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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前,王伟业恐惧火,因此,他喜欢水。
潜入水底,被无边的液体包裹,是如同回到羊水之中的安全感。
如今,他已经不再惧怕火,但他依然喜欢水。
埋没自己沉溺其中,竭力地靠近,期冀着能够由此进入母体。
他多想成为她的孩子。
不可能实现的愿望,却不舍放弃,一下下,一次次,徒劳地渴求。
无论多少次。
方凝真讨厌运动,也讨厌出汗,因为身体会发热,思维也会变得笨拙,一切都在衬托脑中的多巴胺。
她不喜欢这种失控。
但是,她不得不承担这种失控。
这是她培育出来的怪物。
她是怪物食谱上唯一的可食物,也是他唯一的安定剂。
方凝真倚靠着王伟业,总算恢复了一些体力,她轻轻推开了他,站了起来,带着一身的黏腻走进了浴室,想要洗净那些污浊。
门要关上那刻,又被阻碍。
“等一下你又晕倒怎么办。”带着关切的责备,自然而然地行驶着管理权。
她之前确实因为体力不支晕倒了。
可这是谁害的?方凝真累得不想争辩,打开了水阀。
水,争先恐后地从花洒之中向她扑拥。
一种将她扑倒的气势。
但她不会倒下的,身后人已经成为了她的支柱,坚实有力的臂膀拥着她,将她钉死在自己身上。
方凝真偏过头,看到了镜子里的自己跟王伟业。对比一年前,他健康了很多,身上的肌肉也增实了,如狼似虎,衬得她更加的细弱如羔羊白兔。
怪不得精神病院的庸医会放他出来,他只会在她面前犯病,其余时间都跟正常人无异,尤其是最近,他在她面前也正常得很多。
送她上下班,为她做三餐,帮她做病人的背调……几乎跟她男友无异。
而所有人,也已经默认了这个事实。
比陈志斌还难搞,尤其是,她的那些报告日志跟做过手脚的用药记录还在他手上。虽然他从来没有用那些东西来威胁她,但是只要在他手上,他就已经是她的威胁了。
方凝真沉思,怎么如摆脱陈志斌一样从王伟业身边脱身,眼眸低垂着,里面是不属于羔羊白兔的阴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