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亲被安排在午饭时段,蒋旗替他俩人点的餐食趁热被送到桌上。
崔沫从头吃到尾,除了甜品。
这一点又跟Grace一样,都不爱甜食。
沈皓云的食物几乎未动,手里把玩的烟也没抽,崔沫关心问:“沈先生不饿?”
沈皓云反问:“饭后有什么安排?”
崔沫摇头。
沈皓云说:“我正好有约,不介意的话陪我去一趟?”
崔沫轻快回答:“可以。”
“走。”沈皓云说完就起身,顺手把烟捏断扔进了烟灰缸,大步大步往外走。
崔沫没有半秒傻愣,紧跟着出发。
车在餐厅外面等候,见人出来了,司机适时地拉开车后座的车门。
沈皓云遣退了司机,亲自扶着车门请崔沫上车。
崔沫低头弯腰,抱着裙摆侧身坐进车里,与沈皓云擦肩而过。
空气中流过清爽的香水味,沈皓云把车内的女人看了眼,甩上车门,自己绕到另一侧也上了车后座。
蒋旗坐上了副驾位,问去哪。
沈皓云说:“文公馆。”
司机平稳地驾驶着这辆黑色大车,不时关注车外四周的路况。中控台的后视监控显示一辆陌生车形尾随了十来分钟,司机提醒蒋旗。
蒋旗示意踩油加速,司机照办,后面那车没有跟上,在下一个路口右拐走了,之后没再发现它的影踪。
郭文定在文公馆的偏厢里陶醉地K歌,喧闹之间有谁喊了声:“皓云!”
郭文定也看到人进来了,抬手把音响关掉,偏厢静了,大伙“皓云”“皓云哥”地打招呼。
郭文定冲他笑骂:“你小子说不来又来,玩惊喜?”
他手里的麦克风没关音,没人比他更大声。
沈皓云看看身后:“无聊,带朋友来消遣。”
身后的崔沫朝大家点了点头。
与沈皓云相熟的人把崔沫瞧了好几眼。
这“朋友”身材相当高挑,快到哥们的耳垂了。模样生得不错,眉宇间的韵味细探的话偏向英气,但整体没有攻击性,看着斯斯文文随和友善,与哥们多年以来一直钟情的那位四舍五入之后也算是类似的风格。
郭文定笑嘻嘻地跟人打招呼,热情自我介绍又问崔沫姓什名谁。
崔沫要回答时一支麦克风递到面前,她没介意,笑道:“叫我崔沫就好。”
多谢麦克风的扩音,“崔沫”俩字在偏厢传开了。
郭文定上下把人打量,打量久了,自言自语似地问:“崔沫啊,好像有点脸熟诶,哪见过吗?”
崔沫说:“应该没有。”
郭文定没探究,转身把一名女生招了过来,给沈皓云和崔沫介绍:“我女友,任游。”
沈皓云皱起眉宇看人。他这发小长居国外,女友几月一换,现在回来是准备挑个对象成家立室的,怎么才两天就又交上女友了。
郭文定哈哈哈:“我们是异国网恋,快三年了,是不是很浪漫?”
沈皓云:“……”
郭文定跟任游说:“乖,替我招待崔沫。”
任游有些腼腆,但仍女主人一样邀请崔沫去旁边闲坐聊天。
外头正午的阳光最盛,偏厢里窗帘闭合,暖黄色的灯光令人昼夜不分。
郭文定去门口用麦克风呼侍应生,音量震耳欲聋。
沈皓云嫌太吵:“给我小点声。”
郭文定委屈了:“给你点梳乎厘呢!”
偏厢一角用落地玻璃分格出一方天地,隔音好,里面坐着数人原本在闲聊喝茶,见沈皓云来了,好几个推开隔门出来迎人。
另一边有麻将桌,又开局了,有人“碰”有人“杠”,砸地有声。
再有就是一张真皮长沙发,沈皓云在一端坐下,与围过来的朋友聊话。
沙发另一边的尽头团坐着好几个女生,任游把崔沫领了过去。
这些女生无不漂亮精致,与崔沫相比,多了一份天真稚气的青春。
女生们也看出来了,试探着问:“崔沫,你是不是已经毕业了?”
崔沫笑说:“我上班了。”
“啊?那你是做什么的?模特吗?”
“我在城大当讲师。”
“哇,原来跟任游一样是学霸,她是城大的医学生。”
任游不好意思:“我顶多是个苦才,学得也挺吃力的。不像你们有天赋,可以演戏跳舞画画。”
有女生问她:“你以后当上医生了,跟郭文定开花结果的机率会不会大很多?”
任游脸红:“我不知道。”
沈皓云那边,挨着他坐的朋友坏笑着问:“哥,这新女朋友难得啊。”
沈皓云说:“为什么要带个‘新’字?”
朋友:“旧的不是你们世娱那新晋女歌手,叫贺什么来着?”
沈皓云:“造谣。”
朋友嬉皮笑脸:“别不承认了,你就是执着于那一类的女人。”
沈皓云问:“哪一类?”
朋友说:“好嫁风的。”
沈皓云差点要裂开。
崔沫是好嫁风?
这世界要崩坏了。
郭文定抱着麦克风奔了过来,硬把那朋友挤开,强行坐下挨着沈皓云激动地说:“我想起来了!”
音浪满室飘。
沈皓云低斥:“把麦克风关了。”
郭文定照做,还体贴地压低声说:“我想起来她为什么脸熟了,这崔沫是不是当年跟你和林姐姐一起打工的男人婆?”
沈皓云忍不住笑了:“你跟人家才见过几次?居然有印象了?”
郭文定假装微笑:“她化了灰我都认得出。”
沈皓云看向沙发的那端,崔沫跟一堆没见过面的女生相谈甚欢,不显拘束。
Grace很少这样跟人聊天,就算是跟林敏仪也只聊工作,几乎不闲话家常。
沈皓云回过头说:“我有点冷,开暖气。”
郭文定:“?”
侍应生按照吩咐去调暖气,沈皓云又说:“冷,调高点。”
郭文定傻眼,拿手探他额头:“你发热还是发冷?这是大事得上报啊。”
沈皓云拨开他的手:“我发癫。”继续指挥侍应生:“调,往上调。”
偏厢设备上乘,室温很快升上去了,三十多度,把人热得骂骂咧咧地脱衣服。
崔沫身边的女生们一边脱外套一边小声吐槽:
“搞什么鬼,要中暑了。”
“他是谁?一屋的男人就没有出来制止他的吗?”
崔沫也被热到了,解下围巾脱下外套。
她里面的深灰色针织连衣裙是V领的,修长的脖子上显眼地系着一根红绳。
任游看见了,好奇问:“崔沫姐,你系的红绳链很传统,有没有带吊坠的?”
崔沫笑言:“有啊。”
任游来了兴致,从自己的衣领口也掏出了一根红绳链,链端系着一小片环型的玉佩,她说:“我也有,我妈说保平安的,你的也是系了玉佩?”
崔沫把红绳链拉了出来,链端系的吊坠是一个指甲大小的金色饰物。
任游凑近看:“是什么动物吗?卡通造型很可爱啊。”
崔沫说:“是老虎。”
她12岁那年,崔母担心她犯太岁,好像是从庙里给她求来的,一戴就将近二十年。
“小云,小云小云小云!”
有人在耳边追魂夺命地鬼叫,沈皓云从崔沫身上回过神,转脸见郭文定打着赤膊坦胸露/乳的,他气笑:“你干什么?体面要不要了?”
郭文定叫苦:“大哥你让暖气开到40度,我没把内裤扯下来就已经很体面了。”
沈皓云:“我又没不让调回去,把衣服穿上。”
郭文定:“你说冷谁敢投诉热啊!”
他赶紧示意侍应生把温度调正常,边套衣服边追问:“你还没回话呢,崔沫到底是不是男人婆?”
“男人婆”这封号当年是沈皓云咬牙切齿地给人起的,郭文定不信他认不出来。
沈皓云哼笑:“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人家都说了对你没印象,你上赶着相认是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