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卿目光扫向他那鹌鹑似的大弟子,轻笑出声,道:“我们御剑去河清镇,上来。”
赫连闻念所修阵道,并不会御剑。
她长舒一口气,小心翼翼站上纯钧剑。
梅卿御剑极快,起速时赫连闻念差点被甩飞,下意识伸手抱住梅卿胳膊,借力稳住身形。
梅卿微微侧头,余光扫到身后的赫连闻念满面惊恐,默默降下速度,将右臂背在身后,方便赫连闻念扶着。
泽音等人御剑跟来,左丘绿兰也不会御剑,由鱼和宜御剑带她。
无定宗十六阁阁主都是全能之人,比如鱼和宜,担任乐音阁阁主是因她在乐道造诣最高,并非她只修乐道。
鱼和宜侧身看向左丘绿兰,温声道:“兰儿,以后若有空暇,可多方涉猎,莫要只局限于乐道,技多不压身,旁门左道,不必精通,略懂即可,咱们修士寿命长,总有一日用得到。”
“徒儿谨记师父教诲。”
左丘绿兰年幼时有幸偶遇鱼和宜,被她教导过几日,那时的鱼和宜还未成为乐音阁阁主,只是乐音阁一名普通弟子。
左丘绿兰出生于天璇宗,因天赋出众被天璇宗宗主收作门下,当时鱼和宜也看上了左丘绿兰,但以她当时的身份地位无法公然同天璇宗宗主抢人,幸而天璇宗有眼无珠,让她有机会将受了委屈的左丘绿兰收入门下,续上师徒之缘。
如今瞧着这个弟子,越看越满意。
一行人来到河清镇,此镇为云中城属地,有无定宗顾瑕,颇为富庶,镇中有不少散修,无定宗会将一些功法秘籍公之于众,供散修修习,故而云中城一带修士云集。
荣靖儿疑惑道:“既然修士云集,为何狐妖还敢来此地放肆?”
鱼和宜柔声道:“你们小辈没见过大妖,自然不解,我们要找的狐妖乃是狐族三尾灵狐,道行颇深,从前玄霜剑仙巅峰之时也未能杀她,如今过了一百年,那狐妖到底是何修为,我们不得而知,此行虽有梅宗师同行,依旧得小心为上。
我们况且如此,镇上散修修道只为延年益寿,多半连金丹都结不了,在狐妖眼中,他们实力与普通人无异,精气却比寻常人纯净。如此一来,此地确为极佳作乱之地。”
泽音靠近梅卿,正欲说话,却见梅卿抬步移走,头顶明晃晃挂着四个大字‘莫来沾边’。
泽音跟着移步过去,笑道:“既然没消气,作何等我们?”
她明白梅卿是气她不站在他这边,但在她眼中,确实是他欺负云祈,这如何能颠倒黑白。
梅卿轻哼一声,道:“自作多情,谁等你了。”
他长袖一挥,为众人敛去了气息,“狐妖嗅觉敏锐,若在找到她之前被她发觉我们的行踪,便白来一趟。”
鱼和宜颔首道:“还是梅师兄思虑周全,现下先找个客栈落脚,容后出来寻找狐妖行踪。”
赫连闻念身体孱弱,她阿爹阿娘以山下危险为由,从不让她下山,这些年来,她去过最远的地方是无定宗山门口。
此番出行,有梅卿这位大宗师陪同,另有云阁主和泽音这位剑仙同行,这山下便是龙潭虎穴,也难伤赫连闻念分毫,剑霄阁阁主再没理由拦着宝贝女儿。
无定宗虽好,但长困于一方天地,犹如坐井观天,虽得安逸,长此以往,难免见识短浅。
剑霄阁阁主当然希望女儿能增闻广智,翱翔于天,她是时候该放手了。
赫连闻念第一次下山,雀跃的同时又心怀忐忑,“姐姐,我俩可以住一个屋子吗?我有点怕。”
泽音伸手揽住赫连闻念肩膀,“当然可以了。”
鱼和宜拿起三只茶杯,扣在桌案三角,“狐妖犯下三起命案,分别在河清镇东南西三角,遇难者皆是富贵之家,薄有家产,宅中略有修为之人不少,尽被吸干精气而亡,死者多是男子,女子孩童大多无碍。”
此乃无定宗外派修士所报,较为粗略,详细信息还得调查。
泽音轻敲桌面,问道:“如何确定是狐妖所为?”
鱼和宜柔声道:“当年花师姐大婚,普天同庆,河清镇离汲汲山不远,许多富商花钱买通受邀修士,携家带口随其去无定宗凑热闹,有人曾亲眼目睹狐妖容貌,遇难之家恰有幸存者认出狐妖。”
泽音轻轻笑了两声,“那还挺巧,狐妖尽挑着熟人下手。”
若只为吸□□气修炼,妖族大多会选择人烟稀少,难被发觉之地。
如此明目张胆地来到所属大宗门管辖的河清镇,还大摇大摆地挑镇中富户下手,是生怕行踪没被人发现吗?
梅卿看向泽音,道:“先寻狐妖踪迹,别的等解决狐妖后再行商议。”
泽音微微点头,伸手将三个茶杯分拨到梅卿、鱼和宜以及自己身前,道:“梅卿师徒一队,我、云祈、应师弟一起,鱼师妹师徒一队,分开行动,探查遇难三府。”
梅卿率先抗议:“你成日同云祈腻在一处,也不嫌烦,他不能同你一起。”
泽音倚在窗边,笑道:“你俩个徒儿首次外出降妖,无法单独行动,你自然得陪同,顺便教她们些真本事,实战更能磨练人,平日在无定宗也没这机会,可得抓住了;鱼师妹自然也要带着她徒儿。应兄是我带来的,同你们并不相熟,合该同我一道。云祈若同你一起,你便只顾着吵架了。如此一来,这样安排是最好的。”
梅卿轻哼一声,道:“鱼师妹虽是元婴巅峰,但她不善打斗,她徒弟也不过金丹而已,若不幸对上狐妖,是没一战之力的。让云祈同他们一起。”
泽音身边亲近之人皆是化神境,人以类聚,天才身边尽是天才,纨绔身侧尽是纨绔,认知又常常困于亲身所见,故而泽音常常忘却一点——化神境在如今的修真界尤其稀缺。
无定宗身为修真界第一大宗门,十六阁阁主中也仅云祈一位化神境。
泽音耸耸肩,她差点忘了,这位鱼师妹智力超群、人缘极好,独独战力差了点。
她点头应允道:“听你的。”
梅卿鼻孔朝天,得意洋洋,道:“我还能瞧不出你这点小心思。”
泽音没再辩驳,不过她实在冤枉,哪里有什么小心思,方才不过是下意识将云祈和自己归于一起,未做考虑。
听梅卿一讲,她顿时理亏,是她疏忽了,鱼师妹同云祈一道确是最为合适的。
泽音朝身后招手道:“应师弟,我俩去东边。”
应飞尘颔首跟上,泽音正欲推门,却被云祈叫住:“师妹,若遇危险,记得唤我。”
未等泽音开口,梅卿便出言讥讽道:“云祈,你以为泽音是那种乖乖等你英雄救美的柔软仙子吗?她可用不着你。”
泽音叹了口气,无奈道:“梅卿,你总说我冤枉你,这次总是你先挑衅的吧。”
梅卿轻哼一声,没再说话。
泽音看向云祈,笑着说道:“安心了,这河清镇不大,若遇危险,你定能及时赶到。”
梅卿对泽音翻了个白眼,从前下山除妖时,是谁总嚷着让他别出手,一个喜好单打独斗的家伙居然需要别人来救,果真是色令智昏。
路上,应飞尘好奇道:“听鱼阁主说,我们要找的狐妖本是三尾,一百多年前曾被师姐砍去一尾。师姐与那狐妖有私仇?”
泽音笑了笑,颔首道:“有仇,她欠我三条命。”
若非狐妖篡夺月无极害了阿姐腹中孩儿,月乔松便不会去往妖界修炼,月氏也不会因怕月乔松的报复而先一步伏杀月乔松,若月乔松不死,阿姐岂会郁郁而终!
应飞尘不知一百年前的仇怨,张了张嘴,还欲细问,扭头间却注意到泽音眼底的落寞神伤,顿时止了口。
他虽耿直率真,却也不会傻到去戳人痛处。
应飞尘素来嘴笨,琢磨半天也没想到该如何安慰师姐。
路边小摊传来叫喊声,“卖糖人喽~ 好吃的糖人~~”
应飞尘心生一计,亲戚家的小姑娘都爱吃这个,她们说吃甜的会让人开心。
见应飞尘顿住脚步,泽音回头看去,“怎么了?”
应飞尘挠挠头,笑容略带羞涩,“师姐,你想不想吃糖人?”
泽音以为应飞尘想吃,挑眉一笑,道:“老板,来两个。”
老板是位面容慈祥的老伯,他指着糖人道:“你们自己挑,图案不一样,但都是两文一个。”
泽音抬眸看去,第一眼便看到一只栩栩如生的孔雀,她嘴角弯了弯,问道:“老伯,这个孔雀模样的糖人还有没?”
这孔雀与‘将军’极其相似,她想再买个带回去给云祈。
老伯笑着摇摇头:“没了,它画起来繁琐,反而还没兔子这种简单形状受欢迎,我今个儿只做了一个。”
泽音取出一块碎银,道:“这个给您,帮我再做一只孔雀,我晚点来取,您何时收摊?”
那老伯接过银子,激动地看向泽音,欣喜道:“这块银子足以买下我这小摊,多晚我都等得,今天不见姑娘来取,我便不收摊!”
应飞尘先泽音一步挑好,他拿了只老虎,不过神态看上去更像是猫,仅仅是在额间加了个‘王’字。
做好的那只孔雀泽音没带走,她不大爱吃甜的,买这个糖人仅仅是因它像揽山小筑的孔雀。
等回来时,一齐取走,回客栈与云祈一起吃。
应飞尘一口咬下老虎头,含糊不清地问道:“都是一个味,师姐怎么独独只要孔雀,别的不行吗?”
泽音侧过脸,轻笑出声,“你不懂,吃你的,别问了。”
应飞尘轻轻‘哦’了声,他隐隐发觉师姐似乎挺高兴。
女孩子真奇怪,刚才还不高兴呢,难道甜食当真能使人变高兴?
应飞尘摇摇头,不对,师姐还没吃呢,总不至于看几眼便能生效。
泽音回头道:“嘀嘀咕咕说什么呢,快走,我们还有正事要做。”
二人来到河清镇东边一户宅院,门匾题字‘周府’,为三代茶商之家。
门户大开,院中挂满丧幡,风过处,幡影摇曳。
泽音上前叩响大门。
几个丫鬟出来问道:“你是何人?”
泽音拱手示礼,“无定宗修士,特来除妖。”
云中城地界内,于百姓而言,无定宗修士是神仙般的存在,斩妖除魔、灾年布施、大疫发药,凡是善举,无所不为。
故而,这丫鬟一听是无定宗来人,忙将二人往内引。
踏入府门,只见白幔飘拂,灵堂肃穆。黑檀棺椁置于堂中,四周花圈环绕,挽联低垂。香烟袅袅,烛火摇曳,悲声隐隐。
府中不见一男子,尽是些女眷在忙碌。
男子精气于妖而言,乃是大补之物,于修炼大有裨益,故而许多邪灵恶妖四处杀人,□□摄魄。
这周府男子大抵都已遇害。
丫鬟将她们引入后厅,几个满脸憔悴却难掩贵气的妇人迎了上来,围着泽音热泪盈眶道:“求仙子替我们报仇,我家老爷一生行善积德,未曾做过丁点害人之事,家中晚辈虽不成器,却都是生性良善的好孩子,如今却平白遭了难,家中九十口人,其中三十三个男子尽数被害,就连看门小厮都没放过,这妖怪实在是丧心病狂。”
此话一出,又勾起了这些妇人刚好不容易止住的泪,眼看一头发花白的老太太即将哭晕过去,泽音忙扶她坐下,安慰道:“诸位节哀,我们此行便是为诛杀妖怪而来,定然替诸位报仇雪恨。”
顿了顿,泽音找了个哭得没其他人投入的年轻女子,问道:“姑娘,烦请告知遇难那日的经过。”
女子想了想,哽咽道:“那妖怪忽然出现,我父亲兄长他们很快就都死了,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说什么,呜呜呜——”
泽音拍了拍女子后背,替她顺气,温声道:“没关系,别紧张,想到什么说什么,最好从头说起。”
女子擦了擦眼角泪痕,带着哭腔道:“三天前,哥哥因课业考核得了丙等,爹爹揍了他一顿,还不让他吃饭。爷爷心疼哥哥,就让厨房做了点心,当日正好月圆,爷爷便将我和哥哥还有堂姐堂兄们都叫了来,大家当时正围在一起吃着点心听爷爷讲他当年南下行商的故事。爷爷翻来覆去就那几个故事,我们都听腻了,只几个年纪小的弟妹听的津津有味。我当时正和堂姐翻花绳,忽然看见一团紫气飞了过来,它幻化成一个美艳女子,挥了挥衣袖,我们便都没了知觉,再醒来时,已是清晨,爷爷和哥哥他们都没了气息,我们去找娘亲,却发现爹爹也遇害了。”
故事很感人,但于查案无益,泽音知道从她们口中怕是很难得到有用信息,转而问道:“可否得见逝者遗体?”
女子看向身侧妇人,喊道:“娘亲~”
那妇人点头应允,指向前堂,吩咐道:“小崔,你带二位仙师去。”
泽音颔首示礼,“有劳姑娘了。”
灵堂中停了三十三具棺椁,这周家倒是厚道,连门卫小厮的的葬礼也一并操办了。
尚未到出殡之日,棺椁未封。
泽音径直走向中间最为华贵的棺椁,里面躺着的是周家老爷子,年过花甲,面色乌黑却难掩慈祥。
她伸手抵在老者额间,用灵力探去,少倾,收回手对应飞尘道:“老爷子失了精魄,你右我左,一一查看其余尸体,看看是否有别的死因。”
“师姐,都是同一种死法,体内尚有妖气残留,似是同一妖物所为。”
应飞尘看向泽音,等着泽音发话,他现下毫无头绪,不知该如何寻找凶手。
泽音凝眉道:“妖族确有吸食活人精魄辅助修炼的功法,但此法对于三尾狐妖这种大妖效益不大,她需要的是修士的金丹或是凶兽妖丹。”
周府遇害者中虽有修道之人,却尽是些练气期,他们修炼只为强身健体,除了精气强些,其余与普通人无异。
小妖或许会瞧上他们,但于大妖而言,他们与普通人无甚差别。
她方才仔细确认过,死者中的确没有金丹修士,那狐妖岂会为了这点微乎其微的好处如此大费周章?
应飞尘似懂非懂,迷茫道:“师姐的意思是?”
泽音轻声道:“此事极有可能不是那三尾狐妖所为,我记得她的妖气,这些死者身上残留的妖气虽同她有几分相似,但细细比较后,却发现,相较三尾狐妖,它的妖气稍稍纯净些。”
先前鱼和宜说,曾有人见过妖物的脸,指认它是当年搅乱阿姐大婚之礼的三尾狐妖。
不过大家忽略了一点,尽管花钱可让修士带他们进无定宗观礼,但当日观礼人数众多,大殿容纳不下,不在受邀名单之列的人进不去大殿,只能在外席远远看着。
而那狐妖当日径直飞进大殿,外席之人便是眼力极佳,也只能隐约看到狐妖身姿,如何能看清她的脸?
退一万步来讲,就算当日确有河清镇的人看清狐妖容貌,但如今过了百年,练气期修士寿命最长不过一百二十年。
难道便这般凑巧,河清镇恰好有位富商携家人去无定宗观礼,家人中又恰好有位筑基期之上的修士,这修士又恰好在看清狐妖容貌后,百年仍记忆犹新。
这般来讲,那狐妖合该不会放过这认出她的修士才对,尽管男子精气为妖怪优选,但若有位修为颇高的女修在,这低阶修为的男子便没那般诱人了。
此事蹊跷,她年少时也曾处理过许多为害一方的妖物,山下百姓来无定宗求助时,从未有人能明确讲出是何妖物作乱,恶灵精怪在普通人眼中无甚差别,都归于妖怪一类。
每每等到揪出妖物时,她才能得知妖怪身份。
然而此次捉妖,还未下山,便得知是三尾狐妖作乱,这三尾狐妖在妖界也算是统领一方的大妖,岂会如此愚蠢地轻易暴露行踪。
要知道狐妖当年欲害阿姐孩儿,也是借了月无极之手,未曾亲自出面。
况且狐妖手下爪牙众多,若要吸人精气,哪里用得着自己出手,派些小妖出来便能搞定。
见泽音沉思良久,应飞尘问道:“师姐是怀疑鱼阁主得到的情报有误?”
泽音侧身看向应飞尘,正色道:“若仅是消息有误还好,怕的是有人刻意引我们来此。”
应飞尘挠了挠头,道:“那我们该当如何?”
余光瞥见应飞尘紧张无措中隐隐透露出几分茫然,泽音轻笑出声,她这师弟怕是还没想明白,她伸手轻拍应飞尘肩膀,道:“不必惊慌,执棋者亦是棋子,静心沉着,谁玩谁还未可知,你跟着瞧好了就是。”
无论你是何方神圣,敢算计我,怕是找错人了。
泽音从袖中拿出传音灵珠,注入灵力,梅卿欠欠的声音传来:“呦~ 怎么想起找我了?你不是最爱同云祈讲话?怎么,人家没搭理你。”
泽音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轻哼,回道:“你这人真欠揍,我有正经事要问,你们可有遇到那认出狐妖之人?”
梅卿不暇思索道:“那目击之人是为关键,我特意找了,根本没这号人,死者家人都道是妖物作乱,细问妖物何貌,都说不出所以然来。”
泽音耸耸肩,道:“我这儿也是。”
语毕,未等梅卿说话,泽音便收起传音灵珠,侧身对应飞尘道:“你先回客栈,我去找云祈。”
应飞尘满脸不解,“师姐,为何不回客栈等云阁主?”
泽音眉梢带笑,道:“我这人好动,坐不住,你先回。”
她从乾坤袋中取出符纸,手指做笔,画上符咒,递向应飞尘,“拿着,首次来陌生之地,还是小心为上,我第一次带你下山,若出了差错回去没法交差,此乃传唤符,只需用手撕开,我便能感应到,无论你身在何处,我都能在瞬间赶来相助。”
应飞尘接过符纸,正欲惊叹自家师姐技艺高超,抬眸间却不见泽音人影。
月下枝头,夜风吹过,卖糖人的老伯不禁抖了抖,他来回走动,向掌心哈了口气,上下揉搓。
以往这个时候,他早已收摊,但今日拿人钱财,就算等到半夜还未有人来,他也不能走。
泽音从墙角出现,道:“老伯,我来取糖人。”
“哎呦~ 姑娘,您总算来了,我早备下了,您瞧瞧,形状可还入得了眼?”
泽音伸手接过两个孔雀,笑道:“多谢,难为您等我,此为酬谢。”
泽音收起糖人,递给摊主一块碎银,双手结印,使了个缩地千里。
下一瞬,凭空出现在了云祈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