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惠已经吓得失去了任何反应,那个毛毛躁躁的小伙子张文涛却在这时仿佛被勇士附身一样,一把推开了女朋友。
他直挺挺地挡在了文惠的前面。
会死的!!
文惠害怕地闭上眼睛。
预想中的血腥却并没有来到,她听见了一个硬物击中了什么的钝钝的声响。
“惠惠!我们快跑!”
是男朋友!?他没死!
文惠猛地睁开眼,身体被男友拖着往后闪躲。
张文涛拉着她,立刻转头,跟在短发女、光头大哥身后没了命似的狂奔。
回头的最后一幕,她似乎看见了灰色乘务员手中正捏着一个金色的婴儿拳头大小的物品,黄澄澄的,亮晶晶的。
那是——
金元宝!!?
……
灰色制服乘务员女鬼正捧着金灿灿的元宝对着光瞅来瞅去。
其表情之生动,情绪之高昂,眼神之市侩,与之前的杀人时判若两鬼。
原来,就在刚才千钧一发之际,钟祺白抛出金元宝砸在了女鬼的脑门上。
本来只是为了阻拦她的步伐争取时间,谁知道……
弹幕区:
【这是见钱眼开吧!绝对是吧!!?】
【那个尖叫的女生一点事都没有!就这?就这??】
【打赏100积分*1(指定个人-钟祺白),有点意思,这个玩家很有潜力,他居然能贿赂鬼。】
【没劲,点进彩蛋副本就是想看新人玩家被虐杀的,这样开挂还玩什么!?】
【放心,鬼可不止一个。笑!】
……
“咔!”
“咔咔咔——!!”
是车厢自动门一扇扇关闭时与墙壁的碰撞声。
3号车厢再次变成一个封闭空间,与2号车厢的女鬼互相隔绝开。
四周,再一次陷入一种令人汗毛微微竖起的绝对宁静中。
就好似心跳声也显得过分突兀。
好半晌,付嘉颖才放松了一点靠在座椅的靠背边,借助着椅背的力量支撑自己因为肾上腺素的过度分泌而疲软的身体。
“我们要不要也找个离女鬼远一点的车厢?”
她看向那个在车灯的光影中沉思的男子,没有察觉自己已经在潜意识里开始更多地听从他的意见。
钟祺白食指并着大拇指在下巴下摩挲了一圈,反问道:“你说乔树眠刚才为什么会尖叫?”
付嘉颖一怔,随即眉头皱紧。
是啊……当时的灰色制服女鬼还在后面的5号车厢,阴牌也在那里,理论上2号车厢不应该出现什么危险。
她顺着钟祺白的思路缓缓开口:“要么,就是突然刷新出了什么东西,要么,就是那个……躺在地上的……”
“死了的乘务员。”钟祺白接道。
一阵冷气顺着付嘉颖的脊柱攀升。她打了个激灵,下意识急急忙忙道:“那我们赶紧离开吧!”
“去哪呢?”钟祺白回过头,淡淡地瞥了她一眼。
去哪呢……
付嘉颖张了张嘴,随即泄气地叹了口气。
这节车厢好歹没有已经存在的鬼怪,5号车厢那边才是真的可能会要了人的命。
所谓绝对安全的领域,在这辆愚弄人列车里本身就是个不存在的伪命题。
……
与此同时,跑过了好几节车厢的几人正一个个颓唐地瘫坐在椅子上。
这节车厢跟他们原本所在的车厢相比破败了不止一星半点,座椅都缺胳膊少腿。
其中某个座椅的上方,还摆着一个不知道干什么的金边相框,里面空空如也。
光头大哥举起拳头,愤愤地在空中挥了两下,最终却只敢轻轻地锤在自己的大腿上。
又死了一个人这件事,让他们脆弱得不堪一击的心理防线再一次承受了灭顶之灾。
“这下怎么办啊……我们不会都要死在这吧!?这车开着也没个方向,谁知道什么时候停啊!万一开一辈子呢!?”张文涛抱住自己的脑袋。
文惠拍着他的背安慰,实则自己心里也慌得不行。
短发女生姜函烦躁地“啧”了两声:“不然还有什么别的办法!?光抱怨也没用啊!”
说着说着,她有些气愤又有些物伤其类地道:“要不是刚才那个谁没控制住叫出声,我们也不至于把女鬼引过去。”
文惠闻言表情讪讪。
毕竟她也是没有能够控制住尖叫的一员。
“算了,我去个卫生间,那谁,文姐,你跟我一起吗?”姜函看了看卫生间的门,又看了看文惠。
上火车之前她喝了一整杯的奶茶,身体早就有了信号,现在已经完全没办法再忍下去了。
文惠刚刚被她的话刺了一下,再加上厕所怎么看都是鬼片和恐怖小说的危险高发地,便含笑摇了摇头,低下头不去看姜函的眼睛。
姜函撇撇嘴。
厕所而已。既然是一个闯关的“游戏”,那总不至于让我们被生理需求憋死。
她在心里给自己做足了建设,抬手推开车厢卫生间的门。
……
钟祺白和付嘉颖围着3号车厢检查了一圈,最后蹲在了车厢中部的一排座椅之间。
捏着座椅明显深了一个度的面料,钟祺白沉声:“我记得刚才没有这片污迹。”
付嘉颖点点头:“我也记得。”
两个高智商的聪明人互相佐证,这一片污渍果然是新多出来的。
座椅套看上去被洗过很多遍,那个污渍也是陈年印记,呈现不规则的淡褐色。
钟祺白站起身:“我想再去2号车厢一趟。”
付嘉颖视线顺着他的话不受控地瞄向紧闭的自动门。
过了好几秒,她终于下定了决心。
逃避不能解决任何问题,勇敢才是一切困难的解法。
“我跟着你!”
……
厕所跟外面如出一辙的陈旧,跟所有的高铁动车内厕所一样,它窄得人难以转身。
洗手台里黑黢黢的,玻璃镜子也碎了两个角,不知道被谁悬挂了一尊小神像,不是常见的玉牌金牌,却反而是泡在黄色的液体里。
小神像V字型悬挂在镜子面前,人一进入厕所,为了关门、冲水等,免不了来回转身,总有对上那面大镜子的时候。
姜函匆匆解决了需求,松了一口气,准备开门出去,却正好与镜中的自己一个对视。
那枚神像悬挂的位置很巧妙……
镜子里的姜函,就仿佛佩戴上了它,隔着不远的距离跟镜子外面的姜函眼神相接。
姜函猛地打了个寒颤!
她突然回忆起了列车发车前的播报——
“本次列车不悬挂、售卖、陈列阴牌。如若看到阴牌,请不要与佩戴阴牌的人对视,并立即离开现场。”
镜子里面的“姜函”,缓缓露出了笑意。
姜函拼命捂住自己的嘴,不让尖叫漏出来,左手颤抖着摸上门闩。
为什么打不开!!?
打不开!打不开!!
镜子中的“姜函”和阴牌一起消失不见。
下一秒,一缕凉凉的头发贴在了姜函的脖后……
……
2号车厢里,灰色制服乘务员靠在另一侧的自动门边的墙壁旁,带有十厘米长指甲的双手交叠在腹部,嘴角噙着夸张的笑容,仰着脸,就像一具泥塑那样一动不动。
看来不触发条件暂时不会有危险。
两人先谨慎地来到了刚才乘务员死的位置。尸体还维持着面朝下趴着的最后姿势,看上去并无异常。
钟祺白快步走到了车厢的中部。
就在刚才3号车厢污渍的位置,乔树眠的尸体果然瞪大了眼睛仰面躺着倒在那里。
他胸口被指甲戳破的几个大窟窿,将身后的椅背套染成了一大片褐色。
一阵灵光击中大脑,付嘉颖明白了钟祺白的猜测:“下一节车厢就是这节车厢未来的样子!”
她的记忆回调到刚才被脆响声打断之前看到的那个两节车厢一模一样的圆形口香糖瘢痕:“每一节车厢,都是同一节,只是按照时间顺序从新到旧!”
钟祺白点头:“应该就是这样!”
付嘉颖眉头紧皱:“可是这又能说明什么呢?”
“如果把我们所处的环境看做一场大型游戏,那么这一切的设计都一定不会是无的放矢。”钟祺白抬起眼皮看了一眼分贝仪,“既然最新的那一列车厢没有驾驶室,有可能驾驶室就在最旧的那一列后面。”
“时间从前往后……我们的确应该去找一下最后一节。”付嘉颖也同意。
“这里所有车厢,车门边都没有紧急开门装置。”钟祺白又道。
这一点付嘉颖也早就注意到了,正因如此,在刚醒来的时候乘务员没有选择直接应急开启列车门,而是用对讲机先联系车长。
如果往最坏的方向思考,列车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到站,而到站了也不一定会打开车门。
毕竟列车播报的最后一条,便是强调“列车到站后,请在5分钟内下车。”!这很有可能是游戏设置的又一个大坑!
被“没收”了自带的所有食物的他们,必须在体力还充沛的时候尽可能找到能结束这场“游戏”的办法。
想定这点,两人转身准备前往下一列车厢。
却不料——
刚才空无一物的通往3号车厢的自动门前——
那个已经死透了的真正的乔树眠,此刻却穿着跟女鬼乘务员颜色一样的衬衫与灰色制服裤,躺在动车窄窄的仅容纳一人通过的通道上。
他长着长指甲的手并拢在身体的两侧,脚朝门,头倒着朝向钟祺白两人的方向,露出了一个夸张的笑容。
路被堵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