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梵山近在眼前，山脚下的凉棚内聚集着一堆人。

其中泾渭分明的形成了几方势力，各自离着不远不近的一段距离，甚少交流。

江澄便带着一堆人占据了左侧几张方桌，安安静静的等待着夜猎的结果。

封开平此时闲的发慌，翘着二郎腿抖着肩膀，看着一边江澄安安静静的坐着也不说话，倒是佩服他的定力。

江澄坐得住，他却是静不下来的。等了大半个时辰已经是煎熬，此时再也忍不住，想要去山上看看金凌的现状。

说起来，金凌其实并不想参加这一次的夜猎，是江澄逼着他来的。

路上，金凌一张脸皱成了苦瓜色，可江澄愣是装没看见，连眼神都不舍得施舍一个，封开平便知道这一次夜猎是逃不过的了。

金凌求助般望着他，他也只好摆摆手，江澄明显是铁了心要来大梵山，至于夜猎倒只是顺便。

于是一行人气氛异常低沉的来到了大梵山，惹得其他仙门侧目，心说这是夜猎还是上坟。

封开平觑着江澄的脸色，一时拿不准江澄的意思，试探道：“也不知道这大梵山有什么特别之处，引得这么多仙门到场。”

这话说的是真的，只是一次小小的夜猎，云梦江氏和姑苏蓝氏都来了，这并不寻常。

若算上金凌，那便是兰陵金氏也到场了。

江澄知他是什么意思，但又不好说破。毕竟人多眼杂，只好敷衍道：“也许是有什么不同吧。”

“大梵山的特殊之处，你也不知道？”封开平明显不信，追问道：“那你强迫金凌来干嘛？”

“我好久强迫他了？”江澄装傻。

“你....”封开平失笑，江澄平时看着一脸严肃，谁知道不要脸的功夫也是炉火纯青。

“昨天打断我教徒弟的难道是英英？”每次提起那只猫的名字，封开平都一阵羞耻，这造孽的猫。

江澄却奇怪道：“金凌什么时候认你做师傅了？”

封开平：“他学了我封氏的剑法，就算我封氏半个弟子了。”

江澄：“他要是不学，你家剑法不就失传了？你应该感谢金凌才对。”

封开平：“....”

竟然该死的有点道理。

前一段时间，封开平看着认真跟着江澄学习剑法的金凌，一时间想起了封氏剑法的传承问题。

这到也不算什么紧要的问题，毕竟封氏一早被灭，只剩了他一个。偏偏他又经脉尽毁，连灵剑都用不了。

且封氏隐居多年，仙门当中已经没有几个人记得这个可称古老的家族了，封氏唯一剩下的，也只有他这个人了。

剑法什么的传不传承他也早看开了，顺嘴跟金凌一提，没想到金凌倒是十分感兴趣，他也就顺手教一教。

封开平在教导剑法上比江澄有耐心，也不说重话，且封氏剑法势大力沉，以势压人，自有独到之处，金凌学着学着便入了迷，等大梵山夜猎的邀请传来江氏，金凌正学到关键时刻，是以并不想去。

可这事自然由江澄说了算。

金凌在江澄死亡凝视下，臭着一张脸上了大梵山。

封开平还记得金凌上山之前一步三回头，气呼呼的样子。偏江澄也反常，这次没有说什么不到前三便打断你的腿之类恐吓的话，只是淡然的看金凌上了山，便一言不发的等到了现在。

封开平就更怀疑江澄的动机了。

这里面，绝对有鬼。

于是封开平借着方便的名义溜之大吉，尾随着金凌也上了山。

封开平不远不近的吊在金凌后边，看这小子一路骂骂咧咧，摧花踏草，就是不干正事，这是决定和他舅舅刚到底了。

远远的看见一个活似吊死鬼的大花脸骑着一头杂毛驴一步三遥的过来，封开平赶忙将自己藏得更严实。他背对金凌，还敢放松点，可直面那大花脸，便不得不小心些。

但封开平错误的估计了这大花脸的实力。

就算使用的是莫玄羽的躯壳，这人却始终是魏无羡。

自从看见了金凌，魏无羡便注意到了后面跟着的一位白衣男子。

隔得太远，看不清脸，且那人瞬间就藏起来了。可魏无羡还是感觉到一股莫名的熟悉感，这人他生前....呸，十三年前一定是见过的。

魏无羡面上还是一派悠闲，心里却警惕起来。

于是便决定试一试面前这金氏小公子的深浅。

金凌心里气愤，连带着脸上也是臭的，走路很有横行无忌的意思。偏小苹果也不是一般的驴，自然不肯相让，一人一驴连带着驴背上的魏无羡便就这么僵持在了原地。

金凌不耐：“好狗不挡道！”

魏无羡连眼都不抬一下：“这是驴。”

金凌：“好驴不挡道。”

魏无羡：“是吧，你也觉得这不是好驴吧，我也这么觉得。”

金凌：“....你到底想干嘛。”

魏无羡却往驴上一躺，翘起了二郎腿，脚尖还止不住的晃呀晃。目光瞥过封开平藏身的大树后，见没有动静，继续道：“唉，原本大路朝天各走一边的事，你说你跟头驴较个什么劲。”

金凌却突然想起了什么，眯眼看了看魏无羡的面容，却忽然露出惊愕之色，旋即转为不屑，撇嘴道：“原来是你。”

这口气，两分诧异，八分嫌恶，魏无羡一眨眼。金凌又道：“怎么，被赶回老家之后你疯了？涂成这个鬼样子，莫家也敢把你放出来见人？”

魏无羡一瞬之间愣在了原地，脑海中闪过千般思绪。

原来莫玄羽竟是金光善的私生子？

金凌见他发呆，心中讨厌，道：“还不快滚！看见你就够恶心了，死断袖。”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藏在树后的封开平脸色复杂。

江澄也是这般想的吗？

魏无羡回过神来，看向金凌眼神不善。

算起辈分来，莫玄羽还说不定是金凌的叔叔伯伯之类的长辈呢！竟然要被一个小辈这样羞辱，魏无羡觉得，就算不为自己，为莫玄羽这俱身体也要羞辱回去，道：“真是有娘生没娘养。”

一听这句话，一簇暴怒的火焰在金凌眼里一闪而逝，他拔出背上长剑，森森的道：“你--说什么？”

与此同时，封开平也自树后走了出来。

金凌的家事他没怎么过问，但多少知道一点。此时乍一听到这句话，虽没有金凌感受深刻，也是气得不轻。

“骂人不骂娘，你这是找死。”封开平的声音平静，却透露出一股危险的意味儿。

金凌听到声音回过头，讶异道：“你怎么来了？”

而比金凌更加惊愕的是魏无羡。

封言！

他怎么会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