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这女子,二十出头的模样,堪称极其貌美,且身材傲人。只是压住苍陵这姿势,略微显得有些不雅。
“鹤羽,继续被你这么压着,他性命忧矣!”后面姗姗来迟的女子,娇态怜怜,抱着一袋包子,一边往嘴里送,一边落足在几人面前。
鹤羽稍稍收力,说道:“地痞流氓,找帮手也没用!本仙人今日要为民除害,让你们再也不能作恶。”
苍陵一听,忙道:“姑娘你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这个人刚刚抢了我们的包子,路人说,他还有两个同伙,在城里专挑外地人下手,变着方的坑蒙拐骗。”那后来的女子,蹲下来,指着苍陵抓着的男子道。
“你们该不会认为……我是他的同伙?”苍陵只觉莫名其妙。
“不是吗?”那女子歪着脑袋,朝他微微一笑。
“当然不是!”
“鸣鸣,别跟他废话,地痞流氓又怎么会承认自己是地痞流氓?”鹤羽召出一条绳索,呼的就往面前两人身上套。
苍陵迅即出手抓住向他而来的绳索。
但见那地痞被勒住喉咙,他本就说不出话,鹤羽一拉之下,与苍陵拽着这头同时收紧,他连气也透不过来。
苍陵怕扼死了他,只得松手。鹤羽神情一横,说道:“现在还说你们不是一伙的?”
这是叫苍陵百口莫辩。见绳索又向自己套来,苍陵左手挥出,绕几个圈用力一扯,鹤羽始料不及,被他拉了下去。
咫尺间,鹤羽定住身子,但前胸已经贴在了苍陵身上,脸色陡然一沉,怒道:“竟敢占我便宜!”
苍陵奇道:“我……占你便宜?此话怎讲?”
但见鹤羽提起拳头就向苍陵落下。
“鹤羽,轻点!你天生神力,普通人挨不住你那拳头。”蹲着那女子提醒道。
鹤羽一拳悬在半空,咬了咬唇,乍一见苍陵护在身前的左手,微微皱眉,道:“你怎么会有这刻印?”
“原来是千鹤门的鹤羽仙尊与瑶台境的一鸣仙尊。”明玉上前礼道。
四人将地痞交给城中巡捕,苍陵低声道:“明玉师兄,你应该早一点出来为我证明身份!”
“你没听她们说,这个地痞还有两个同伙,抓着你,我再出来,不是多生事端?再说我也是刚瞧出来,她二人一个是道上出了名的不靠谱大力女仙,另一个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的一鸣仙人。”明玉小声解释道。
“你们早说是天书苑弟子,就不会误会啦。”一鸣微微笑道。
苍陵道:“晚辈不识二位仙尊,有得罪之处,还望见谅。”
“你与宁宁是什么关系?怎么会有与她一样的刻印?”鹤羽打量苍陵良久问道。
苍陵惊道:“鹤羽仙尊认识我娘亲?”
“宁宁是你娘亲?”
四人就地找了一处茶摊坐下,猛听得啪的一声,鹤羽使劲太大,竟将手中茶杯捏碎成十余块。“宁宁还是跟那个男人在一起了!”
苍陵问道:“仙尊……认识我爹?”
鹤羽没答话,一鸣道:“宁宁是我们的好姐妹,只是我们也近二十年没再见过她。当年她与一名男子相恋,我跟鹤羽都很好奇,偷偷跟踪她,见过一次那男子。”
苍陵忙问:“两位仙尊可知我爹是谁?”
“你连你爹是谁都不知道?”鹤羽一怒,啪的一声,又捏碎一个杯子。“我就说男人不能只看脸,定是他负了宁宁!”
苍陵:“……”
一鸣双手托着下颌,目不转睛的盯了苍陵半晌,道:“我们并不知道那男人的身份底细,宁宁似乎也不想公开此事,倒是……你与你爹长得有七分相似,三分像宁宁。”
“你娘现在什么地方?我们想见她一面。”鹤羽道。
苍陵沉思片刻,回道:“娘亲……应该已经过世了。”
听到此话,鹤羽与一鸣都吃了一惊。得知苍陵没有十岁前的记忆,两人更是惊讶。
沉默半晌,鹤羽忽然拉住苍陵手臂道:“此事实在蹊跷,你先不要那么肯定,宁宁或许还在人世。”
一鸣点点头道:“我也这么认为。”
“倘若真是那个男人对不起你娘,我鹤羽第一个不放过他!”
听得一阵骨骼喀喀作响,苍陵脸色骤青。
“鹤羽,他的手臂要被你捏断了。”
鹤羽收回手,说道:“你身为男人,臂膀如此纤细?定是平日疏于炼体。”
苍陵心道:“血咒鬼族失去刻印就会消亡,看来她们并不知道,娘亲血咒刻印的事。”
鹤羽想想又道:“也罢,你跟我回千鹤门,以后就在我千鹤门修炼,我会教导你成为一个出类拔萃的男子汉。”
明玉本没打算插话,听得鹤羽此言,当即说道:“苍陵已在天书苑修道,鹤羽仙尊抬爱,他会铭记于心。正所谓人各有志,还请仙尊勿要勉强。”
但听鹤羽道:“天书苑有什么好?书读多了,只会成为一个书呆子,是男人就要有男子气概!”
明玉道:“谁说读书人就没有男子气概?”
鹤羽扫了明玉一眼,一脸轻视道:“真男人要有强健的体魄……”
明玉:“……”
便在这时,苍陵站起身来,恭恭敬敬向鹤羽行了一礼,说道:“书苑于我师恩深重,又兼养育之情,不便改投明师,晚辈在此谢过鹤羽仙尊看重。”
苍陵二人与两位仙尊辞别,鹤羽凝视苍陵的背影,说道:“身板纤薄的男人,当真有那么好?”
一鸣笑笑道:“适才,你不是跟他有过亲密接触?感觉如何?”
鹤羽转过身去,边走边道:“一点料都没有!十分无趣。”
“我觉得他很好呀,看上去跟宁宁一样聪明。”一鸣跟上她道。
“我更欣赏强健的男人。”
“他刚刚不是把你拉下去了?这还不够强?在我印象中,只有那个男人拉动过你。”
“那次是意外。我们跟踪他,被他发现,我不小心从树上摔下来,他扶我了我一把……”
“这次也是意外?”
“意外,绝对是意外……”
苍陵与明玉来到清风若醉楼,萧七叫厨子先上了几大盘包子。
苍陵道:“这么多,怎么吃得完?”
明玉拿起包子咬了一口,说道:“这不就是那家天下第一包子?”
苍陵吃下一口,惊道:“味道一模一样。”
“那家包子铺就是我家的,你小时候最爱吃我家的包子,说只要能天天吃上我家的包子,愿意做我的新娘。”萧七笑道。
苍陵蓦的一笑,道:“我当真说过?”心想小孩子为了一时口腹之欲所说的话,又岂可当真?叫出荧花,不问,小黑,看他们大口吃食的馋相,放心道:“这指定能吃完。”
在极乐城时,萧七已知苍陵失忆,说道:“此事,或许与当年你娘亲带着你突然搬走有关。”
从萧七口中得知,苍陵六岁时与他娘亲来到不幽城,买下萧七家街对面的房子居住四年。四年间,苍陵与萧七成了童年玩伴。
苍陵问:“只有我娘亲与我住在这里?”
萧七回道:“还有一个女的,我记得……名叫瑾娘。”
苍陵心道:“是小瑾……”
“你娘亲为人处事十分低调,平日甚少能见到她。”
苍陵心想:“难道在不幽城的四年,我爹就没出现过?”
转眼一瞧,桌上的几大盘包子,已被三小只一扫而光。苍陵:“……”
明玉只觉萧七这个人不简单,听他与苍陵的对话,又似毫无破绽。旱魃事件了结后,明玉回过一趟神木镇,凤兮告诉他,来神木镇是她自己的意愿,因为萧七说有法子可以助她解救外婆。凤兮原本以为这个男人是她可以依托终身的人,但萧七对她总是若即若离,喜怒无常。旱魃消失后,便再也没有见过他。不久前,在北境沙漠,这个男人再次出现,相助苍陵,又帮了张小北。这之后,苍陵说他在矿山助自己脱困。此人一眼即非善类,且不说他还是个魔道。
“怎么不见你弟弟留璃?”苍陵问道。
“留璃在外修炼,大致要过年才会回来。”萧七回道。
极乐城的人,一个月以来都在追踪留璃。留璃实则隐藏在不幽城暗处,处理那些嗅到他蛛丝马迹的猎杀者。对于已经习惯杀戮的留璃来说,身处不幽城或是极乐城,没有太大区别。但在不幽城,他能随时回到萧七身边,这让他感到十分安心。
只是近几日,留璃发现追踪他的人有些异常,检查那些尸体,见到几人背脊上,都附着一条手臂粗壮的蜈蚣,若不将之斩杀,这些人就是失了脑袋也会站起来,继续攻击。心知,这定是玄极新炼的蛊虫。
此刻,极乐城内,一黑金龙纹锦衣男子,躲在运送物资的马车中,来到城主府。
避过府中侍卫,忽听得花园转角隐隐传来说话之声。跟上前去,只听一人小声道:“城主竟然将皇城之主囚禁在这里,他不是皇城之主的亲皇叔吗?”另有一人道:“城主有令,我们只管照办,此事如果泄露出去,是要掉脑袋的,可得忒煞小心了。”
前方是一个充满瘴气的植物园,只见一名用灰色麻布将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的老者,左手提着灯,正站在园外等候。
接过这二人送来的食盒,水壶,那老者缓缓转身走进了园中。
这植物园里的瘴气,来自一种叫做“须弥花”的藤蔓植物。这种植物长到一定程度,便会不断开花,喷出带有剧毒的瘴气。哪怕只是沾染到皮肤上,也会让人在一个时辰内毒发身亡。须弥花的毒没有解药,中毒者需要不停换血,直到毒血全部排出,才能脱离生命危险。
那老者走到园中一口枯井边上,将食盒与水壶放入井底后离开。
玄翌正是被关押在这枯井之下。挨了一个月,他已经适应了这里的黑暗环境。玄极要玄翌说出掌控西方城的所有幕后势力,并保证永远效忠于他。玄翌知道玄极还念及叔侄之情不会要了他性命,但他要是说出那几个人的名字,对于西方城来说,只会造成一场灾难。特别是当他发现,玄极私底下炼了一只,足以毁灭整个西方城的蛊虫。
拿起水壶,一口气喝了一半,摸到食盒打开,端起碗筷,饭上堆着些菜肴,玄翌一边吃,一边辨别个中滋味,有肉,豆腐,白菜……
“我这皇叔,还算待我不薄。”玄翌苦笑说道。
“他待你不薄,你就心甘情愿被关在这里,混吃等死?”
黑暗中突然传出此话,让玄翌惊得呆了,只是过得一会,他又淡定下来,继续边吃边道:“我又有什么办法?这地方,凭我自己,插翅也难飞。”扒完手中的饭,玄翌又将水壶中剩下的水喝了个精光,“但现在你来了就不一样。即使没有翅膀,我感觉也能飞出去。”
“这么自信?”
玄翌笑了笑,站起身来,说道:“这世上,难道还有什么事情,是你白玥在,办不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