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诚看了眼章奎,见章奎挤眉弄眼,赵诚指着吕好蒙,你先出去,到对面去玩吧,你让我想想。
赵吉还没明白,章奎见吕好蒙顿时垂头丧气,赶紧把人拉出去,他听懂赵诚的意思了。
赵诚若是不答应,就不准吕好蒙见他姐姐了,肯定死盯着,既然让他继续去玩,那就是愿意让赵昭云接触老吕这个人。
等吕好蒙走后,章奎才进来,进来就说:“子平这个人是咱们一起长大的,而且他年纪最大,性格也好……”
赵诚没好气:“你打住吧。”
他什么德性,我能不知道?能和我玩到一起的人,能是什么好青年?
赵吉这会儿也明白了,笑起来说:“看来今日,有一桩美谈?我说你怎么突然要请大家。”
赵诚现在设宴,刻意让自己作为三房的主人,将来三房的事情他自己能做主的。
毕竟他身上还有爵位。
他这会儿也解释不清,只好冲两个好兄弟笑笑。
赵吉和章奎说起年后打马球赛的事情,赵诚只听着也不发言,见来复进来换茶问:“那边怎么样?”
来复:“您自己过去看看。”
等赵诚几个人又回到对面会客厅,里面这会儿真热闹了,女眷们这会儿休息了,赵敬和赵恒兄弟两坐在牌桌上,大杀四方,吕好蒙舔着脸站在女眷的牌桌前,赵昭云不是来安的对手,吕好蒙急的抓耳挠腮,就是不知道怎么开口给赵昭云支招。
赵诚和章奎没好气:”他是贼心不死!”
章奎没想到他这么生气,“他今日第一次见你阿姐,惊为天人。”
赵诚:呵呵。
偷家的一律都是仇人,甭管他是谁,偷的是谁。
牌局比赵诚想的更吸引这帮年轻人,直到晚饭时分,还在酣战。
晚饭时分,女眷们散了,男客依旧在,老夫人打发人来说大伯父赵宗荣回来了。
但这个信送的不真诚,报信的人和赵宗荣一起来的,院子里这时笑闹声不断,有人已经输了两百个俯卧撑,都输红眼了。有做俯卧撑的,有数数的,有起哄的,牌局还在进行。
周全急匆匆进来在他耳边说:“大爷回来了。”
赵诚不动声色出去,在院子门口撞见进来的大伯父,这是赵诚第二次见这位伯父,他面色极为严肃,甚至有些面老,见了赵诚也是不苟言笑,问:“你祖母说你院子里闹了一天了。”
赵诚心说,老太太收了我的礼,肯定不会这么说。怕是你看不惯吧。
“眼看年底,我们兄弟几个许久不见,我约兄弟们一起宴饮,也不为过。大伯进来坐。”
赵宗荣听妻子说,赵诚今日设宴,将家里的小辈们全请过去了,按照长媳陈氏说得,赵诚院子里正热闹,还在赌牌。
赵宗荣哪里容许小辈们在家里赌。
赵诚领着人进了会客厅,就见赵恒和吕好蒙两人趴在地上做俯卧撑,身边的人皆都拍手叫好,有人给数数,有人捣乱。
赵诚解释:“虽然打牌,但不涉及银钱,只为热闹,输了也不过是强身健体。”
十几、二十几岁的年轻小伙子,正是爱起哄的年纪,没看见最稳重的赵敬今天都一直在牌局上大杀四方。
众人见赵宗荣进来,都吓得站起身,规规矩矩行礼,赵宗荣看了眼会客厅,大约觉得满意,沉默片刻才说:“你们祖母那里准备了晚食,记得去那边和她说一声。”
赵诚心想,怪不得,看来老太太也眼馋这边的热闹。
府里的耳报神不少嘛。
闹到现在,这帮人也累了,赵恒和吕好蒙巴不得赶紧散了,把欠的俯卧撑昏过去,赵恒赶紧催着赵敬这才领着众人出了院子,往老太太院子里去了。
赵诚则是指挥来安拿两副新做的牌,跟他去老太太那边去,然后吩咐剩下的女婢:“都收拾干净了。”
等人一走,女婢银朱就开始收拾屋子,倒是银屏嘟囔:“又丢给咱们两个,咱们好歹是夫人留给五郎的人,又不是真的来……”
银朱听得眼皮直跳:“又不是什么?你当是来这院子里当主子的?来安姑姑都勤勤恳恳干活儿,何况你我?”
银屏的心思很好猜,赵诚实在太出众了,虽然三房是庶出,但是父亲用命为儿子挣了爵位,偏偏他又生的俊朗,没有哪个女婢不动心。
银屏仰慕他许久了,来安把持着院子,不准女婢有任何心思,银屏没办法,只能和银朱抱怨。
银朱烦死她了,银朱的理想很简单,攒够了钱回乡下。
虽然五郎这段时间和之前有些不一样,具体哪里不一样她也说不上来,但有一样没变,郎君对院子里的女婢们从来都没有想法。
郎君是个正派人。
赵诚慢人一步进了正院,就听见里面笑闹的声音,连女眷们都在。
赵诚进门就说:“祖母,我给您送礼物来了。”
他说完刘氏就说:“哟,小五真是厚此薄彼,早早给母亲送了罗汉床,我这当伯娘的多嘴,今日问你讨一张怎么样?”
赵诚笑说;“好说好说,那二伯娘要代小侄陪祖母打牌,定要陪好祖母。”
他嘴巴一句都不让,偏让人寻不出错处。
等牌拿出来,小辈们都会玩了,老太太今日凑了热闹,也高兴,由着刘氏和赵敬的媳妇陈氏陪着,三个人凑了一局。邹氏不上牌桌,她还要料理家里的客人。
赵诚进了偏厅陪这帮人已经在吃晚饭,一整日,几个牌局,他也摸清了家里人的脾性。
二房的夫妻,性格乖觉,刘氏性格泼辣,二叔只见过一次,不像个有出息的任务。三个儿子很团结,老大赵炎已经成婚,目前跟着父亲管理家里的庶务,剩下的两个兄弟还没成亲,都在读书,老王爷比较喜欢二房。
赵敬赵恒兄弟两是大房原配生的,将来是继承王府的,赵敬性格敦实,非常有长兄的风范,赵恒虽然去年成亲了,但十分叛逆,性格很桀骜。
之前和赵诚就不对付,这个缘由赵诚也猜到了,两人同岁,但赵诚比起赵恒听话,大伯肯定是用赵诚教育他了,作为‘别人家小孩’的赵诚就和赵恒莫名成了‘宿敌’。
邹氏生了赵裕,和小女儿赵昭月,赵裕才十岁,还看不出来什么性格,但挺爱玩的,牌局旁边的投壶他可从头玩到尾。再就是大房庶子赵立,话很少,人也比较腼腆。
老太太院子里并没有呆很久,吃过晚饭就散了,赵诚送几位好友出门,邹氏才强制让老太太屋里的牌局散了。
刘氏一人赢了,陈氏也不恼,赵诚开玩笑说:“二伯母说话不算数,我让你陪祖母打牌,你这是来大杀四方了,大堂嫂都不放过。”
刘氏红光满面:“玩牌不就为了尽心嘛,放心吧,臭小子,改日我娘家船到港了,就有好东西了,我保管给你们寻来好东西。”
赵诚听得咂舌,原来二房看着最奢豪,是因为二伯母娘家有船队行商。
祖父和他虽有爵位,但大房的人看起来就不如二房有钱。
赵诚领着来安给长辈们告别后,院子里的女婢们进进出出,等他出门了,还听到里面的女眷们笑着,有胆子大的女婢说,咱们家五郎,在汴京城也是出了名的俊美……
赵诚听得差点一个趔趄,怎么还带调戏的。
杜从宜从那天领着画回家开始,就开始闭门不出,一直在打初稿,临摹一幅画的准备工作很难,她有时候一整日都伏案,除非要去冯氏房里去问安,惠安领着一日三餐回来见她很长时间不抬头,又开始唠叨:“哪有你这样的小娘子,仔细你的眼睛!”
惠安是完全不能理解她的辛苦。
腊月二十九,杜良镛才休沐,杜家的团圆饭,所有人都出席了,杜从宜坐在最下首,梁娘子领着一儿一女,冯氏大约见杜从宜乖巧,开口说:“小四坐我身边来。”
杜从宜这才起身坐在她身边,杜良镛看到杜从宜亭亭玉立,大约就是想起那个美丽而有才情的女子,有些感伤说:“咱们家今年平平安安,等来年给三姐儿、四姐儿寻个可靠人家,我和你们母亲也就放心了。“
冯氏见杜良镛有些伤感,知他在仕途上有些灰心,就安慰说:“等咱们家文哥儿将来中举东华门唱名,老爷可要开宴庆祝的。”
杜博文也乖巧,立刻说:“爹爹放心,我一定好好读书。将来光耀门楣。”
杜良镛这才笑起来。
冯氏招呼杜从宜:“你三姐说你整日不出门,你们这个年纪正是爱热闹的事情,等初二过了,跟我出门赴宴,出去见一见同龄的人。”
杜从宜听在耳朵里自动翻译成:你初二跟我去你二姐家,到时候让人家看看你,要是看上了你,将来就是你二姐的助力……
杜从宜乖巧点头,心里警铃大作,她攒钱的速度还是慢了。
晚上她就不再遵守之前说的,不熬夜的习惯了,灯下继续打底色,开始渲染了。
因着今晚要守岁,惠安也不好教训她,等过了子时睡了,旁边的惠安试探问:“四姐不喜欢大娘子?”
杜从宜:“怎么这么问?”
惠安斟酌着开口说:“我跟在四姐身边这么久,从没见过你喜欢什么东西,不论是吃食还是首饰,或者衣服,也看不出来你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大娘子今日提起带你去出门,三姐儿倒看着挺羡慕的,也不见你开心。你是有什么顾虑吗?”
杜从宜沉默不语,心说,我有什么好喜欢的?家里过的不算宽裕。
吃食就这样,鱼要有鱼味,羊肉要有羊肉味,全凭食物本身的味道,腥膻难以下口,我只能吃素,正在长身体的年纪,被迫保持这个苗条身材,我也很不容易的。
再者,穿衣首饰,我什么世面没见过?还在乎你们那点家当?也就是我落魄了,现在寄人篱下……
她最后也只是叹了声气,听得惠安眼睛发酸。
心里可怜她孤身一人,总之两个人彻底聊劈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