡腿一会说是猪肘,非要带回家放灶台上炖一炖。在任平生第五遍发誓自己不是猪肘仍然无效后,他只好展开流霜步法仓皇而逃。

“奇怪,难不成这梵心城的特产是疯姑娘?”三人在一条人少的巷口重新相遇,任平生满心郁闷,“咱们进城不到三里,除了吃了碗面,其余时间尽用来和这些疯丫头们扯淡了。一共是一,二,三,...四个!咱们短短一个时辰遇到了四个疯子!”

他转向附子:“小孩,你读书多你来说,那些《博物志》《地方录》当中可提到梵心城附近有专收疯姑娘的疯人所?或是这里的人都遗传有疯病?”附子摇摇头。

“这就怪了,难不成风水不对,今日不宜进城?这么邪门的事小爷我还是头一次遇到,要不咱们先出城在外面将就一晚,明日一早再来。”任平生手抚下巴。

附子没有反应,申欢忽然说道:“不出城。”

另外两人的目光都落到他身上。任平生问:“为何不出城?大冰块你是不是看出点什么?”

申欢淡淡摇头,说道:“我能感觉到,这城里有事正在发生,而且和我的使命有关。”

和他初遇那晚之后,这是第二次听他说到使命,这家伙嘴紧得很,十几天来任平生使尽各种方法想套出点关于他的背景,就连附子都忍不住帮忙,可都无功而返。

“难不成你的使命是医好这些疯子,然后逼迫她们以身相许?”任平生摸着下巴疑惑道,对这位身怀首长老圣印的大人物毫无敬畏。

难怪这大冰块只穿一身素净的白衣,本朝医官的统一服制便是纯白,好家伙,时时搁这点题呢,看来他相当热爱工作嘛。

见申欢不理睬,任平生好奇问道:“不过,你是怎么看出来城里有事的?你是不是看出那些疯子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申欢道:“凭直觉。”顿了顿说道:“那些人的确不是普通的疯子,不过是哪里不对劲,我现在还说不上来。”

“不能出城,也摸不清这座城的情况。街上到处是那些疯子,一碰上就是一顿掺杂不清,这怎么办?”任平生苦闷道。

这时候附子扯扯他的衣袖,手指向巷子深处一户人家,道:“看那家。”

任平生朝他指的方向看去,空旷的巷道里稀落几户人家,其中一户最大,气派的门头上高挂鲜红的喜缎,两边各挂两盏大红喜字灯笼。

附子说:“按照这里的风俗,办喜事的人家敞门迎八方客,主人会欢迎上门的陌生客人,我们也许能借宿一晚。”

任平生想了想,也只有这个办法了。

到了那户人家前,才看清斜向下的门匾上是笔力遒劲的“苏宅”二字,两扇垂花门都是用上好的楠木制成,屋檐下的琉璃砖花色精美、雕镂奇巧,看来苏家是户颇为殷实的人家。

附子上前叩门,等了半天才有个小厮开门。等弄清楚来意之后,小厮说要禀示主人,又在门外等了半天,小厮才不情不愿地领三人进去。

“小孩,看来你那些书上记载的风俗不怎么符合实际,这家主人明显不太欢迎我们。”任平生跟在后面悄悄和附子咬耳朵。

附子耸耸肩,做了个手势,意思是有地方住就不错了,其他的就别挑了。

小厮径直领着他们到了客房,两间装饰清雅的屋子,一个双人间一个单间,桌上有沏好的碧螺春,小厮把他们带到之后施了礼就要走。

“哎”,任平生一把拉住小厮的衣袖,“你家主人呢?我们冒昧登门打搅,怎么也得当面感谢下主家吧。”

小厮道:“您几位也看到了,我家近日忙着办喜事。不瞒您说,是二小姐要出嫁,婚期就定在三日后。因这门婚事定的仓促,许多事还没筹备,我家主人忙得不可开交。主人吩咐让我等尽心招待几位客人,您有什么需要唤我就行。不过宅中其他地方正在打扫布置,几位客人还是不要随意走动为好。”

小厮走后,附子忽然开口说道:“这家的喜事办的有点奇怪。”

“哎呀小孩,你呢就是出憾解门的时间太少,习惯了武夫那套粗直的做派,这民间人家嫁女不比武林中人,仪程一套一套多得很,先得纳采、问名,还得纳吉、纳征,纳完这一堆才由郎君家确定婚期......”

“确实奇怪。”申欢打断道。

任平生一下子闭嘴,问道:“哪里奇怪?”

附子反问:“方才来的路上,你没有注意偏院里停的那顶喜轿?”

任平生回忆了下,确实瞥见过有顶喜轿停放在僻静的小院子里,装扮得不算豪华,也没朝它多看几眼。“外面有点家底的人家出嫁都是要坐轿子的,不像咱们这些门派,多得是婆娘秀把轻功踩着屋顶就到夫家,落下郎君在后面拼命地追。”

“不是轿子,是轿子上的字。”附子却道。

“字?”任平生一愣,“喜轿上无非是喜字,还能有什么?”

“是喜字,不过是白色的喜字。”附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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