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观破旧的面包车在狭窄的道路上行驶,天色暗了,四周都灰蒙蒙的,能见度很低。
怕光线引来不好的东西,江临没开车灯。
乔越一直观察车外情况,天色一暗,他就看不清外面情况了,看到江临还能毫无影响地开车,惊奇到:“你还能看见!”
江临:“能。”
不止能看见,还十分清晰,江临视力是好,但以前在这种环境下,只能模糊视物,他的身体机能,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得到提升。
江临缄默,他不知这种提升是好是坏。
这条绕道的路应该不长,根据入口路牌指示只需要十几分钟,在江临估摸着差不多的时候,眼前的路分出一条岔道。
两条道是完全相反的方向,岔路旁边没有指示,几人不确定哪条路正确,各自说出自己的想法。
乐金鑫:“反正就两条道,随便选一条,发现不对就倒回来。”
乔越:“小镇位置在这条路右边,就算是绕路总体位置是不变的,我觉得走右边。”
江临赞同乔越:“那就右边。”
乐金鑫偏偏脑袋,做出思考模样:“越哥说的也有道理,我们先走右边。”
车子进入右边岔道,天色更黑了,江临想尽快离开这条道,绕过镇子,找一处空旷开阔地带休息,夜晚不适合赶路。
又走了五六分钟,狭小的路宽敞一些,道路到了尽头,但它的尽头是一排林立的自建房屋,并不是穿过小镇后的道路,江临停下车。
乔越努力看清眼前情况,“走错了!”
“没有。”
江临抬手指了指路边,那里有块路标,夜色中模糊可辨上面字迹,X东路往前,后面还跟着一个弯曲的箭头。
乐金鑫看懂后面露失望,“我们跑这么大圈,并没有绕过镇子,最终还是要穿过这个镇啊!”
乔越望着隐藏在浓稠夜色的房屋,小声说:“我感觉有点不对劲,这车刹车、启动的声音不小,但我们两次靠近镇子,都没有堕落者闻声而来,这和小镇外围展现出的混乱不一样。”
乔越的话和江临心中怀疑重合,这个镇子,太安静了!他微微侧目,看了乔越一眼,见乔越一直盯着外面,思索着,又将目光投到前方。
夜色漆黑,乔越和乐金鑫看不清周围情况,但江临能看见。
联排林立的房屋多数门窗被破坏,明显的血液痕迹洒落各处,房屋前的道路上有衣服鞋子散落,部分房屋墙体坍塌,不难看出这里遭受过怎样猛烈地攻击。
可就是这种一眼危险的环境,他们停留的这段时间,都没遇到危险,太反常了!
心中叹着反常,江临却没有停止打量镇子情况,目光游走,突然在一处顿住。
他看到一栋完好无缺的房子,在周围房屋都被破坏的情况下,这栋房子格外醒目。
江临看了一会,肉眼实在看不出特别后,用手指了指房子的方向,“那栋房子不对劲。”
乔越和乐金鑫齐齐顺着江临指的方向看过去,漆黑一片,只有大概阴影。
乐金鑫:“大哥!看不见啊!”
江临意识到他们视力有差距,想了想,在脑海里唤起黑白方格。
黑白方格听到江临的声音,立马回应,十分乖顺,“您需要什么?”
江临:“手电。”
黑白方格:“超能装的魔方,为您服务。”
江临手放在黑白方格上,微光一闪,一支手电出现在江临手上。
汽修店被迫弃车的事让江临警悟,东西要放在不能丢弃的地方,所以路上他将带在身上的所有物品转移到黑白方格的空间内,随叫随拿,无比方便。
握着手电,江临对准那栋完好的房屋,打开手电开关,完整房屋暴露在三人眼前。
对比周围屋子,乔越看出了江临说的不对劲,他肯定,“是有问题。”
乐金鑫也发现了,但他关注点不一样,“临哥,你手电哪里来的?我记得车上好像没有手电啊!”
“过去看看。”
没搭理乐金鑫,江临解下安全带,将备在车门的短刀握在手中,打开车门下车。
乔越见江临下车跟着打开车窗,“还不知道什么情况,贸然过去,遇到危险怎么办?”
江临:“早晚要走。”
要去东城,小镇是必经之路,江临无论如何都要过去。既然如此去查看情况是必然,那栋房子能保持完好肯定有情况。
乔越思考一瞬,确实是早晚要走,不再劝,伸手打开车门:“我跟你一起去。”
乐金鑫听到乔越说要跟着,那车上就剩他一个人,立马表态:“我也去。”
车窗没贴防窥膜,江临很清楚看到乔越动作,也看见他捏在手中的透明盒子,在他要踏出车门的时候,江临伸手按住车门。
他阻止车上两人的动作:“你们留在这里,方便接应。”
镇上情况不明,全部过去遇上危险可能全军覆没。乔越比较了自己和江临的危机应对能力和战斗水平,听话的,放弃跟过去的念头。
乔越:“我们在这边等你。”
乔越改口,乐金鑫也跟着改口,“我坐驾驶位,有问题马上来接你。”
江临点头,不再耽误时间,转身要走,乔越又叫住他。江临回头,看见乔越手伸出车窗,手里是透明盒子。
乔越:“带上这个。”
透明盒子里的白色光芒在黑夜中有一瞬刺眼,江临缓慢地眨了下眼睛,随后将目光移到乔越脸上,担扰情绪在他脸上展露无虞。
江临定定看了几秒,没接乔越给他的透明盒子,反而将照明手电扔给乔越,然后转身向目标房屋走去。
之前他遭遇污染者,最初反应都是头脑昏沉,四肢无力,不像其他人那样直接异变成堕落者。江临猜,这种区别是因为他身上有超凡物品,只要不会立刻变成堕落者,携带透明盒子不是必要。
在江临看来,车上两人,比他更需要这种保命东西。
江临身影在夜色中隐去,乔越虽然看不见,仍旧盯着江临离开的方向。
乐金鑫坐上驾驶位,承接他刚才说过的有危险就启动车子接人的使命,但他还是对黑暗静谧的环境发怵,他小声找乔越聊天,“越哥你刚才要给临哥什么?”
透明盒子外观独特,确实容易勾起人的好奇。
“能抵抗污染者的东西。”乔越收回目光,如实说到。
相处下来,乔越确定乐金鑫乐观、开朗、没什么心眼,所以没再瞒着他,并对一开始没说实话感到愧疚,他说:“如果我们遭遇污染者,你离我近点。”
只要够近,就能帮他抵抗污染。
“哇。”乐金鑫兴奋激动,丝毫不在意乔越的隐瞒,追问:“你们说堕落者是污染者污染异变的,能抵抗污染者,也太酷了,这是你们说的超凡物品吗?”
“不是。”乔越否定,转移对江临的担心,详细给乐金鑫讲解他知道的关于超凡物品的信息……
乔越给乐金鑫科普超凡物品的同时,江临来到那栋完好房屋前。
这片位置是小镇边沿,连着的房屋都是私人自建,但建造样式大差不差,一样的层高,一样的朝向,一样的双开大门。
江临目光在屋前一扫,发现这栋房子其实也被攻击过,门上有被撞击的痕迹,他走近,附身想查看撞击痕迹,却听见屋内有脚步声。
很轻微,一步一顿,显然是脚步主人刻意放轻,如果不是江临五感提升了,这点声音,根本听不到。
但脚步声是人,还是其他东西什么东西发出的有待确认。
江临后退一些,打量房屋门窗,想要不要冒险进屋看一眼,头顶突然传来一声小心翼翼地询问:“你是人吗?”
非常稚嫩的声音,江临在声音响起的同时就防备抬头。随后他就看到,一个头发凌乱的小女孩在二楼窗沿露出半个脑袋,一双眼睛紧紧盯着他。
江临没出声,仰头与她对视,只能看到半个脑袋的情况下,他无法确定小女孩真的是人。
一直没等到回答,小女孩又问了一次,“你是好人吗?”
江临等了一会,把问题抛回去:“你是人吗?”
见江临和她搭话,小女孩激动:“我是人。”
说着还伸出一只手在窗边晃了晃,身上的超凡物品到现在都没反应,女孩应该是人。
江临:“你家大人在哪?”
小女孩停顿一会,似在回想,随后露出害怕的表情,带着哭腔,“不知道,爸爸妈妈姐姐,叔叔阿姨们变成了怪物,要吃我。我害怕,跟小可躲起来,躲太久,就困了,睡着了,醒来那些怪物都不见了!”
女孩断断续续说着她经历过的事,很好理解,却疑点重重。
女孩的讲述中,她认识的所有人应该都成了堕落者,周围都是堕落者的情况下,她居然能躲过去。
她还提到了名为小可的另一个人,但目前江临没感觉到第三个人的存在。
除开以上两点,最让江临觉得怪异的是,堕落者不见了!怎么会不见?
江临直觉镇上情况不一般,有不可预料的风险,不能在镇子附近久留。但他们要离开,还是得从镇上穿过,现在是晚上,风险更大。
将所有情况分析完,江临抬眼看向二楼小女孩,她能在这种情况下好好活着,说明她家里是安全的,他们可以在女孩家借住一晚,等天明,观察好情况再做打算。
做好决定,江临问小女孩:“能在你家借住一晚吗?你需要什么我们可以换。”
女孩刚回忆了恐怖的事,情绪还没缓冲过来,江临问她,她低头,像是在看自己的手,好一会才回答:“你可以带我去找警察叔叔吗?我用这个条件和你换。”
女孩还挺理智,知道去找可靠的组织。
江城已经有军队进入,东城应该也有,可以把女孩带过去。
“可以。”江临答应,告诉女孩他还有同伴,得到应答后转身去叫乔越他们。
听到晚上能借住,乔越和乐金鑫都很高兴,有床睡,比窝在车里好多了。
他们将面包车直接停到女孩家门前,车子的动静把女孩吓了一跳,等了一会才小心将门开了一条缝。
乔越握着手电,光从门缝扫过,看见女孩小小的个子,面露惊讶。
他听江临说女孩能顺畅交流,还懂条件置换,想怎么也该有九、十岁的样子,没想到这么小。
“你好小啊!”乔越弯腰,微笑着和门缝里的女孩交谈,“今年几岁了?”
“快七岁了。”女孩看到三个男人本能害怕,乔越一张笑脸直接打消了女孩的害怕,她将门拉开,“你们先进来。”
乔越先看了江临,见江临点头,率先走进屋内,女孩在离门不远的位置,没了门遮挡,乔越看见女孩手里还抱着个超级破烂的粉色猪猪玩偶。
乔越目光落在玩偶上时,她抱着玩偶的手不自觉紧了紧。
见女孩紧张,乔越又冲她笑笑,依旧弯着腰向女孩询问,“我们晚上住哪里?”
确定走在最后的江临把大门锁好,女孩才小声说:“跟我来。”
女孩给几人带到四楼,她家以前有客人都是安排在四楼。给他们指了房间后,女孩就没再跟着他们,回到自己房间。
四楼总共有五间房,女孩给他们指了三间,还说了哪里有床单被套。现下情况还有单间可住,乐金鑫可高兴了,拿了床单被套就先选房。
乔越挑了离楼梯最近的房间,也开始铺床。江临没选房间,也没铺床,他先在四楼各处转了一圈,最终停在可以看见小镇中心的窗户边。
镇上的建筑样式非常杂,高低不一,使得江临视线受阻,看不了太远,凭对周围混乱建筑的仔细观察,江临又发现了新的问题。
没有堕落者、幸存者就算了,镇上连尸体都没有。堕落者将活人血液吸食完后,可没有收拾尸体的习惯……
江临垂眸,思考着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他有在脑海里询问怀表和黑白方格。
但两个东西回答非常统一,它们还太弱小,能力有限,如果帮它们吞噬更多的污染者,就不一样了……
江临心中冷笑,没再搭理它们。
乔越收拾完出来,看见江临站在窗边不动,以为有情况,走过去问:“在想什么?”
“没什么。”没有答案的问题,说出来只是增加忧虑,江临没说发现的问题,反正他们明天就离开了。
乔越不认为江临什么都没想,江临不说,他也没问,转而问起另一件事,“那个小女孩,能安全活到现在,她有超凡物品?”
乔越是猜测询问的语气,但江临看来这几乎是可以确定的事。
江临之前还想过女孩提到过的小可是谁,但和女孩打过照面后,就完全不提了。
从这套房子的装潢摆件和楼梯间特意挂上的全家福照片来看,这家人的家庭条件不至于让女孩对一个破烂玩偶爱不释手,那么女孩手上的破烂玩偶就格外突兀,加上女孩时不时低头看玩偶……
江临肯定:“那只猪,是超凡物品。”
得到答案,乔越没说话,只轻轻笑了下,女孩那么小,有超凡物品的话,以后会更容易活下去吧!
江临看懂乔越笑容背后的意思,对他日常担忧别人见怪不怪,于是不再深入这个话题,转而从黑白方格的空间内取出水,递给给乔越一些,“洗漱,休息。”
乔越拿着水,想了想,去乐金鑫选的房间,将水分了一些给乐金鑫。
乐金鑫已经知道他们有超凡物品,但看到乔越拿着一开始没有的水出现,仍旧忍不住惊讶,拉着乔越不停询问。
等乔越好不容易消磨完乐金鑫的好奇,并收拾好回到自己房间时,江临也收拾好,躺在他铺好的床上了。
乔越:“???”
乔越:“你为什么在这?”
江临:“我们只借住一晚,没必要铺太多床。”
乔越不得不承认,江临说的有道理,他走过去,在床的另一边躺下 。
陌生的床虽然没有自己家的柔软舒适,但枕头上洗衣液的味道让赶路紧绷的神经放松,乔越发出舒服的喟叹,伸开手臂舒展四肢,结果手臂还没完全伸展开,就碰到了江临。
也没碰到多少,就手背刚好碰到江临的手背,但江临体温比他高,乔越感觉自己被烫到了。
他有些不自在 ,坐起身,真诚向江临建议,“你要不去乐金鑫房间,他个子小,你们躺一张床上不会挤。”
江临不确定周围环境是否安全,根本没打算睡觉,只在闭目养神,听见乔越的话连眼皮都没抬,直接拒绝 ,“不去。”
乔越:“为什么?”
江临:“跟你在一个空间习惯一些。”
“好吧。”乔越想了想,他和江临要认识得久一些,跟他自然熟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