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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第 3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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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位长老和护法修为扎实,也没受伤,昨夜并未阖眼,只一人留下来看守,另一人出门打探方向。

薛静凇惊醒时,大护法正念咒融去肩发上的积雪,大步流星跨入这低矮的山洞内。

她隐在黑暗中,两人都没注意到,是以交谈也不避讳。

“如何?”这是那位长老的声音。

洞内沉默一瞬,护法叹了口气:“真是天山,当年压阵的石桩都还在。”

薛静凇听到长老也跟着一叹:“偏偏是这里,不会冥冥之中真有什么感应吧?”

“嘘!”

两人谈的话或许不能为人知,嘘声过后,薛静凇再也没听到任何声音。

她猜想两人人应当是竖了一道结界,以免被他们听到。

想到这,她侧了个身,佯作刚刚醒来的模样。

恰此时,宗长老也睁开了眼,咳了几声后便坐了起来,看起来比昨夜精神多了。

他推了推抱着胳膊浅睡的俞怀瑾,大嗓门道:“都休整完毕了吧,魔族那边发现我们闯入,还不知要怎么发难。事不宜迟,我们抓紧回山!”

两位长老也注意到了这里的动静,不过瞬息,一人便走近来,应了声:“昨夜我已探明方向,只要沿着山脉,一直往南飞行,只消五日便可回到宗门。宗老,你可还撑得住?”

说罢,他犹疑地看了宗长老一眼。

“看我做什么,我还没老到那种程度呢!”宗长老气咻咻地吹了吹胡子,背着手,率先走出洞外,“出发!”

"宗老,等等!"还是那位护法,他跟着走到宗长老身后,犹豫片刻,还是将昨夜所见禀明,“昨夜我去了天山阵内,发现……”

他声音越来越低,最后是附耳在宗长老耳边说的,薛静凇什么也听不见。

她端详着一旁目不斜视凝望远方的少年,忽而扯了扯他的袖:“天山阵怎么了?”

俞怀瑾不防她突然点自己,先是一愣,随后茫然道:“怎么?”

只是那眼却不敢与她对视,只是移向别处。

“你知不知道,你很不会撒谎。”薛静凇勾唇,压低了声音,“昨夜子时,长老闭目打坐时,我看见你跟在护法身后出去了。”

眼见他瞳孔微微放大,薛静凇便知自己猜对了。

这里是他母亲的埋骨之地,她不信昨夜他真的只是出去随意转转而已。

她安抚地拍拍他的肩:“放心,此事你知我知,我不会告诉护法的——只要你告诉我,你到底看见了什么?”

愣怔只不过一瞬,俞怀瑾很快又恢复平静。

不过,他也没有要刻意瞒着她的意思。

他垂下眼,神色莫测:“阵法的石桩被人动过,有几座已经裂了。”

出现这种情况,只有两种可能:要么当年的法阵没摆对,要么后来被人破坏过。

若是前者,十年前肆虐的魔种不该在一夜间消失殆尽,所以当年的法阵无疑是没问题的。

如此看来,也只有后面这一种可能了。

可十年过去,大阵下早已无活物,后来者破坏旧日阵法又是为什么。

还没等她想明白,宗长老也从护法那边了解到此事。

“宗老,听说此阵是为压制魔种所制,无百年不可靠近妄动。如今这样……可要去加固,若真有什么意外……”他有些犹豫,想到前两月陡然中断的宗门大比,“会不会那些魔种就是大阵松动,从里边逃出来的?”

“当年的天山阵,是澜霜他们十余人以自己的修为功力做注,才合力将那些怪物消灭。”说到这,宗长老看了后面的她和俞怀瑾一眼,“同归于尽,没有人能生还。没有你说的那种可能。”

“可……”

宗长老唉叹一声:“先前我不知道那些魔种是从何而来的,不过如今,我想已经有了答案。”

见他不解,宗长老继续道:“依当年之势,确实没人能从大阵逃出来。但魔种这东西,乃是界外来物,格外顽强,或许这么多年,叫他附着于某些死物上,这才被后来人得手。”

且魔种已被人偷去,此时再去加固那个阵法也是无济于事。

宗长老深深看了薛静凇一眼,忽然转过了身:“走罢,不能再拖了。”

他们一行五个人,御剑太过零散,速度也说不上快。

好在护法常年带弟子们出任务,稍一思忖,很快想起自己的法戒中还有一座飞舟,当即将它拿出开展开在地。

只见原先巴掌大的小木舟,转眼便变成了两层楼阁高,威武地伫立在雪地中。

几人先后上了飞舟,加紧速度往南边赶去。

等待的时候无事可做,薛静凇无聊地撑在栏杆边上,看飞舟迅速略过底下的一座座雪山。

宗长老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后:“怎么,此地景致真有这么好看?”

“没有,只不过巧合到了此地,总会想起我娘。”她沉默一瞬,“长老,你说,她会埋在哪里呢?十年过去,真的没有一点神识留下吗?”

昨夜那个梦境,她甚至觉得,会不会是冥冥之中的牵引,让她机缘巧合出现在此处。

否则此地并无传送阵,他们怎会凭空落地于此?

宗长老摸摸她的头:“那么多年,你娘肯定已经投胎了。你如今该过好自己的生活……”

说到一半,他忽然一顿,撩开她脖子后面的碎发,声音有些严肃:“这些血迹……你何时受了伤?在魔域,还是方才那个山洞里?”

“什么?”薛静凇不明所以,下意识往颈后一摸,果然隐隐有刺痛。

伤口不是很大,也难怪她没有发现。

她只以为宗长老是关心自己的伤,不在意道:“不过一点皮外伤,不碍事。”

“你、罢了……”他目光复杂地看了眼面前一无所知的少女,施咒将伤口抚平愈合,“往后你注意些,别被人伤了都不知道。”

生怕她不放在心上,他还不放心补了句:“你体质弱,不比旁人,每一滴精血都尤为珍贵。日后伤口见血定要同我知会一声,可晓得了?”

薛静凇虽然觉得他在小题大做,但转念一想,到底是长辈对后辈的关心作祟,便应付似的点了点头,只说会照着他的意思来办。

她这模样一看就是没有在意,宗长老一口气噎在心口,真想揪住她的耳朵好好骂一顿。

可他又不能将事情挑明,只好憋着口气,想着日后自己将人看紧一点。

也不知道这次到底是无意中受了伤,还是那个魔族动的手。

可是,不应该啊。他从何得知这丫头的……

这么多年,他和薛泰将此事瞒得严严实实,就连门内许多长老都不知道。

就在他看过去时,薛静凇也在与他茫然对视。

他心下一叹,正想同她再闲话几句,忽而察觉手脚一僵,刺骨的寒意自骨头缝中钻出,游曳在体内四处,一点点蚕食着残存的灵力。

这东西又出来了。

自从那次几乎倾尽修为后,体内就潜入了这邪物,如同附生的藤蔓,怎么也消不尽,还借由他的身体长得越发强壮了。

每每他情况稍微好转,这邪物就冷不丁冒出来,吸食他的精气。

正如此刻,他的手才抬起,脸色却忽然变得惨白无比。自心间而生的寒意让他忍不住紧揪心口,腰也不受控地弯了下去,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昨日薛静凇已知晓他修为大减是何缘故,此时见此情形,也知他情况不好,忙叫了一旁的俞怀瑾来,一同将人搀扶进舱里躺下。

“师父,庞道友给的固元丹,你有没有每日服用啊?”她看着床上虚弱如凡人一般的老头,忧心忡忡,“那次你服下后,明明好转了很多的。”

怎么才几日过去,身体却一日比一日差了。

宗长老苦笑:“再多的丹药,也是治标不治本。”

诚如庞有仪所说,要破此局,除非他能突破当今境界。但他如今不比当年,修为又平白损失这么多,想要重新爬上去,难如登天。

他要静养,自己在室内打坐,便将两人一齐赶了出去,只说到了伏龙山再叫他。薛静凇担忧看了他好几眼,最后也只能不甘心掖上房门。

俞怀瑾见她闷闷不乐,生涩地安慰道:“前辈的面相,一看就是福泽深厚之人,定能逢凶化吉。”

“想不到你还会看相呢。”闻言,她纳罕看了他好几眼。

即便这话听起来可信度并不怎么高,薛静凇心中还是宽慰不少。

虽然说人间那一套看相的术在荒洲不奏效,但听到这样的说法,她还是很高兴的。

“不过,若真要逢凶化吉,最快的办法还是此界有人飞升,降下无尽灵气机缘。”她思忖。

说到这里,她又不由得朝他看了过去,毕竟上辈子,他可是记载的唯一飞升之人。

薛静凇玩笑似地围着他转了两圈:“子介,我觉得你倒是很有飞升的潜力,若不然,你努努力,争取今年得证大道!”

这当然是玩笑话。哪怕上一世,他再天资异禀,真正飞升时,也是几十年后的事了。现如今他才不过金丹,离那时还远得很。

俞怀瑾却听不出其中的打趣,闻言一怔,垂眸思索起来:“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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