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好蒙这个愣头青,这段时间天天来,有时候早上一趟,晚上一趟,和赵昭云都混熟了,前几天花灯节,还送来花灯,那晚更是和他带着赵昭云出门看花灯去了。老王爷发神经不准人出去添乱,说什么守礼知节云云。赵诚直接放来安这些人陪着赵昭云出门去了。
等赵昭云从赵诚院子里回来,就见邹氏说:“这次是若甫给你选的夫婿,这次你可满意?”
赵昭云立刻就想到吕好蒙,一霎间脸通红,语无伦次:“我……没有,那个……”
邹氏笑着拍拍她,表示我都懂。
赵诚见事情定下了,也不担心了,起身回自己院子了。
他等会儿要去看赵吉,虽然昨日说不碍事了,但今日还是要去看看,术后并发症也很危险。再者就是看看这件事会不会影响到他。
等他出门,就发现今日京中还是肃静了很多,虽说早上依旧城门大开,但巡检司的人来回不断,路上时不时有人被查问,他的马车到达晋王府,没想到遇上禁内打发人来了,官家打发人来看赵吉,赵诚便避让开了。
等人走后才进门,见赵吉果然有些发热,老晋王昨日看着镇定,其实心里还是慌乱,根本没顾上细问,赵诚等人走后,才开始细细盘问马球场上的事情,昨日到今日,晋王府闭门谢客,但赵德明心里清楚朝中的事情,只是他不确定,赵吉出事是有人预谋,还是真的是意外。都知道他赵德明就赵吉着一根独苗,要是有人胆敢冲着赵吉来,那就是活腻了。
今日老晋王明显话多了,也是感谢他小小年纪这么讲情义,问:”昨日的事情,究竟怎么回事?”
赵诚见他昨日闭口不提,今天等赵吉安全了,才开始打听。
赵诚始终如一:“好教您知道,我是当真不知道,我本就去的晚了,就站在出口附近,只看到马球场上有了些动乱,接着赵吉都一头栽下去了。我只看到是意外。”
来的路上,他在路上已经听说了,御营统帅也已经被罢免,朝中两个太学生被杖择,事情扑朔迷离,但这些都不关他的事。
其实他真的不知道。
晋王点头:“你说的对,事情是意外。”
赵吉今日看着比昨日好了一点,但也没好到哪里去,见了赵诚笑着虚弱:“若甫与我有了救命之恩。”
赵诚:“胡说什么,咱们兄弟之间说这些。”
赵吉笑起来,有些发热,但人没有危险了。官家既然能从禁内打发人来看他,就知道补偿给他的不会少。
赵诚也就放心了。
他从晋王府出来,去了趟铺子里,来复说铺子里的木匠说木料用量大,所以管事开始做木材生意,原本只是一个家具店,如今生意格外兴隆,一副做大做强的欣欣向荣之貌。
果真是有钱人赚钱都格外容易。
赵诚在外一整日不着家,这可急坏了吕好蒙,他一整日不见赵诚有回音,等天色暗了,实在按捺不住,硬是到了端王府,他也不敢乱来,偷偷角门进了赵诚院子。见赵诚就在屋子里看书,扭扭捏捏问:“你就没什么想问的吗?”
作为兄弟,却欲意偷家,确实不厚道,吕好蒙这个人,挺要脸的。
赵诚心说,看你那一脸荡漾的样子,走街上恨不得放声大喊,我要求婚了!
“没有。”
赵诚头也不抬,依旧在看书。
吕好蒙急着坐他身边问:“你没有想问的,可是我有。”
赵诚:“那你说。”
“我……”,扭扭捏捏不肯说。
赵诚抬头面无表情看着他,一脸‘谈恋爱的人都叉出去’的样子,让吕好蒙更不敢开口了。
赵诚完全掌握节奏,把吕好蒙憋的大喘气。
“为什么突然想起来提亲?”
“我曾祖父有些不爽利,我怕再耽搁,就没机会了。”
尼玛,要不要这么诚实。
我们家祖宗快噶了,怕耽搁我结婚。
“按照你们家意思,什么时候能结婚?”
“最好六个月内。”
赵诚:“你是怎么安排的?”
“我是家中幼子,上有兄长继承门楣,我只管过好自己的日子。”
赵诚:“若是你夫人和你母亲起了争执呢?”
吕好蒙一脸呆相,被问住了。
赵诚给他解惑:“有了矛盾,我们家姑娘也一定没有错。明白吗?”
吕好蒙迷迷瞪瞪点头。
赵诚:“剩下的你自己去准备,我要看到你在聘礼里面的诚意。”
吕好蒙来之前是忐忑,这会儿全成了迷茫了。
“我原本想请司天监合相,只是听说,诶,你听说了吗?李相公也被罢了。“
赵诚心说,这个八卦boy,终究还是忍不住了。
但是他其实并不清楚那位李相公是谁,反问了声:“这么快吗?”
吕好蒙新得的一手资料,哪里藏得住:“听说昨日马场内,有人冲官家放冷箭,御前班直所有人都挨了惩罚,不过便宜了郭奉,因为之前和张尧的官司他一直被闲赋在家,听说今日就去禁内当值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居然有御史弹劾,因为官家北方用兵,削减官用,裁撤官员,又想要改动了税制,所以乱了祖宗理法,这才引起动荡,乃至东南百姓都不满……”
赵诚越听越皱眉,当朝的御史都这么敢说的吗?
怼脸开大?
皇帝都遇上冷箭了,他居然指着皇帝鼻子说,因为你乱来,所以辜负祖宗,才会遭此横祸……
多少是有点坟头蹦迪,不知死活的即视感。
“然后呢?”
“朝中相公纷纷上书,请官家不可冒进……”
赵诚听明白了,锐意改革的官家,被守旧老臣们挡的死死的。
怪不得这几天家里老王爷心情很好,也不教训这群孙子们了。
敢情是皇帝心情不美,他心情就挺美的。
不过话说回来,他只是个宗室子弟,无官无职,只有几个闲钱。出门在外也是靠着端王府这点不大的脸面行走。
这种事情轮不着他操心,他只是更多了解人口、经济、社会稳定程度,这样便于他的生活。
吕好蒙见他不说话,又说:“咱们常去的城外跑马道,也被禁严。马球赛场的人都被带进去问话了,只有几个坠马的在府中养病,我听祖父说,官家那日还夸赞你了。”
赵诚:“你听见了?眼下夸不夸又能如何?”
吕好蒙也嘟囔:“也是,眼下乱成这般,就是给个好前程也不敢贸然前去。”
赵诚听的好笑,问:“那你呢?你的差事呢?”
吕好蒙扭捏害羞道:“父亲说等我成婚后,要我到郊外御营统制去当差。”
赵诚这才笑起来,仰身靠在椅背上和他说:“行了,回家安心准备婚事吧。我们家二姐你也认识,也深得你心,将来若是你们有什么争执,或者是当真过不下去了,我就将她接回来便是,万不可委屈她,明白吗?”
吕好蒙满口发誓:“某必不会,若是如此,必遭……”
“好了,我的意思不是说你非良配,只是两人过一辈子格外不容易。”
吕好蒙又想,他的兄弟自小父母双亡,姐姐出嫁,他这个做弟弟的不放心是应该的。
赵诚真没那么想,只是例行嘱咐。须知朝中律例他认真看过,女子很难守住自己的钱财,若是发生矛盾冲突,希望全都在娘家父兄身上。
吕家也是累世出宰相的门第,家大业大,吕家来定亲的流程走的很快,人家态度也好,说家里老祖宗不太好,希望儿孙们早日定亲成婚,不想耽误儿孙们的前程好事,端王府里,老太太一口应下,赵昭云的亲事,吕家已经是她能找到的最好的门第了。
这头顶下,赵诚就和来复去见那个木材商了,他不拼前程,但赚钱的买卖还是可以做的,毕竟是顺风的生意。
因为没有家世地位,赚钱才会显得尤为重要,所以杜从宜才要潜心赚钱,要给自己很多保障。
但事出突然,还没等她忙完,好好的马球赛出了乱子,杜从宜考虑后先下手给杜家送回了消息说听闻城里不安静,相国寺闭门谢客几日,她可能要在相国寺多留几日,请杜良镛和冯氏放心。
事实上冯氏这会儿还真顾不了管她,因为老大又回娘家了,听闻两个妹妹婚事,尤其是不相干的杜从宜的婚事,居然堪比一步登天,她哪里咽得下这口气。
回来专门理论来了。
本来二妹的婚事就比她好,她心里不舒服,结果这会儿老三、老四,更是节节高升。又一听老三去了老二家里,杜从薇一猜就有猫腻,立刻问:“母亲,你和我说实话怎么回事?好端端的,她怎么去了老二家?难不成老二要纳妾?”
冯氏立刻喝止:“你胡说什么!”
杜从珍这个事情,能做不能说。
冯氏向来不言语,全凭杜从珍自己去努力。这件事若是成了,对二姐时有好处了,这件事她有私心,但最重要是三姐和梁小娘自己是愿意的。
老爷的故交张家夫人原本确实看不上老三,张夫人上次说得分明,当时态度颇有些倨傲,说等明年儿子高中后,一切都不晚。
冯氏虽然气恼,但也无法,平白被人羞辱一顿,也是心里有气,尽管老三不是她生的,但这样平白让人看不起她一样不舒服。
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老四和端王府的亲事定了,张家又巴巴送帖子来相邀起看灯会,冯氏特意没有去。
张家那边估计自己也心虚,暂时没了下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