蟠桃园。
金涂双目放光,来回扫视着园子里的一草一木,可看了半天什么也没发现。
夙月刚给桃树浇完水就见金涂这么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奇道:“你怎么了?”
金涂收回法术,揉了揉眼睛,“我早上进来的时候好像看到一片奇怪的阴影,可我已经把园里都找遍了,什么也没有。”
夙月一听也有点紧张,莫不是天后又放了什么东西进来?她赶紧施展法术,雾气散开,然而检查一圈后也什么都没找到,“金涂,你莫不是看错了?”
金涂还在怀疑,“不对劲,肯定有哪里不对劲。”可什么东西能逃过他的眼睛呢,金涂苦苦思索,脚下也漫无目的地乱走,不一会儿就走到了他栽种的那一片果树跟前。
夙月也在想着呢,突然就听得金涂一声尖叫,“谁干的!”
夙月忙赶到金涂那里,就发现他正心疼地捧着一根断裂的树枝,仔细一看,原来是一边的苹果树上掉下来的。
走过去仔细瞧了瞧,夙月发现这树上的断口像是被什么踩断的。
金涂愤怒不已,“我就说有东西,到底是谁,胆大包天跑到我们蟠桃园来,还伤了我的果树!”
夙月心底也充满担忧,她刚刚明明探查过了,这园子里除了她和金涂并没有其他人,怎么这苹果树才一会工夫就被踩断一根树枝?
气愤的金涂握紧拳头,开始仔仔细细地搜索蟠桃园每一寸地方。
夙月不放心地跟他一起,如果真有什么,能逃过她的查探想必本事不低,可不能留金涂一个人。
就这样在园里来回转过几圈后,金涂终于又看到了那片阴影,“追!”
夙月连忙跟上金涂,二人追出了蟠桃园,但那东西速度非常快,刚过一个拐角又消失不见。
“让它溜了!”金涂气得跺脚,“哪来的魔兽居然敢进天庭捣乱,守门的天兵天将都是干什么的!”
夙月有点惊讶,“那是魔兽吗?”
金涂点头,“它身上缠绕着魔气,肯定不是我们仙界的灵兽,不过魔兽好像没那么小的,难不成是会变幻之术?要真如此,可不会是寻常的家伙。”
夙月倒是没看清,“若真是魔兽,能潜进天庭肯定不简单,我们要不要通知巡逻的天兵一声,免得惹出大乱子来。”
金涂觉得有理,“也是。”
就在这时,夙月忽然感觉背后好像有什么东西,她刚转过身就见眼前出现一只巨大的爪子,体内灵力还来不及聚起就被这利爪一下摁在了地上。
“唔。”夙月惊讶地看向血肉模糊的左肩。
“夙月!”金涂赶紧上前帮忙,可惜他修为太低,魔兽不过一个甩尾就将他击飞到一边。
尖嘴獠牙的魔兽张大嘴巴去咬爪下的人,夙月回过神右手顿成金石之色,指甲变长,猛地朝兽头挥去。
“呲——”指甲在魔兽眼下划出一道血痕,魔兽吃痛,爪子也松了些。
夙月趁机脱身,可魔兽也马上反应过来,又恶狠狠地朝夙月扑过去,似是一定要吃掉她才肯罢休。
夙月与它缠斗起来,奈何左手使不上劲,肩上的伤又疼痛不已,完全打不过。
金涂在一旁插不上手,见夙月处于下风,急得不行,可这魔兽的样子又十分陌生,他真的没见过,也不知道弱点在哪。
夙月苦苦支撑,肩上的伤口不断渗出鲜血,血又顺着衣服流下,最终沾上了她怀里的鲲鹏内丹。
素玄原本正在聚精会神地练功,突然感到一阵心悸,金光一闪,整个人眨眼间从碧波宫的练功场消失。
夙月又挨了魔兽一爪子,狼狈地摔在地上,她望着手臂上又一道的伤痕震惊不已,海妖虽然没有鳞片,可要破开她的皮肤也不是那么容易的,“这到底是什么魔兽,爪子利成这样?”
狰狞的魔兽正要再度攻击,眼前却忽然划过一道金光,接着它就被一道巨大的灵力击中,身体翻转倒飞摔出老远,待晃晃脑袋爬起来,它见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夙月目瞪口呆地看着忽然出现在眼前的素玄,又看了看被打飞的魔兽,胖鱼哥哥原来这么厉害的吗?
爬起来的荒夷兽愤怒地盯着这个讨厌的家伙,上次是它受了伤才会不战而逃,这回它已经养好了伤,实力也更进一步,新仇旧恨今天就一块算了!
“嗷!”一声怒吼,荒夷兽冲向了素玄。
素玄脸色未变,召唤出自己的本命法剑,闪跃腾挪间就把这只在魔界横行无忌很多年的上古魔兽给吊打了。没过一会儿,几道剑光划过,在魔界横行多年的荒夷兽就那么化成了飞灰,什么都没剩下。
夙月张大嘴巴,呆呆地看着素玄收剑转身,又蹲下扯开她肩膀上的衣服,手中开始施法……随着灵力的渗入,夙月感觉自己肩上的伤口在慢慢愈合。
就在这时,天兵终于姗姗来迟。
偌大的空地上毫无魔兽踪迹,蟠桃园的金涂坐在一边运气疗伤,而另一边似是坐着一位仙子,身体被一道身影挡住大半,唯余蓝色的裙摆露出,至于那个背着身的人……好像是大公子。
雷隼抱拳道:“大公子,请问是否看到一只凶兽经过,北天门守将来报,今早有一只带着魔气的凶兽溜进天庭往这个方向遁逃而来,我等追寻它至此,尚未见踪迹。”
素玄专心为夙月疗伤,没有回头,“早晨潜入,你现在才追到这里,雷隼将军眼力绝佳,这脚程倒是够慢的。”
“这……实在是搜寻费时,末将也怕漏掉哪里会惹出麻烦。”
“既然怕麻烦一开始就不要弄出事来,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今日北天门当值兵将是将军麾下,怎么,修炼千百年连个门也守不住?”
“大公子误会了,那魔兽身法奇特连天柱都没能拦下,他们几个小兵怎么……”
“光指着天柱那还要守门的干什么!”素玄看着掌下刺眼的血迹,心中恼怒,“他们怕是连魔兽的模样都没看清吧,不然也不会就你们几个来追。”
雷隼觉得素玄话里有话,“大公子的意思是……”
素玄却并未直接回答,而是道:“既是魔兽,魔气与灵气不相容,你去贪狼星君那里借他寻踪犬一用不比自己乱找一通强得多,等你一个个地方看完,都不知道有几个人被吃了!”
“额……大公子教训的是。”雷隼心虚,他就是怕有更多人知道下属玩忽职守才亲自带人来追的。
“还不去,能闯过天门的可不会是寻常野兽,你是想在这等着来天帝问罪吗?”素玄见雷隼还在原地傻站着,不禁回头怒声提醒,刚好也露出了一点夙月的身形。
雷隼见大公子转头,隐约间露出那位仙子的身体,衣衫竟还有些不整,顿时一惊,似是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连忙转过视线,道:“末将告退。”说着还小声招呼后面的天兵,“快走!”
夙月坐在地上,调息疗伤的间隙好像听到了什么奇怪的心声。
‘天后真是多虑了,大公子沉迷酒色就是再得天帝欢心又能成什么事。’
‘素玄公子果然是长大了,都会幽会小姑娘了。’
‘现在的年轻人花样真多啊。’
‘非礼勿视。’
……
“嘶——”一股尖锐的疼痛传来,夙月登时顾不上分析那些人的想法,低头看向肩膀。
原来是素玄从伤口中抽出了一缕灰褐色的气息,随着这气息离开,伤口也迅速愈合。
素玄看着完好的肩膀,满意地点点头,又看向夙月手臂,那里的伤口浅得多,没有魔毒之气附着,灵力微转便很快恢复了。
金涂坐在一旁,看看荒夷兽消失的地方,再看看离开得比兔子还快的天兵,最后看向一句话都没说的夙月和视旁人如无物的素玄,他挠挠头,怎么觉得哪里不对劲呢。
——
夙月被素玄抱回了碧波宫。
偏殿里,夙月肩膀和手臂上的伤口已经愈合,只剩下浅浅的疤。
素玄不知从哪找来一罐膏药递给她,“每日一次,七日后疤痕就能消除。”
接过装着药的小罐子,夙月终于说话了,“你不是地仙境吗?”
“不是。”素玄回道,“我是金仙境。”
“那你怎么不告诉我?”
“我以为你早看出来了。”
这理直气壮的语气是几个意思?夙月郁闷,“你不说我怎么会看出来?”
“你跟别人又不一样,我怎么知道你没看出来?更何况没点底气我哪会总跟天后对着干,我又不傻。”
夙月一时有些无语,这条心思比海深的大胖鱼!
“你好好休息。”素玄见夙月不说话了,便也不想打扰她,转身要走。
“等等。”夙月叫住他,“胖鱼哥哥,你怎么会突然变这么厉害的,你以前……不是打架不怎么样吗?”
素玄闻言神色黯然了一瞬,道:“付出一些代价,我的修炼天赋变好了。”
夙月感受到素玄的心里突然升起一股悲伤之情,“代价很大吗?”
“很大,大到我无法承受。”
夙月有点无措,她不该问的,胖鱼哥哥一定又想起伤心事了,于是赶紧转移话题,“都过去了,青姨一直盼着你成才,如果她知道你变得这么出色,一定很高兴。”
素玄的脸上露出一丝苦涩,“是啊,确实很高兴。”
——
又过两日,夙月感觉自己的身体已经完全没问题了,便又回到蟠桃园当值。
金涂给她带来一个有些悲伤的消息,那魔兽乃是魔界大名鼎鼎的荒夷兽,在遇上他们之前,已经吞食了两位地仙境的仙官。
“听说雷隼将军已经被降职,守门的天兵也被罚去边境战场,陛下不知荒夷兽被杀,在天庭没找到它就加强了四方天门的戒备,最近进出有点麻烦,唉,还好你修为高,撑到了大公子来,不然我们俩也得变成盘中餐。”
夙月心情低落,喃喃道:“弱者……没有生存的权利。”
金涂见她如此感伤,暗道:‘同情心真足啊,你又不是弱者,也不会落到被吃的境地,这么伤感干什么。’
夙月看了金涂一眼,没有多说什么。
想着胖鱼哥哥周身灵息甚弱,可能是不想让人看出自己的真正实力,她打起精神,又提醒金涂道:“对了金涂,前两天的事你可别说出去。”
“你是说大公子隐瞒实力的事吧,”金涂一脸的无所谓,“我早就知道了,放心,从来都没跟别人说起过。”
“你知道?”夙月很惊讶,怎么连金涂也知道。
“五百年前,龙神第二子睚眦在黑水域作乱,陛下派了天兵天将前去捉拿,当时我刚好在那里挖树。睚眦上仙本事可不小,眼瞅着那群天兵天将就要全军覆没,云层里突然伸出一只手,轻飘飘一掌下去,直接就把睚眦上仙给打趴下了,领兵的将军还以为是哪位过路的上神出手帮忙,可我这双眼睛却看得清清楚楚,那就是大公子。”
夙月没想到素玄五百年前就这么厉害了,“五百年呢,你都没跟人说起过吗?”
金涂摇摇头,“大公子修为高低那是天帝跟天后会关心的事,和我又有什么关系,我干嘛要去戳穿他,那不是损人不利己吗?”
“哦。”夙月没想到金涂喜欢说八卦,可嘴巴还挺严的,“也不知道公子那么厉害,干嘛要藏着掖着的。”
“也不难猜,他毕竟只是个大公子,万一表现得太出色,被天后早早忌惮上了怎么办,隐忍低调才是长久之策。”
“隐忍低调?”夙月托着脑袋,觉得这分析有点难评,“成日跟天后针锋相对的,能低调到哪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