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季缓缓睁开眼睛，一阵晕眩感伴随着轻微的头痛袭来。

他试图回忆晕倒前的情景，但记忆好像被一层薄雾笼罩，难以琢磨。

仿佛脑海中有什么东西被抽走了一样，思维变得迟缓而混乱，无法集中精力思考任何问题。

房间里弥漫着淡淡的松木香，这熟悉的味道让他感到一丝安慰。

“时季，你感觉怎么样？还晕不晕？有没有其他地方不舒服的？”裴应秋盯着他的眼睛，担忧道。

时季愣了愣神，表情中透露着一种难以言说的情绪。

他迅速将手从裴应秋那里抽离出来，似乎是在防备他。

裴应秋皱眉道：“怎么了？”

“没、没事，我可能睡迷糊了吧。”

奇怪，眼前的是裴应秋没错啊，可刚刚那一闪而过的陌生感是怎么回事。

“嘶，话说我睡了多久？”

“快两天了，医生也检查不出你这到底什么毛病，说具体情况得做了CT才能知道。”

裴应秋顿了顿，继续说：“你最近经常这样吗，怎么也不跟我说？”

时季深吸了一口气，慢慢坐起身来，用手撑着额头，淡淡道：“就是有点耳鸣心慌而已，我寻思可能是因为没休息好，问题不大。”

“问题大不大又不是由你说了算。”裴应秋说罢坐到床边，帮他按摩两边的太阳穴。

时季也就顺势窝到了他怀里，思绪有些乱。

不对劲。

最近真是哪哪都不对劲。

起初只是记忆力衰退，时常不知道自己之前干了什么，他姑且可以当是工作太忙睡眠太少导致自己有些神经衰弱。

但刚刚突然的空白让他发现事情好像没那么简单。

穿书者对主神来说就是一串字符编码，除了由剧情引发的物理伤害之外，他们的身体不可能无缘无故出现记忆流失这种严重性问题。

除非……

时季借口把裴应秋支了出去，忙唤出小八问：“是上面出手了吧。”

【B区监察系统就宿主BD1242之前提交的“《总裁的天降娇妻》中存在任务主线模糊bug”的穿书报告做出相关回应】

【首先，此bug已被修复，但因系统检测到主角沈南星人设及剧情已严重崩塌，经监管人员协商决定，将破例替换主角，报告已转交至上层机构，请宿主耐心等待】

【其次，检测到任务执行人BD1242在任务中利用系统bug多次改变剧情，理应对其进行销号处理，但念在BD1242曾对本系统做出过突出贡献，可以酌情处理】

“……你就直接说结果吧。”

【结果就是，主神会将您的记忆归零后重新编写，在不影响任务进行的条件下让您忘记一些东西】

“呵，就是想让我恢复出厂模式呗。”

【您也可以这么理解】

所以那些流失的记忆是真的，裴应秋身上的陌生感也是真的。

这个惩罚就好像凌迟，一点一点抹杀掉他的记忆，凌刀碎割。

随着时间的流逝，他将逐渐忘记过往的一切，忘记他曾深爱的人，可明知如此，却又无法改变，这种无力感让他几乎窒息。

时季问：“……那我还有多少时间？”

【现已清洗百分之十，按照目前的进度，最多于九月十七日可清洗完毕】

一滴眼泪就这样毫无征兆地掉了下来。

时季将头埋进了被子里，无声哽咽着。

九月十七，那是农历的中秋啊……

【宿主，想开点，你跟他的感情明明从一开始就是错误的，就算上面发现不了又能怎样，该领盒饭的时候你还是要领盒饭，然后继续游走在其他位面，与其到时候求而不得，不如趁早做个了断】

感情的这种事，人都不一定看得透彻，更别说小八，它无法用更高级的思维来理解二人的爱情，时季也不想与它争辩什么。

它头脑简单四肢更不发达的辅助系统懂个屁。

沉默了许久，时季重新收拾了自己的情绪。

他进到卫生间，朝脸上猛泼了几捧凉水。

早料到会是这么个结果，只是没想到这一天来得那么快。

既然已成定局，不如放眼当下，想想仅剩的这十五天该怎么办才好。

“对了，你刚刚说他们想换掉沈南星，有透露要换谁吗？”

【暂时没有】

“那沈南星会怎样？”

【要么变成NPC，减少出场次数，要么直接消失，最后怎么选择，还得由主神决定，宿主可以去问问作者，一般来说作者是能第一时间收到通知的】

对啊，三十六劳斯！

差点忘了这个世界可不止自己一个穿书者。

就算自己将来忘了，但普依还记得啊！

“行，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叮，祝宿主起死回生，凤凰涅槃，再创辉煌】

关闭意识空间后时季立马给普依打了个电话。

“喂，六老师，帮我个忙……”

***

裴应秋被时季使唤出去买煎饼果子，可这地儿压根没有会摊煎饼的，最后他灵机一动，给时季折中买了个可丽饼。

看着手上粉红色的饼皮，里面还有满满的奶油和对半切开的草莓，时季不知道说什么好。

“这就是你买的……煎饼？”

“你就当它是吧。”

“我味觉又没失灵，甜的咸的我舌头分得清。”

“有这玩意儿你就知足吧，至少都是面糊摊的，我上哪儿给你弄正宗的去，要不我现在下楼给你摊一个？”

裴应秋，一个厨艺仅限于打开黄色小软件叫外卖的男人，在厨艺界的地位无异于体育界的梵高。

让他做饭，真不知道该同情厨房还是同情食客。

时季一把拉住他的手，玩笑道：“大可不必，御膳房中我另有人选，暂时用不着皇上亲自出马，你快坐吧，我有东西想给你。”

裴应秋抚着他的后颈揉了揉，凑上去亲了一下时季的脸颊，温柔地笑道：“什么？”

“你等一下。”时季打开行李箱翻了很久，翻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大概是花了心思藏的，裴应秋居然都没发现箱子里还有这东西。

“你从国内带来的？”

“嗯，打开看看。”

裴应秋怀着好奇打开盒子，里面装的是条手绳，熟悉的红色玉线，熟悉的刻字小木牌，与之前他替时季求的那条一模一样。

只不过不同的是，时季那个条刻的

是“吉祥如意”，这个刻的是“平安喜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