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木心是被一阵惊天动地的敲门声吵醒的。

从床上起身，她抓起手机看了一眼，江南烟不知何时退出了游戏，组队界面只剩下了她孤零零的一个人，时间也早已过了十一点。

“王木心！你还没起床吗？昨晚干什么了？几点睡觉？都十一点了还不起床？”门锁被晃得吱呀作响。

她睡眼朦胧地抓了一下头，对着门外大喊：“我学习的。”

“那也不能学到那么晚！”

妈妈从来都没有怀疑过她的话，也很信任自己......以前逢年过节走亲戚，最喜欢对别人吹：自家闺女最懂事，从来不撒谎。

小学到初中时她确实没撒过谎，可高中开始她就会撒谎了。

她曾经私自克扣过买教材的费用，为的就是攒下一些钱买一款好的耳机用来听艾落落的asmr。

也会跑腿时多要些钱买零食，为的就是攒下钱买一些书。

学校还发过奖学金.....代金券的模式，可以等额抵免学费。

年级第一的奖学金1000，年级第三开始就是500......

这对她来说是一大笔钱了......她鬼使神差地没有告诉妈妈这件事，交学费时她用了代金券，那段时间她多了整整500元的零花钱。

妈妈很信任她，可她不是好孩子。

王木心有些愧疚，跑出去洗漱完吃午饭，又是一个没有事的下午。

坐在房间的床上，不知不觉中又点开和江南烟的聊天。

—打游戏吗？

—刚起床，等我吃个饭。

王木心不知道要等多久，为了能在第一时间回复，她抱着手机，盯着聊天框发呆。

盯了大概有10分钟，江南烟没有回。

她以为对方是不想打了，又紧张地问了一嘴“打吗？”

江南烟隔了6分钟，才回复了三个字“十分钟”。

于是王木心又开始发呆。

江南烟说的十分钟根本就不是十分钟，她等了有半小时才等到回复。

—上号吧。

—我在号上。

很快江南烟就在游戏里邀请她了，只是没有秒开，她心口一紧......

—还有别人一起？

江南烟没有回......有一瞬间她想退出组队。

—没有，喝了口水。

耳机里很快就有江南烟温柔轻缓的话语，“话说你也对游戏瘾那么大啊，你操作还蛮厉害的。”

被江南烟夸了！王木心有些高兴，在床上滚了两圈，“没那么厉害。”

“你战绩不是mvp就是第二，要知道辅助拿mvp可比其他位置难多了。”

“没有啦。”

“你说不定还能把我带上王者呢......”江南烟打趣。

王木心知道她是开玩笑，因为艾落落那个号早就已经是王者了。

她们现在用的其实都算是小号，江南烟这个号现在也只有星耀三的段位。

打上王者应该还要很长时间，如果不眠不休，明天上午倒是可以打完。

今晚再熬一夜夜不是不行......毕竟她还可以这样和江南烟玩多久呢？

“那一起上王者吗？”王木心随口问了一嘴。

江南烟长长地“嗯”了一声，“你别嫌累，我游戏瘾也很大呢。”

结果她们真的打了一下午。

从下午一点到晚上六点，她们整整打了将近5个小时的游戏。

先叫停的是江南烟......她说有些事，要晚上才能继续。

王木心大概知道是什么事，果然她吃完晚饭艾落落就直播了......

今晚是聊天回，当她知道艾落落不是在做asmr，王木心一阵轻松。

不知何时......她开始讨厌艾落落做哈气和舔耳的视屏。

一想到那些独属于她的东西被被人抢走，她就会非常嫉妒。

王木心摇摇头，丢掉这些烦人的思绪，接上耳机坐到书桌前。

听着江南烟在耳边说话，她花了整整三小时写完老师布置的试卷作业，时间已经来到了晚上十一点。

艾落落在直播间里和大家告别，王木心趁机洗漱完坐到床上。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江南烟忽然发来一张照片。

—哪件睡衣好看？

看见江南烟发的照片，她差点忘记了呼吸。

......手机里收到了她发来的一件绿色小怪兽的连体睡衣以及一件白色的吊带睡衣。

白色的吊带,,,,,,好暴露啊。

王木心幻想了一下江南烟穿上的样子，咽了口唾沫......

—后面那件。

—原来你背地里是这种类型的。

王木心听不懂......还想再问什么，江南烟已经说了一声：上号。

她赶紧点进了游戏，进了江南烟的组队。

就在要开麦的瞬间，门忽然被敲响了。

她的呼吸瞬间冻结，王木心意识到没有关灯。

把手机藏进被窝，从床上爬到桌前。

她摊开五三，“进来。”

“妈妈给你煮的牛奶咖啡，加了两勺糖，不要看太长时间，一点这样就睡觉吧。”妈妈端着一个玻璃杯进来。

王木心木讷地点头，接到手中。

眼看着妈妈出门，她等了一小会，假装上厕所，实际上是确认妈妈房间的灯已经关上。

她松了口气......跑回房间。

思考了大概三分钟，小声锁上门，王木心躲进被窝里，关灯。

“对不起。刚刚有些事，可以开了。”她打开麦克风说道。

江南烟什么话都没说，组队里有她，麦克风也是开的。

“江南烟？”

“你去哪了？”语音那头的话音冰冷刺骨，像是冬天从窗户缝溜进来的雪，让她浑身一颤。

王木心愣了一下，她离开也不过五分钟吧，“我躲在被子里打游戏的......刚刚妈妈来了。”

“乖孩子那就别熬夜，你下线也没关系。”

不可能下线的，王木心忽然在此时有一种特别的预感，直觉告诉她如果真的因为害怕被抓住打游戏而下线，有什么东西会消失。

“我想玩。”

“那继续熬夜，熬到早上我请你吃早饭。肯德基5点开门，你熬不到，就下线吧。”

王木心忽然有些高兴，这意味从现在开始她可以独占江南烟至少五小时。

都还没想明早该用什么借口出门，王木心就一口应下，“可以。”

“我开了。”

第二次熬夜就熟练了许多，有妈妈端来的牛奶咖啡，在三点多的时候没有那么饿了。

虽然还是会有筋疲力尽的感觉，但只要有江南烟陪在身边，哪怕是在麦克风里陪着，也会轻松许多。

五点多的时候，距离王者还差最后1颗星。

江南烟没有再开，耳边响起一个声音，“你知道学校南面那家金鹰吗？一楼有家肯德基。”

“记得。”王木心原本以为江南烟是在开玩笑。

“你能去吗？”这是商量的语气......和之前命令似的语气不一样。

王木心有些高兴，因为这是商量......好像她的存在多重要似的。

“不能也没事。我开了。”

“我去。”

“那我在那等你，现在就去，别放我鸽子。”江南烟的语气还是很犹豫......

王木心没机会追问，江南烟就下线了。

她爬起来换上了一身灰色的卫衣和黑色的运动长裤。

手机忽然响了一下，江南烟又发来了一张照片。

—针织外套和连衣裙，哪一件好看？

—今天17度，连衣裙会冷，还是针织外套吧。

—你去了吗？

—出门了。

—拍张照给我看看。

王木心没想到她会提这个要求，随手打开手机拍了一张屁股低下的电动车。

江南烟回得很快。

—运动裤，你上面穿的不会是卫衣吧。

—你怎么知道？

—理科的女生标准搭配，就跟理工宅男格子衬衫一样经典。

王木心有想上去换衣服的冲动......只是她柜子里的秋装好像不是卫衣就是毛衣。

—我等你。快来。

—快了。

凌晨5点的南城王木心早就见过很多次，太阳在城市天际线上升，空气里有着冷冽的雾气。

路上时她在想，江南烟真的在肯德基吗？

会不会这些都是梦呢？

这算是约会吗？

......其实仔细想想这也和上学时一样，因为从知道江南烟是艾落落的那天，她每个早晨在路上都迫不及待想见江南烟。

只是想想其实又不一样。

因为这次江南烟催了她好几声，就像是对方也迫不及待见到她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