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孟月升打字时敲击键盘的声音让人听着很舒适，卫瑾不知不觉就睡着了。身体侧躺在沙发上，脑袋枕在另一旁的靠枕上，怀里还抱着一个。头发有几缕散在脸颊上，随着呼吸颤动着。
孟月升小心翼翼走过去给她盖了个外套，随后又半蹲着看了她好久。
卫瑾这个人啊，他还没看太懂，只是和她相处真的很愉快，这样的人，值得自己托付终身吗？
或者说，卫瑾已经做好了拥有一个家的准备了吗？
爱情总会让人头脑发热，一旦陷入，则当局者迷。
等到他们尝到爱情的甜头后，又会变成什么样呢？
孟月升不相信一对爱人能永远都是相爱、永远和平的状态，就连他的父亲和小爸爸日常生活中都会有一些小摩擦，两个人冷战几天后又重归于好。
孟月升想了想，如果他以后和卫瑾一起生活的话，他应该会包容卫瑾的一切。
可卫瑾呢？
她会包容自己吗？
在经历了漫长的岁月后，她还会如同现在一样爱护着自己吗？
尤其是自己年老色衰后，他还能得到卫瑾的爱吗？
孟月升觉得卫瑾能喜欢自己，这副皮相的作用很大，哪有人不爱美人呢。
再看看吧……
先不要这么快答应她。
至少也要留出给她离开的时间。
孟月升这样对自己说着。
……
卫瑾睡得迷迷糊糊的，肩背还有点酸，被人摇晃着叫醒了。
“嗯？”卫瑾还闭着眼睛，蜷缩着身体想要往后躲。可沙发就那么点大，没地方让她折腾。
“呜——好累——”卫瑾声音黏黏糊糊的从嗓子里冒出来，“嗯……再一会儿……”
“天都黑下来了？你不饿吗？”对方锲而不舍地叫她。
好熟悉的声音，好听……
嗯……好像不是在家！
卫瑾猛一睁眼，就看到孟月升半蹲在地上，手还没从自己的肩膀离开。
灯光下，孟月升的眼镜折射着光芒，让人看不清眼底的情绪。
“我睡着了？”卫瑾连忙起身，看到身上还搭了件衣服，看出来是孟月升的外套了，“这个……谢谢……”
“嗯，也没有睡很久。只不过我沙发小，你睡久了身体该难受了。”
孟月升接过衣服就就套身上了。
“现在已经到晚上了，你饿不饿？”他整理了衣服上的褶皱。
卫瑾摸摸肚子，平的。
“有点，对了，你没有订餐厅吧？”
“没有，你不是说不要订。”整理完衣服，孟月升又去整理散在桌面上的文件。
“没有就好，我带你去我常吃的那家饭馆，他们家饭做的可好吃了！”
卫瑾起身活动几下身体，听着骨头嘎嘣嘎嘣的响了一遍。
“说好的要陪着你，结果我还睡着了……”卫瑾小狗愧疚。
孟月升把整理好的文件又整理了一遍，语气很轻，“没关系。”
“那我带你去吃饭？”
“嗯，走吧……”
孟月升转身想走过卫瑾，却被她拉住了手。
“这样，可以吗？”卫瑾晃晃牵着的手，“到车上我就放开了。”
孟月升愣了一下，点点头。
等电梯的时候，卫瑾偷偷观察了孟月升的表情，但他一直是清冷的，可看不出到底反不反感，但他没拒绝，那就当不反感吧。
确实是晚上了，大厅已经没什么人，外边也黑天了。
从门口走到地下车库的时间真短暂啊……
卫瑾给孟月升打开副驾驶的车门，“晚上吃完饭是直接回家吗？”
等孟月升坐进去，卫瑾关好门从另一侧坐进去后，才听到回答。
“回家。”
“那……我送你回去？”卫瑾摩挲着方向盘，将灯光打开，启车，“你来上班也是开车来的吗？”
“对……”孟月升另一只手暗自抓着安全带，“我开车来的……”
卫瑾也不知道在紧张个什么劲，反正说话跟挤牙膏似的，“那我送你回去，明天再来接你去公司，好不好？”
又怕他拒绝，连忙道，“我现在也没什么事，挺闲的……你要是觉得打扰了，那就、就……”
孟月升侧目看着车窗，缓了几秒，才启唇，“不打扰……”
“那好！那我接你！嘿嘿……”卫瑾像是得了骨头的小狗，欢喜得不得了。
孟月升透过窗户看着卫瑾的笑，也被感染到了，嘴角微微上扬。
算了，栽了就栽了吧。
……
卫瑾选的饭店位置不算太中心地段，装修风格还是大院风格，但客人来得多，有时还有预约才能吃上一顿饭。
卫瑾也算是这家店老顾客了，经理一看她来直接引她进单间，态度也很礼貌，笑呵呵地问候。看着卫瑾带人过来了，也没问她是谁，直接把菜单传给两个人看，自己则一旁等候。
卫瑾已经吃过很多次了，当即给孟月升分享自己的心得。
“他家牛肉盖饭、鸡肉浇饭这些主食都挺不错的，小菜也很可口，你看看吃哪儿一样？”
孟月升看着菜单上鲜艳的配图，选了个招牌的鸡排饭。
卫瑾也选了平时常点的牛肉盖饭，带了几叠爽口的小菜。
“哦，对了，再来两碗梨汁。”卫瑾放下菜单。
孟月升看了一圈也没发现有梨汁这道饮品，疑惑地看向她。
“这个啊，是人家老板家传下来的，不对外招待……”卫瑾对着经理一笑，“这不是来得多认识了嘛，之前给我尝过一次，我觉得好喝，就缠着老板让人家做的时候多带我一份了。”
一开始老板还不是很愿意呢，卫瑾又是砸钱又是撒娇的，逗得老板直笑，说她活像自己那个调皮捣蛋的孩子，慢慢也就愿意了。
最后卫瑾一来，老板就让人特意给她熬梨汁。
“这老板的梨汁熬的可好喝了，你一定要尝一尝，这比外边那些奶茶果汁什么的好多了。”
孟月升拘谨的点点头。
“那您稍等，我们马上给您传菜。”
经理适时离开，留出给两个人共处的空间。
卫瑾见孟月升不说话，心里犯怵，“是不是不习惯这里啊？要不我们换地方吃？”
孟月升正对着卫瑾坐，能清楚看到她的表情，看她这么小心翼翼的对待自己，心里泛着点酸。
“我又不是没有在这种地方吃过饭，不用把我想的太娇气……”孟月升将胳膊撑在桌子上，手掌托着脸，有点放松。
“那就好……我总怕自己做得不够好，让你不舒服了……”
“我要是哪里让你不舒服、不高兴了，你可一定要告诉我啊！”
卫瑾语气认真，眼神坚定又真挚。
“嗯，我知道了。”
孟月升唇角上扬，眼尾也流转着笑意。
光是这样坐在这里，就漂亮的让卫瑾移不开眼。
后来虽然两个人没怎么再说话，但氛围还算不错。
晚饭及时的送上来，香气扑鼻。
连不那么重视食欲的孟月升也没忍住多吃了几口。
卫瑾吃的直冒热汗，拿纸巾擦着额头。
“他们家饭很不错吧？吃着很有家的感觉，份量还大……”卫瑾擦完汗又给孟月生安利梨汁，“现在梨汁放着没那么烫了，快尝尝味道如何？”
孟月升看卫瑾这么期待他喝梨汁，也就放下筷子拿起汤勺尝了一口。
入口是梨子的香甜，之后醇厚的梨香味充斥味蕾，一口咽下去热乎乎甜丝丝的滑到心口里，梨肉又熬的软烂，入口即化。
看到孟月升喝过第一口后眼神直接亮起来，就觉得自己没有白分享。
孟月升肯定也觉得梨汁好喝。
看到卫瑾眼巴巴的看着他，孟月升立马读懂了她心里的想法。
“确实很好喝。”
看着卫瑾小狗讨喜般的眼神，他心里也柔软很多。这也许不是孟月升吃得最好吃的一顿饭，但却依旧让他难忘。
一顿晚饭后，两个人都吃的很饱。
卫瑾揉着肚子，换了好一阵，又不想马上和孟月升分离，想着办法找话题。
“吃的还挺饱的，不然咱们去街上逛一逛消消食？”
孟月升也整理着衬衫，闻言低声说了句：“好。”
于是付完帐，两个人就慢悠悠的走在街上，漫无目地的闲逛。
走动间两只手，偶尔轻轻地擦过。
卫瑾长呼出一口气，闷声道，“你觉得我这个人怎么样？”
“很好，很温柔……也很照顾我……”孟月升语气轻柔的像是要消散在风中。
“那……作为伴侣呢？”
“……”孟月升没有第一时间回应她，只是看向不远处的灯光，缓缓道，“应该会很幸福吧？”
卫瑾低头看着两人手指的距离，还是在下一次要触碰的瞬间牵住了他的手。
“那……我们就慢慢来……”
牵住的手得到回应。
静谧的夜色里，是两个人的心照不宣。
孟月升的公寓就在他公司没多远的地方，上了车，卫瑾难得没有多找话题，让他好好休息后就沉默着开着车。
她想，她需要给孟月升更多接受的时间。
谈恋爱嘛，肯定要谨慎点的，毕竟是以结婚为前提的，时间长点也没事，只要是孟月升，那就没关系。
可卫瑾啊卫瑾……
你又怎么能知道，这也是孟月升留给你，让你适时脱身的时间呢？
年上者的从容，不过只是假象罢了。
他在克制着——
自己那不可告人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