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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殒命的老夫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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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足饭饱,黎景琛就找车来接他们了,何为喝了些酒,就把车给了没喝酒的蒋方义。

道别之后,何为还是带着他们一起,到了自己的住所,尽管不是很情愿那小子再次住进来,但当着家长的面,何为看起来还是挺和顺乖巧的。

“妈,别介意啊,房子不大。”

“没事,之前听归归说了,家里挺好看的,就是不知道——鄢教授家里是什么样子啊?”

“妈,他···他工作也很忙,学校还一大堆事等着他呢,过完年他就又要去西安出差了,你就别打趣我了。”

“好好好,我错了,不说了!我住哪间啊?”

“这边吧,有一个很大衣帽间,我也用不上,现在出门都是些黑衣服黑裤子一套上我就走了。”

“看来鄢教授对你是真爱了!”

何为不解,更有些警惕,仰着脑袋就看向了自己的妈妈。

“怎么,还生妈妈的气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啊?”

“意思就是——像鄢教授这样,如此讲究的人,还能容忍你,随随便便大大咧咧的性子,不是真爱是什么?”

何为陷入了沉思,一直以来,自己都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的,只是好像——

自己从来都没有真的为他做过些什么改变。

“妈,他爸爸妈妈不久之后要来江源,到时候你能不能——”

“想通了?不害怕让人知道了?这就对了嘛,人家鄢教授这样跟着呢,也是很没有安全感的呀!他那么处处为你照着想,你也早就该见见人家父母了呀。”

“是我知道,反正——我不怕了,怕也没事,还有你给我撑腰呢。”

“对呀,那是肯定的!哎对了,之前归归跟我说,你还找鄢教授拿钱花啊?是不是局里拖欠你工资,你没钱了?那你要跟妈妈说的呀!”

何为一咬牙,狠狠地看向了门口的方向,心里也在不住地咒骂着赵归淮那个大嘴巴。

“怎么会,好歹是公安局,哪会欠钱啊。就是之前——换车!我换了辆新车,找他借的钱,放心吧,这件事我心里有数。”

“那也不行啊!”

虞至南赶紧拦住他,就在包里翻找了起来。

“妈,别找了,我真不缺钱!每天忙得要死,哪有时间花钱呐,那钱你还是留着自己去环游世界吧。”

“胡说!你妈我就算是死,我也得死在工作岗位上!我的钱,你要是不花,怎么花得完啊。人啊,还是得自己有钱,兜里有钱才有底气,才有选择生活的权力,知道吗?妈妈是为了你好,鄢宁就算是再喜欢你,你也不能老是扣扣搜搜的,不给人家花钱就算了,还花人家不老少。”

说着,她就拽住何为的手,给他塞了一张黑卡。

“拿去吧,这是妈妈给你准备的结婚资金,现在也到了该给你的时候了,改天去见人家爸妈,像样的东西还是要多买几件的。那个鄢篮汲,我之前听说过的,不是个好相于的人,你呀,骗走了人家儿子,诚意还是要拿出来的。”

“哎呀,妈!我又不是真干了什么坏事,再说了,鄢宁他···”

“他怎么了?”

“他跟他爸,关系本来就不好的,这次叫我去见他,也是为了给他一个下马威。还有啊,在他面前,你可千万别提什么唯一的儿子站在话了,他听了伤心。”

虞至南明白,何为话里的意思,她也清楚,照鄢篮汲那个性子,确实是不大可能就这么一个孩子。

自己也不方便多问,问多了还容易影响他俩的感情,还是闭嘴为好。

“行行行,我知道的,不会瞎说的。不过——你跟小黎董,之前认识啊?”

“哦,他呀,是他跟那个叶寒飞认识,叶寒飞的爷爷你也知道,是全国都很有名的文物修复专家嘛,小宁是他的关门弟子,现在那个叶寒飞成了小宁手下的研究生,之前我们见过几次,没什么往来的。”

“那妈妈可要提醒你啊!”虞至南一把拽住何为的手,有些激动地嘱咐道:“这个小黎董,来路不明!”

“妈,什么叫——来路不明?他难道不是黎康源的私生子吗?”

“那我就不太清楚了,之前是老黎董来找我商谈的合作事宜,之前我接触的呢,也都是思源比较老资格的高层,从没见过他。在我快要回国,听说了思源内部发生的变动之后,我本来想过,回国之后换一家公司,可后来他亲自来新加坡找到了我。”

“他去找你?是拉拢啊,还是威胁啊?”

虞至南回忆着摇了摇头,边想还边踱起步来。

“他就跟我说,将来公司的重中之重,就是我这块的业务了。他呢,平时没什么时间打理公司,需要我跟他汇报一些工作之外的事情。我大概也明白他的意思,毕竟是一朝天子一朝臣嘛,他不放心那些老人,也是正常的。重点是,后来我找人调查了一下他,竟然没有他任何资料,就连唯一可能跟他有关联的黎康源本人,我也一起查了,什么都没找到。”

“也就是说——他是个黑户?难道他是外国人,用的投资移民的身份回的国?”

虞至南还是摇着头,表示不信。她自己之前的调查,也不至于连这个都没查出来。

“不管怎么样,这个人的手段、心思,背景,都不得不提防,我呀,是怕你冲动,有时候办案子一使劲儿,把他给惹急了,到时候恐怕连我也卖不了这个人情。”

“妈,你多虑了,我还得管着自己手下一帮子人呢,要是不理智不冷静,我还能当队长吗?”

“好!我儿子最厉害了!”

母子俩正谈心呢,门口那边就突然冒了一个脑袋出来,呆呆地望着他俩,还不停地扭动着身子,就是没有一点声响。

“归归,怎么了?”

拽上何为,虞至南就朝门口走了过去。

“妈,你们聊了好久了,鄢教授做的宵夜都好了。”

“还有宵夜啊?你也是,怎么不早说,怎么能让小宁亲自下厨呢!”

何为正想辩解,鄢宁就站出来及时打圆场:“阿姨,没事的,我的手艺也一般,今天您就当给我试菜了,我还得谢谢您呢。”

“还是咱们小宁好啊,真是哪儿哪儿都好!”

鄢宁一来,那俩傻儿子也不争风吃醋了,都被晾在了一边,四目相对,何为就更讨厌死了他!

“哥,吃饭吧,我刚刚就是——叫你们一声,没别的意思,不是故意打搅你跟妈妈说话的。”

“是啊!真巧啊!”

一脚踢开椅子,何为一屁股就坐了下去,眼神还不忘直勾勾地站定在面前,夹着双手装乖的赵归淮。

“归归,最近比赛辛苦了吧,快坐下歇会,别站着了。”

“妈,没事的,我比赛有时候又跑又跳的,得两个多小时呢,还不算赛前热身,这才哪儿到哪儿啊。”

“是啊,人家可是最佳——新秀!厉害着呢!”

何为阴阳怪气地酸了他一阵,他倒是不说话,虞至南也不来插嘴,跟鄢宁在灶台边上使了使眼神,双双沉默着就入了席,愣是没人多搭理他俩一下。

“小淮啊,这是素菜,没有激素的,你吃这个吧。”

何为很贴心,给他准备的都是健康无负担的食物。

“谢谢鄢教授,但是我——”

“哦,你晚上不吃东西的吧?是我没想到这个,不好意思啊。”

“没有没有!你做的东西很好吃的,只是最近教练让我控制一下体重,增强一下灵活度,我晚上一般就不吃宵夜了。”

看着他们吃,赵归淮还是有些忍不住流口水的。

“等你赛季结束,我再给你准备些好吃的,到时候你就在你哥这儿住下。”

鄢宁瞧了一眼身旁的何为,倒是不开腔,只是闷头不停地吃,鄢宁对他的热情相邀,他也只是不时地哼唧两声就作罢了。

“小为也辛苦了,每天办案子,到处跑,以后我也经常来给你做好吃的吧。”

“谢谢妈妈,你工作也挺忙的,还是等你有时间了再来吧,别耽你的正事了。那个黎景琛一看就不是个好相与,你呀,还是带着点小心去新公司报道吧。”

“好!我儿子最贴心了!”

一顿饭吃得正开心呢,何为的手机就响了起来,鄢宁第一个察觉出了,他应该是要被叫走了。

果不其然,何为接完电话,就看向了他们几个,有些不好意思开口的样子。

“没事,你去吧,阿姨和小淮还有我呢。”

鄢宁拍了拍他的肩,安慰着他,让他放心去。

“我明天早点回来。”

俯身下去,何为还难得地亲昵着吻了一下他的额头,跟刚刚那个对着赵归淮凶神恶煞一顿臭骂的样子,简直是天差地别。

“没关系,案子结束了再回来了,多睡会觉,来回跑太累了,开车慢点啊。”

“放心吧,蒋方义来接我。”

打完招呼出门,赵归淮和虞至南都有些不可思议地看向了鄢宁。

大家什么都没问,对于这件事也什么都没说,但鄢宁知道,他感觉到了,何为开始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小区门口,蒋方义早早地就已经在等着他下来了,一见面,两人就直奔主题。

“什么情况?”

何为窜的一下就挤进了车里,边系安全带边问道。

“刚刚派出所接到报案,说是上城区那边发现了两个死者,疑似烧炭自杀。”

“自杀?确定了吗?”

“刚刚阙科长已经过去了,不过他在那儿还遇到了两个来找死者的人,听他们的意思,死者大概率是不会自杀的。”

“有情况?”

“是,韩思瑗已经去问过了,刚刚给我打了电话,说是两位死者还有一大笔工程款没有拿到呢,去年过年的时候都没有回家。现在工地上的包工头马上就要打款了,他们应该不会选择自杀。”

“打钱?那两个来找死者的,不会就是包工头吧?”

“应该是的,古令奇已经把人给控制住了,咱们马上过去。”

深夜一点多钟,开了快一个小时的车,他们终于到了案发现场。即便是半夜,也还是有很多围观群众聚集在外围,将整个现场赌得水泄不通。

“大晚上的不睡觉,跟这儿瞎凑什么热闹啊。”

何为有些不耐烦地跳下车来,拿出车里的喇叭,拍了两下之后就冲着人群大喊道:“各位各位!警方办案,大家都回去睡吧,别跟这儿看热闹了!明儿还上班呢!”

说完,确实是走了一大半了,但还是剩下些大爷大妈,仍旧在四处观望。

“大爷,大娘,不怕犯忌讳啊?这大半夜的,回去吧,路上别再遇到些什么东西了!”

此话一出,剩下的那些也都走得差不多了。

“何队,你不是不让我们说这些神神鬼鬼的吗?”

“废话,有用就行,你管它是地上的还是地下的,有时候啊,这活着的人,可比死了的鬼,吓人多了!”

说着,何为还扬了扬头,让他看看那边灯火通明的案发现场。

“老阙来得够快的呀,他这是一直奋战在办案第一线呐。”

“阙科长就住在这附近呢,所以来得快。”

“他住这边吗?他家不是在——”

何为说着,就明白了蒋方义的意思,两人指指点点,心照不宣地眼神交流了一下老实巴交的阙科长的轶事。

“哎呀,铁树开花了呀,他这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呐。哎,你说他都一时间找个相好的,你呢?还不加把劲?”

拍打着身旁的蒋方义,正说着呢,里头已经干完活的阙上闻也跟着出来了。

“说我呢?”

“哦,阙大爷,怎么回事啊,听说你——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费什么话!我还不能有个好归宿了?说正经的,死者是在睡眠状态下,中毒而亡,这一点,可以确定了。”

“什么毒?投毒案?”

“应该不是口服,而是吸入,具体的信息回去解剖之后给你。至于是什么愿意导致的中毒,我现在还不能给出一个确切的结论,不过可以推测的是,是气体毒素。不知道是从什么地方飘进了受害人的屋内,两人呢,又正在熟睡当中,根本没有丝毫察觉,结果吸入的量多了,就——”

“好,你把人运走吧,我进去看看。”

“哎,带上口罩,里面还有微量残留呢,有味儿!”

“知道了!回去接着睡吧,明天早上再验也行。”

“还是算了吧,我还是接着干活的好。”

阙上闻说那话的时候,那丧气劲儿,可比里头的毒气,足多了!何为也听出了他话里的失落,赶紧就追了过去找补了两句。

“哟,看样子是表白没有成功啊?怎么回事,这人也太没有眼光了吧,咱们阙科长这一表人才,还事业有成的,怎么就看不上了呢?”

“滚滚滚!最好在里头毒死你算了!”

周围的吃瓜群众也都跟着笑话起了他来,弄得阙上闻是一刻也不想再在这里多待了。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还带着些气愤呢,何为也在心里帮他暗暗记下了这件事。

“何队,屋子不大,就一间,进门就见底了。”

蒋方义站在门口等他,顺便又朝里头看了两眼。

“租的吧,房东呢,找到了吗?”

“正在联系,这一片呐,本来就是人口流动特别频繁的区域,租住在这附近的,也都是些工地的民工,或者是外卖员,反正白天这地儿也见不到几个人。”

“谁发现的现场?”

“在这附近住的一个大爷,跟男性死者有些交情,本来两个人约好了喝顿酒庆祝一下他拿到工程款的,没想到大爷没等到人,到他家里来,趴窗户一看——人已经死了。后来他正准备出去找人报警呢,结果又遇到了来找死者的那两个包工头。”

“外头那两个?”

“是,就是刚刚咱们看见的那两个,那大爷说身体不舒服,刚刚做完笔录,已经让他回家去了,就在这附近。”

蒋方义交代完,就跟着何为,一起查看起了屋子里的摆设和物件。

“东西好少啊,不像是常住的地方。”

“估计是马上就要拿到钱,正收拾完东西,准备回老家呢吧。哎,谁知道啊,还能有这样的飞来横祸呢。”

“给刑鸣打电话,告诉他不用过来了,现场没有勘察价值。”

“好,我马上去。”

扯着蒋方义出去,刚刚被挡住的光此时全都聚集在了死者的床单被罩上,何为贴身过去,细细查看了起来。

揭开口罩,他还仔细嗅了嗅,似乎还残留着些香甜的味道,倒是跟这霉气冲天又阴森森的环境,有些格格不入。

“何队,刑科长说他还是来看看,已经快到了。另外,外面问你呢,那两个人怎么办?”

“我马上出来。”

正巧,那两个目前最有作案嫌疑都人还在呢,将就着就先问问他们好了。

“警官,我们是来送钱的,不是来杀人的!”

何为刚一站出来,那两人就急匆匆地跑到他跟前来解释道。

“好好好,先别激动,两位还是先说说,为什么你们会在这个时候来死者家里吧。”

看了一圈,何为还是让刚刚那个看起来最健谈的男人先开口了。

“哦,我们呐,之前不是一直没拿到尾款嘛,就拖欠了几个材料商和小工头的钱,现在尾款下来了,我就亲自给祈大爷送来了嘛。”

“里面那个?叫什么?”

“祈诗运!是那个男的,女的好像叫——什么花来着?”

“——赵青花!”

一旁的另一个男人立即开口补充道。

“你们跟他俩很熟?”

“还行吧,就是这半年时间,没怎么见过面,毕竟身上也没钱,见了面也是尴尬。不过好在祈大爷人很好,没追我们的款,也没找人上门来要账,所以呀,我们一拿到钱,就赶紧直奔这里来了。没想到,还是晚了。”

先前那个男人明显是发自内心地感慨的,言语之间流露出来的,也是真情实感的悲伤,但后面插话那个男的就——

何为只是瞟了一眼他,他就立马缩头缩脑地退了回去,含着身子,不敢再接着搭腔。

“行了,去把口供签个字,回家吧,但是近期不要离开江源啊!”

“是是是,知道了警察叔叔,我们不跑,就在家待着!”

他们刚走,刑鸣就带着他那个大高个徒弟罗库卢来了。

“怎么回事啊?我怎么听说某人叫我直接回去呢?”

“害,现场太小了,基本没有鉴定价值,我这不是心疼你白跑一趟,山高路远的嘛。”

“放屁!就是怕我又看出来你小子干坏事去了,所以不敢见我吧?”

何为当然是心虚的,见他马上就要逼近自己,连忙拉上刚刚回来的罗库卢,假模假样地问候起来。

“哟,小罗回来了,怎么样啊,省厅的饭菜不错吧,我看你这体格子,又健壮了不少啊。什么时候来我们刑侦,跟古令奇过两手啊?”

“好啊,何队,我正好——”

刚要答应,转脸一看刑鸣那脸色,他又立马缩了回去。

“好了好了,别吓着人家孩子了,你既然都来了,那就进来看看吧。”

“我倒是要仔仔细细地好好看看,这现场到底是有多简单,你还能半路把我给使唤回去。”

案发现场这里大多数都是联排的自建房,所以刚进去的那条公用的狭窄通道里,只有一盏灯,光亮很微弱,也很昏黄,甚至在他们几个大男人一起挤进去之后,连点空隙也留不下了。

“这间!走哪儿去了。”

何为站定在门口,开着门,叫住了要继续往前的刑鸣。可他却跟发现了什么似的,根本没有理会何为的招呼,反而凑着鼻子,往前使劲闻了闻。

越走越往前,直到来到了隔壁那间屋子的门口才停住脚,鼻子也跟着更加频繁地抽吸了起来。

“应该是还没消散的毒气蔓延过来了,阙上闻还没搞清楚是什么毒素呢,你别乱看了。”

“不对!”刑鸣再次反驳他道,“味道不是传到这边来的,味道就是从这边发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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