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舒瑶没反应过来，“你不是被锁在那阵里吗？”

她伸手隔空指了指来时的方向，瞪圆了眼。

“只是肉身被锁在那里。”明子安勾唇笑了笑，他牵起舒瑶的手往门内走。

守在大门处的仆从安静的躬身行礼，整座城主府内四处挂着大红灯笼，府里却一片静默。

舒瑶觉得明子安的样子说不出的奇怪。

“我父亲你应该认识，是现任明家家主，我母亲是他青梅竹马的未婚妻，不过在他另娶后郁结于心，很早之前就死了。”

说起这样悲惨的事，明子安仿佛事不关己，声音若潺潺流水，在夜色下带着点不疾不徐的凉意。

“小公主，你应该认识我才对，毕竟我用血肉供养了你这么多年，没道理你到头来连我是谁都不知道。”明子安说着笑出了声，似乎这是件很好笑的事。

“你什么意思？”舒瑶懵了，“什么叫用血肉供养了我这么多年？”

“你不知道？”

明子安饶有兴趣的挑了挑眉。

“也是，你大概是不知道的，”他叹息道，“你平时吃的药，是用我的肉做的。”

“你在开玩笑吗？”舒瑶睁大了眼。

她突然想到她把那肉干拿出来时明子安奇怪的反应。

一切都有了解释。

怪不得原主的父母会对明子谦那么好，甚至因为原主身体不好，他们都打算再过上百年就把天帝的位置交给明子谦。

原来是这样。

明家压着明子安的存在，他们以为救了他们女儿的人是明子谦。

舒瑶感觉自己嗓子眼有些发干，胃里翻涌着想吐。

“黑龙一族拥有强大的自愈能力，尤其是我，不知道是不是继承了我母亲的血统，只要不破坏我的心脏，我的血肉甚至可以再生。”

明子安笑吟吟地侧头看舒瑶，少女一张小脸突然白的像纸，眼神惴惴地看他。

她想说那些血肉是原主吃的又不是她，这就是个背景设定，但对上明子安似笑非笑的眼神，她说不出这些话。

对她来说也许是这样，但对他来说，这就是真实经历的人生。

舒瑶沉默不语。

夜间凉风从他们两人身边拂过，挂在抄手游廊下的灯笼随着风轻轻摆动，黑色的影子也跟着摇摇晃晃。

明子安牵着她的手往卧房的方向走。

他还想说些难听的话，毕竟凭什么呢，凭什么她需要，他就得无偿割下那些血肉。

这不是一次两次的事，而是持续了十几年，从他还没长大开始就有人用刀子取他心口的肉。

若说那些人是残害他的凶手，那她就是源头，一切祸害的开始。

何况就算没有她，他也已经想到了从那里离开的办法，好不容易就要逃离了，眼看着就要苦尽甘来，为什么偏偏……要遇到她呢。

伤人的话在舌尖滚了一圈，明子安垂眸看着少女头上蔫哒哒的，花瓣都萎了的牡丹，还是没能说出口来。

主院不大，正房也只有三间，明子安带着舒瑶进到了卧房，里面装修的很简单，一扇雕花梨木的屏风隔开里外两间，里间只摆了张拔步床，再就是重重叠叠的帐幔。

一进里间，明子安就开始解自己的腰封。

“我们今晚在这里睡觉吗？”舒瑶见他这样，小心翼翼地问。

明子安手下一顿：“你没什么要说的吗？”

他抬眼，漆黑的眸子深深地望她。

“对不起，没有买卖就没有杀害，这件事都是我的错。”舒瑶乖乖道歉。

虽然她不是原主，但是她既然承用了对方的身份，自然也该承担起对方的因果，而且她昨天还觉得人家的肉好吃来着。

这么一想，舒瑶又觉得自己有点想吐。

“669，你为什么不告诉我这个？”她在心里质问道。

要是知道真相，她觉对不会动一口的。

“宿主，这个世界设定就是如此，你可以把他们当成一本书里的人物，按照既定轨迹运行，你来了他们才有自己的意识。”

“最重要的是，”669语重心长道，“宿主你是人，吃点龙肉又怎么了。”

“不吃你就会死，你不是还说好吃吗？”

舒瑶直接屏蔽了669。

这怎么能一样呢，龙能变成人形，那可不就跟吃人的感觉差不多嘛。

她语气诚恳，杏眼里满是真诚的看着明子安，再次道歉：“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真相是这样的，我愿意为了这件事补偿你。”

“只要不让我害人，你想要什么补偿都行。”

舒瑶想了想，觉得如果她是明子安，估计会想要所有人都去死。

唉，反正她也救了他，算是完成系统交代的任务了，死就死吧，这样还能早点回家，他也能出口气。

至于她不是原来的华瑶公主这件事，舒瑶觑了眼明子安捉摸不透的神情，决定暂时先不说，免得他以为她找借口更生气了。

“我想要什么补偿都可以？”明子安低声道。

“嗯，”舒瑶沉重的用力点头，“要杀要剐都可以。”

“没那么严重，”明子安被她丧气的样子逗乐，“你脱衣服，按我说的做就行。”

“啊！你也要吃我吗？”舒瑶面露难色，犹犹豫豫地解了衣服带子。

明子安看着她，烛火微微晃动，从他的角度能看到她白皙脆弱的脖颈，一直延伸到衣领伸出，仿若上好的羊脂玉。

少女的面容是这世间完美的作品，冰肌玉骨，姿容妍丽，三千青丝随意挽起。

他深邃的黑眸凝视着她，倏尔微微一笑，伸手摸上她滑嫩的小脸。

“算是……吃吧。”

既然无法控制自己的心，那不妨大胆去享用。

……

舒瑶白皙的脸蛋上泛着浅浅的粉，像是熟透的水蜜桃，睫毛被水打湿，一簇簇的粘在薄薄的眼皮上，上面沾了牛奶似的星星点点的白。

她半趴在床上，微微喘着气，嗓子干哑的难受，还有些火辣辣的感觉。

明子安搂着她，一只手轻轻擦去她眼角的泪水，眉眼间有种风轻云淡的餍足。

舒瑶着实没想到他说的是这个意思的“吃”，这个位面的明子安看起来颇有一种世家大族培养出来的君子之风，平时看起来不露声色，比她更像个神，就是没想到，在这种事情上竟然比江清羽还过分的多。

这会儿她又后悔没跟他说自己不是原主的事，现在再说，难免有找借口的意味。

舒瑶耷拉着眉眼，枕在男人怀里盯着淡青色床帐上绣着木槿花发呆。

算了，人就是这样的，做什么都会后悔。

“舒舒，”明子安低下头，凑到她耳边轻声问，“身子还难受吗？”

他的指腹去摸她纤细的脖颈，那里正是嗓子眼，他的指腹太粗糙，舒瑶被他摸得又有了干呕的感觉，她黛眉蹙起，侧头避开他的手。

“还好还好。”

嘴上敷衍着他，舒瑶想安静的休息，她很困了，就是身体总感觉不太舒服，像是有快石头压在胸口，闷得她喘不过气，这样一来也睡不着。

这种感觉愈演愈烈，舒瑶总感觉很熟悉，就好像……就好像她心脏病发作时候的感觉。

舒瑶立刻睁大了眼。

今日份的药还没吃呢！

她是不是发病了！

这下可怎么办！

舒瑶捂着胸口，慌张地看了明子安一眼又一眼。

她越来越不舒服了，可是刚才还跟人家保证绝不再犯错，而且知道了那是什么肉，她也根本吃不下去了。

舒瑶煞白着脸，忍受着越来越强烈的疼痛，尽量放缓了呼吸。

“怎么了？”

明子安也察觉到了她的不对劲，掌心下白玉般的皮肤在不断冒着冷汗，他拧眉观察她的脸色。

“是不是……病发了？”他很快想到这个可能，脸色难看起来。

舒瑶想让他别管她，但她已经疼得说不出话来，下唇甚至被她咬出了血，染得唇瓣透出一股艳色。

明子安神色不明地看了她一会儿，最终抬起自己的手臂，两指并拢，快速的在上面削下一片薄薄的肉。

原本肌肉线条流畅的手臂被硬生生割下一块肉，露出里面的血管和肌肉。

舒瑶惊恐地看着他血渍呼啦的手臂，被吓的挣扎着往床里挪。

但明子安的另一条手臂牢牢禁锢着她的腰。

“吃。”

他将才切下的肉拿到舒瑶唇边，言简意赅道。

舒瑶拼命摇头，嘴巴像被缝上了一样，闭的紧紧的，她瞪大眼睛往后躲，眼泪像发了洪水一样，止不住的往下流。

她又不是变.态，才没有吃生肉的习惯。

她宁愿去死也不要吃！

而且那上面还带着皮肤。

实在太害怕了，舒瑶闭着眼呜咽起来。

明子安看她这逃避的样子，忍不住皱起眉。

真是娇气。

他失了耐心，一只手钳制住她的下颌，用了些巧劲，舒瑶就被迫张开了嘴巴。

他把肉塞进她嘴里：“咬。”

她一边流泪一边摇头，甚至想把东西吐出来。

“快点，不然你就换个地方吃。”

明子安实在不懂，受伤的是他，吃肉的人有什么好哭的。

况且龙肉多难得，在外面有市无价，何况是他自愿给的。

舒瑶一边哭一边嚼嘴里的肉，还好，并没有她想象的血腥，甚至血液里有股淡淡的清甜，像是明子安身上的味道，还有点像三文鱼。

她在心里安慰自己，就当是吃了蘸番茄酱的三文鱼了。

“呜呜呜……”

好不容易吃完后，舒瑶趴在明子安的怀里大哭起来。

她感觉她受到了超强的精神攻击，san值狂掉。

明子安有些无语，拍着她的背哄她睡觉。

他垂眸看自己那条受伤的手臂，血管与肌肉不断蠕动，已经修复了大半。

规则平衡，神被压制的同时也留了一条生路，但这生路又看似是龙的死路。

真是无趣，他嗤笑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