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诺城
城里的街角、庭院等各个地方都响起诡异的歌谣。
“埋山山、哭喊喊……”
凄厉的声音不像是唱出来的,像是厉鬼的嘶吼。
城里各处的人们纷纷看向四处,寻找这声音的来源。
“谁、谁在唱?”
“不知道……到处都有这声音……”
“这歌怪瘆人的!”
身在陆府庭院里的陆悦之显然也听见了这声音,抬头望向空中,眼皮一直跳,心里愈发不安,偏过头问身旁的丫鬟:“你听得到这歌声吗?”
丫鬟似乎被吓到了,猛地点点头。
“爹和哥呢?”
“回小姐,城主和少城主都出去了,不知道有没有回来。”
陆悦之坐立不安。
她总感觉事情会更糟。
街道上
正走在街道上的时溪、蓦阑和陆倾之自然也听到了这声音。
陆倾之疑惑道:“这是?”
时溪仔细听了一下这歌声,回道:“不出意外的话,这应该就是这件事的幕后之人了。”
陆倾之面露诧异:“这原本是自古都有的一首歌谣,告诫人们野外不要吃颜色鲜艳的毒蘑菇。”
时溪打量了一下四周,一副若有所思的神色:“只不过,如此光明正大,她想做什么呢?”
正当陆倾之疑惑的时候,空中的歌声已经停止了。
“守诺城的各位,大家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啊——这么多年来不知道你们有没有想芝芝呢?不想也没关系,芝芝在地狱可是日日夜夜都在想你们啊!哈哈哈——”
这个声音?!守诺城里四十岁以上中有的人部分人面露惊恐,有的人却早已经将这个声音忘记。
这个声音是早在二十几年前就已经死了的那个舞女!
花芝芝!
“大家也不用担心这个怪病,因为一般的药是治不好的。此乃魔界咒术,只有凡人之躯才会感染上,仙和魔都是不会被感染的呢。”
闻言,时溪微微挑了挑眉。这个声音她是记得的。
蓦阑听见这个声音不由得蹙起眉,像是不喜这个声音。
“当然,世间还存在仙魔人完美融合的天灵体,传说天灵体死后,天上会下一场灵雨,可消除百病,净化人身。”
时溪微眯眼睛,花芝芝此刻提起天灵体,来者不善啊。
“这样难得一见的灵身,恰巧守诺城里就有一位哦——”
陆倾之心里涌出强烈的不安感。
“我们受万千宠爱的城主之女——陆悦之就是天灵体呢。她死还是你们死,选择权在各位手里哦~”
陆府
庭院里坐着的陆悦之像触电一样弹起来:“怎、怎怎么会这样?!”
街道上
陆倾之不可思议道:“不、不不不可能!一派胡言!”
时溪看着备受打击的陆倾之,平静道:“陆公子,陆小姐现在的处境好像不太妙。”
要马上回去!快点回去!要是悦之听到这种消息肯定吓坏了……还有不能让那些人带走悦之!他得回去!
陆倾之加快脚上的速度,然后跑了起来。
时溪看着蓦阑,传音道:“他这样太慢了,不如我们直接把他打包带走。”
蓦阑点头回道:“好,我来。”
说完蓦阑便出手将陆倾之打晕了,兜住他的腰,然后单手将他提在腰间。
时溪和蓦阑脚下出现一道法阵,发出蓝色的光圈。
传送阵的位置蓦阑早在之前就有准备,是设在陆倾之给他安排的房间,所以传送阵把他们送到了陆府给蓦阑准备的房间。
时溪看了一眼蓦阑提着的陆倾之,然后往房门走去:“我们得抓紧了。”
他们出了房间,就施法让陆倾之醒了过来。
陆倾之睁开眼睛,就看见蹲下来看他的时溪,以及站在一边的蓦阑,他吓一跳,接着疑惑地摸了摸自己有些酸痛的肩,问道。
“我记得我刚刚还在街上,突然眼前一黑,后来发生了什么就不知道了。我怎么就到家里了?”
时溪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笑得一脸纯良:“害,早就说了少城主该锻炼身体了。你最近白日里忙得不可开交,晚上也是忧心得辗转难眠,跑着跑着就晕倒了,还好蓦阑眼疾手快接住了你,不然摔成狗吃屎的少城主那可就不好看了。”
陆倾之再次摸向自己的肩,面露疑惑:“那我这里怎么酸痛酸痛的?”
时溪一副“我怎么知道”的表情,摊手道:“你不信就问蓦阑咯。”说完就站起了身。
陆倾之一边用手掌捏着自己的肩膀,一边将目光投向蓦阑。
蓦阑言简意赅道:“累的,注意休息。”
闻言,陆倾之不由得产生了自我怀疑。
难道最近真的太累了?他身体真的不行?
陆倾之打量了一下周围,他们三个正在蓦阑房间的门前,他一边站起来一边道:“我去看看悦之。”
时溪看着陆倾之急促的背影,似乎在思量着些什么。
蓦阑见时溪出神,问道:“公主在想些什么?”
时溪抬头看着屋檐的檐角,沉吟片刻,平静地说:“我在想陆倾之会怎么选。”
虽然陆倾之不想选,但他看起来没什么选择。
“现在能让守诺城恢复如初的唯一办法,就是让陆悦之死。一人性命来换一座城的人命,这听起来对世人来说是无比划算的一件事……”时溪呢喃道。
蓦阑顺着她的目光望去,负手而立,接着她的话说:“虽然陆倾之不会答应,然而纵使他万般不愿,也无法改变陆悦之的结局。公主这般,是在替他们难过?”
她的心思已经这么容易被猜中了?时溪微微侧头,看向蓦阑,仅一张侧脸,轮廓分明流畅,鼻梁笔挺,皮肤也很好似乎有光泽。
她与蓦阑朝夕相处,他这张脸真的是任何角度无死角地好看,客观而论,君临云都稍逊那么一分。
蓦阑很是敏锐,他也偏过来,对着时溪浅浅一笑。
笑容浅得让人以为是错觉。
时溪怔了怔,微微耸肩,无所谓似地说:“我们自己本就是窥探天灵血的虎狼,怎么会对自己的猎物心软。不过是这次比起上次来说顺利得多,倒叫人有些不知所措。”
蓦阑默然不语,眼底倒是有几分寂寥。
明明两个人现在并肩而立,他却有种不真实的感觉,仿佛两人相隔千山,而她好像永远不会对他敞开心扉。
时溪看着阴沉的天空,随后阖眸道:“风雨欲来。”
城西
“听说今天又死了几个,那霉斑都长在人胸口上去了……那样子真的是惨不忍睹!”
“啊啊啊——我受够了!每天待在这里等死,不如一刀杀了我!”
怨气越来越大。他们只能等死,而这种等待死亡降临的过程却是痛苦的。
他们看自己慢慢发霉、发臭、身上那种恶臭恶心的味道连他们自己都无法接受。不仅是气味,腐烂、发烂,血肉模糊……不仅是身体上疼痛入骨,连精神都濒临崩溃的边缘。
痛苦就像是深渊,他们就在其中苦苦挣扎。
可这个时候他们都知道了,陆悦之是天灵体。
在此之前,他们也听闻过天灵体的传说,但始终只是听闻而已。却不曾想到,天灵体竟然就在守诺城内。
他们有了希望,有了盼头,但是还没有人首先开这个口。
因为城主仁德,将守诺城打理得井井有条,可如今却要他们牺牲他女儿的性命,如此恩将仇报的行为确实有失偏颇……从道义上来说,实在是有违仁义。
所以大多人都是私下讨论着,也不敢直接上城主府理论要人。
陆府
陆倾之在熟悉的花园里看到了陆悦之的身影。
陆悦之丢了魂似的一个人坐那亭子里对着院子里的海棠树发呆,周围也不见一个丫鬟家丁。
陆倾之心里只觉着也跟着她紧张起来,他忐忑地朝她走过去,尽量温声道:“怎一个人在这里吹风?”
“我让下人都退下了。”陆悦之抬头看向他,扯住他的衣角,面露犹疑,“哥,今天那个声音说的是真的吗?只有我死了守诺城才能得救吗?”
陆倾之伸手握住她的手,然后坐了下来,宽慰道:“一派胡言!她说的话怎么就信呐?!咱们哪能顺她的意?!那岂不是正中她的下怀?”
“你不要多想,这些事有我和父亲处理,你且安心在家,不要随意出门。”陆倾之放开她的手,摸了摸她的头。
陆悦之却并没有因他的话而感到开心,苦笑道:“我总感觉她说的是真的。”
她抬起头看向那棵海棠树,仰面而泣,“如果我死能结束这一切,也不是不愿意。只是,我好……好害怕,我还有好多事都没有做……”
陆倾之用手帕替她擦去眼泪,心疼道:“傻丫头,都跟你说了那女魔头是骗你的,不可信的,乖啊——要真是这样,我就算是拼上这条性命也也会救你的。”
陆悦之哭着哭着就笑了:“切,我才不要你救。”
“行,是你哥死乞白赖要救你的。”陆倾之替她擦了擦眼泪。
时溪和蓦阑站在远处,默默看着亭子里的两人,不语。
良久,时溪转身,蓦阑也跟着她离去。
“公主?”
时溪脚步未停,边走边道:“走,我们去会会花芝芝。”
她和蓦阑之前悄悄出城看过,其他城没有一个人患上这个病。守诺城是很大的一座城,然而花芝芝却能在这么大的范围内下咒术,要么是实力不凡,要么是有人暗中相助。
时溪的眼里闪烁着异色:“毕竟我们跟这个魔界斗魔殿的花领主还是熟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