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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4章 第一百五十四章 嫁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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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后伺候冥王入寝后前去汤泉沐浴,再回寝殿见冥王还没有安歇,不免有些奇怪。再看冥王竟然躺在外侧,冥后有些不知所措。两千年前一番云雨之后,冥王翻身侧卧在内,冷冷吩咐以后凡同枕时刻,冥后必须要睡在外侧,以方便服侍和聆训。当然自那之后,冥王偶尔也会睡在外侧,不过那个时候,通常是冥王认为冥后犯了大错,需彻夜跪在塌前请罪反省,才会如此安排。看来……还是没有消气啊。冥后凝视着冥王冷峻和不耐的神情,心中苦笑连连,任命地弯曲了双膝跪了下来。

头顶飘来一声幽然的长叹。冥后疑惑抬眸,冥王正用一种难以形容的眼神看着她。冥后心里惴惴,冥王凄然开口,“我把你捧在掌心,你却自甘下贱。”说罢赌气一般地翻过身去不再看她。冥后心头一动,立刻起身,按照原有的规矩,自塌尾上去,猫一般乖巧柔媚地钻进冥王的怀里。冥王不自然地移开视线,往旁边挪了挪。冥后玉藕般白嫩的手臂搂上冥王的身子,娇声问道,“王上还不就寝,是要妾侍候吗?”

冥王轻轻揉捏着冥后的耳垂,唇角荡出暧昧的笑纹,“不是侍候过了么?”

冥后脸颊一烫,作出一副懊恼的样子,“可是王上似乎没有尽兴呢,看来妾没伺候好您。”她纤长的手指挑上冥王的下颌儿,调皮地顽笑道,“不若以后……王上伺候妾吧?”

“你说什么?”冥王绷不住脸,“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探手至冥后的腋下,给冥后呵痒,“灼华,放肆了啊?”

冥后咯咯咯地边笑边求饶。玩闹片刻,冥王慢慢地收回了手,敛起了笑容,痴痴地看着冥后,幽声道,“灼华,我是不是太贪心了?”

冥后怔愣,冥王落寞地仰头平卧,双眼直勾勾地望着帐顶,“我拥有了你的身子还不满足,还想拥有你的心。”

冥后伏卧在冥王身上,试图以滚烫的脸颊温暖他凉下去的肌肤,“妾的身和心当然都是王上的,就像王上的身和心全部托付于妾一样。”她感受到冥王环着她腰身的手臂正在逐渐收紧,继续道,“王上斥责的对,妾的确太自以为是了。妾今日之所以请罚,本意是不想令王上为难。君上……”

“灼华……”

“妾都明白。妾与王上结发,无论妾有多么爱慕王上,妾的心里总是有芥蒂有算计的,虽然妾很不愿意承认。妾明白,在这世上,甘心为王上付出所有却不求丝毫回报的,唯有君上。妾更知道,您有多么期望能得到君上的褒奖。从小到大,您从来都没让君上失望过,除了迎娶妾。”冥后细细感受着冥王的手掌柔柔地抚摸着她的脊背,“今日妾冲撞了君上,遭到斥责的却是您。妾请出龙舌,是以为如果王上亲自执鞭,或许会让君上舒坦一些。但妾错了。妾此举,伤了王上的心。而王上伤心,最难过的还是君上。”

“灼华,你可知君父为何要出言教训吗?”冥王俯在冥后耳畔亲吻,“你是王后,一举一动都是表率。今日之事若传了出去,臣民定会对你我的德行提出质疑。但君父严斥,就等于是堵住了悠悠之口。毕竟君父已经处置过,他们也就不好再说什么了。早前君父还特意传旨,说体谅你思念世子的份上,暂不降罪。如此,便再无非议了。”

冥后羞愧地埋首在冥王胸前,冥王再次将冥后紧紧搂住。帷帐之内寂静半晌后,冥王轻轻开口,“灼华还会害怕吗?”冥后知晓冥王话中之意,无声地点了点头。冥王安慰道,“灼华不怕,我这就把它给毁了。”

冥后摇了摇头,“那么精巧的玩意儿,毁了未免可惜。”她转了转眼珠,双手覆上冥王的肩膀稍微撑起了身子,唇上绽出粲然的笑容,“干脆就留给王上用吧?”

冥王抬手将冥后按了回来,齿舌捉住冥后的嘴唇后立刻施行惩罚。冥后惊悸吸气不已,蒙着水雾的眼睛切切地恳求。冥王深吻冥后半晌后才意犹未尽地放开她,冥后大口地喘着气,嗔声道,“王上,过分沉浸于美色之中会引发臣民谤议的,请王上维护体统。”

冥王失笑,修长的手指缠绕上冥后垂下来的一片青丝,“与其扣一顶不思朝政的帽子给我,灼华不如试试其他方法。阳间不是有个美人计么?灼华不妨一用。”

冥后涨红了脸,连连摇头,“妾都被指责成红颜祸水了,哪里还敢迷惑王上啊?”她无比乖顺地趴在冥王身上,只敢小幅度地扭着身子,“王上,您就饶了妾这一回吧。”

冥王轻轻捧起冥后的脸,“叫我夫君,我就饶你。”

“夫君。”冥后唤得爽快,冥王闻后亦笑得十分开怀。他吻了吻冥后的一双美目,担忧道,“明日请孔宣过来一趟吧,你今天哭得实在是太厉害了。”

神农谷内孔宣的居室里,姜季学步,孔宣双手大张,膝行着看护在他的身后。接到冥王的拜托后,孔宣不放心姜季一个人待在谷内,遂将他抱到了西岐丞相府。姜子牙夫妇听说冥王归来立时吓得面如土色,孔宣安慰两句后飞身下了黄泉。姜子牙取出龟骨准备给姜伋占支卦,马招娣焦急地嚷嚷着不如直接唤敖丙过来问话来得更快。姜子牙想着自己如今心慌意乱怕是也算不出个所以然,也就认同了马招娣的建议,向敖丙传了道讯息。而令姜子牙夫妇惊惧不已的是,素来很快就会现身的敖丙这次却恍如在三界蒸发了一般,姜子牙连发三道急信都不见半点回复。过了半日功夫,姜子牙夫妇的心都开始咯噔咯噔地沉了下去。马招娣白着脸色推搡着姜子牙催促他去冥界打听打听,姜子牙也是一筹莫展,安抚好马招娣后正要掐诀,敖丙竟然这个时候呼哧带喘地跑了进来。马招娣劈头就问,敖丙一个怔愣傻了眼睛。姜子牙把马招娣扶了回来,强作镇定地问道,“我们听说果果回来了,就想叫他过来说说话。可我们找不到他,就传信给你了。果果他……还好吧?”

“哦,原来是为了这个啊。”敖丙轻松笑道,“公子挺好的,不过是日前冲撞了君上,被罚闭门思过了。”

姜子牙夫妇对视一眼,急忙详问缘由。敖丙面上露出些许为难,吞吞吐吐地道,“是……有个冤鬼在君上面前告了姜先生一状,公子听说了以后就去求见君上。君上斥责公子公私不分,重重训责了一顿后命他回去反省。”

姜子牙眉头不见舒展,小心地询问道,“我听说冥王回銮,果果没有冒犯他吧?”

敖丙挠了挠头,“这个……冥官们是有这么说的,可是今日的朝会还是君上主持的,也没有哪位高阶冥官被传召。我想这应该只是个传言吧,听说每隔一两百年都会有这样的传言。”

姜子牙夫妇松了口气,但是这口气又马上提了起来,毕竟孔宣言之凿凿。马招娣勉强扮出一个笑脸,“小敖啊,你这么半天才过来,是不是来阳间有什么不方便哪?”

“不是啦。”敖丙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抿了抿嘴,“我刚刚是去相亲了,因为家父不断地念叨。”

姜子牙夫妇这才真正放下心来。马招娣把敖丙拉到自己跟前,“小敖啊,你成亲的时候要是需要我们帮忙,尽管开口不用客气。”

敖丙骚着脸颊,“八字都还没一撇呢。”目光下意识地扫来扫去,注意到丞相府挂白后,奇怪问道,“府上有人过世了吗?”

马招娣闻言又开始抹起了眼泪,姜子牙悲伤道,“是我那可怜的侄儿……”

“大公子死了?!”敖丙惊讶得眼睛瞪得老大,“可是大公子的魂魄并未进冥界哪!”

姜子牙夫妇一愣,这时从马昆的灵堂里传来一片尖锐地惊叫之声。姜子牙夫妇和敖丙赶忙循着声音赶了过去,只见下人们仓皇失色地躲来躲去。敖丙抓过来一个下人询问原因,下人哆哆嗦嗦地说不出话来。姜子牙见他吓成这样也就不问了,干脆带着马招娣直接进去。灵堂里,只见一个白衣男子正对着马昆的牌位发呆,姜子牙厉声喝问,男子转过身来,一脸的懵然。马招娣呆了一瞬后发出一声哀嚎,眼泪长淌地扑了上去,“阿昆啊,你是不是有什么心愿未了啊?你告诉姑母,姑母一定给你办得妥妥当当的。”

马昆被马招娣的胳膊缠得无法呼吸,不禁“姑母姑父”地大叫起来。马招娣哭问道,“什么?你要姑父姑母下去陪你?没问题,我这就按照我和你姑父的模样扎成纸人烧给你啊。”

马昆莫名其妙地看向一脸惊讶地姜子牙和不知所谓地敖丙,“我死了?”

姜子牙过去把马招娣扶到一旁,自己则搭上了马昆的腕脉,细细诊察片刻后,姜子牙神色复杂地收回了手。马招娣紧张地攥着姜子牙的衣袖,姜子牙定定地望了马昆几眼后,缓缓道,“阿昆确实没死,不过气息有些微弱,需要休息。”

马招娣惊掉了下巴,哆哆嗦嗦地正要张口,却见姜子牙向门口望去。马招娣也跟着伸出了脑袋,只见孔宣皱着眉头进来。姜子牙眉见泛起一丝不悦,孔宣摊了摊手,“我看你大厅里没有人,就找到这里来了。”他一边环视着灵堂,一边朝着姜子牙走过来,“这是你们府上的谁过了?”他蓦然团起眉毛,一把攥上姜子牙的领口,“不会是我的糖糖怎么样了吧?”

姜子牙没好气地拍掉孔宣的手,冷着脸问道,“你不是去冥界看病去了吗?怎么跑回来了?”

“我是趁着来阳间取决明子的功夫过来的。”孔宣刻意压低了声音,“塔娜有没有来过?”

马昆面色一震,脱口念叨了一声。姜子牙夫妇和孔宣及敖丙俱是疑惑地看过来,马昆扯了扯嘴角,“没什么,只是觉得这个名字很有趣。”

孔宣“哦”了一声,继续道,“塔娜是北冥桑部族长雅卓的妻子。我从凌虚阁出来的时候无意中碰到他被鬼差押解往主殿过去,我就留心问了一声。雅卓被九尾狐吸了魂魄,要不是他遇害的时候正好分化了一只蚕蛹出来,他恐怕连冥界都来不了。说到会吸取魂魄的九尾狐,我想就只有轩辕墓的那一只了吧。按照她们惯常的做法,大概又会把这个罪名推到你身上。如果塔娜闹到你这来的话,请你手下留情。那孩子品行不坏,赔上性命实在是可惜了。”

“原来她叫塔娜啊。”姜子牙唇边绽出一个极冷的笑容,“她已经来过了,而且还是捧着女娲娘娘的金匕首来的。因为我不肯就此服死,她就去找九尾狐了。我让哪吒去暗中保护她了。”

“什么?你就是被我吸食魂魄的那只冰蚕的妻子?”

朝歌王宫,九尾狐打量着眼前的素衣女子,一脸的惊讶。塔娜的嘴唇仿佛冰冻在数九寒冬里的花朵,痛苦地绽放在苍白的脸上。她的身子气得发抖,“我桑部与你青丘相隔万里一向井水不犯河水,你为何不顾道义杀我丈夫?”

九尾狐面无表情地踱了两步,淡淡地道,“圣命如山。我可以奉命委身给那个昏君,还有什么事不能做的。”

塔娜握拳道,“据我所知,你们是奉女娲娘娘之命去迷惑帝辛,为的是颠覆殷商。可是,这跟我丈夫有什么关系?我们桑部哪里阻碍到你们了吗?”

九尾狐看向塔娜,眼波异常平静,深沉得不见丝毫波澜,“帝乙迁都朝歌后曾经大宴群臣。而雅卓曾幻成人形,在那场宴会上向帝乙进献了一件由冰蚕丝织成的黼黻。姜子牙就是凭借此事,断定桑部与殷商有所牵连,担心你们会成为他日后伐商的障碍,所以命我下手除掉雅卓。桑部失去了首领,自然就会成为一盘散沙,不足为虑了。”

“荒谬!”塔娜悲怒交加,泪珠簌簌落下,“雅卓是奉了神谕才进献黼黻的,姜子牙居然……”她蓦然顿住,冷声道,“你刚刚说是姜子牙命令你这样做的?可是,你不是早就和姜子牙闹翻了吗?”

“这也是姜先生的吩咐。”九尾狐直面塔娜犹疑的眼神不躲不避,气息沉稳地道,“因为我们是在朝歌卧底,如果总是帮西岐的丞相说话,必然会惹人怀疑。所以,为了能顺利的完成任务,姜先生命令我们表面与他为敌,暗中传递消息过去,助他们击败闻仲的讨伐。”

塔娜仔细地观察九尾狐的脸色,暗暗判断九尾狐这番话的真实性。沉默半晌,塔娜问道,“我现在去西岐找姜子牙评理,你可愿为我作证?”

“我不会去的。”九尾狐一口拒绝,语气坚定没有丝毫转圜的余地,“女娲娘娘既然吩咐我听命于姜子牙,那姜子牙就是我的主人。无论何种情况,我都不会背叛我的主人。”

似是理解了九尾狐的难处,塔娜体谅道,“好,我不为难你。多谢坦言相告,我告辞了。”说着向九尾狐行了一礼,与残阳一道消失在天际。九尾狐勾起一抹阴冷的笑容,看向立在一边的屏风。申公豹从屏风后走了出来,得意洋洋地叼着一棵野草。

注:黼黻,出自周制,天子服十二章纹样,后也指绣有华美花纹的礼服。汉荀悦《汉纪·武帝记六》:天子负黼黻,袭翠被。本文中出现黼黻单纯行文需要,无历史依据,特此说明,诸位看官切勿当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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