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静怡在楼梯拐角停住,“卧室的灯坏了,晚上过来修一下。”
她当然没有认出那个竭力全身力气去凹造型的电工,就是姜骁。
只是随便扫了眼,那电工的屁股可真翘。
有这么骚的身材就该去在富婆面前卖啊,被富婆“啪啪”扇两下屁股,不比修电路来钱快。
台静怡掸了掸身上那件高定礼服上镶的珍珠,顺便把一部手机扔给站在楼下待命的女佣。
“跟干妈打个电话,说这件礼服我很喜欢。”
礼服是国外某高奢品牌独家定制,品牌创始人是她众多干妈之一。
“不过下次不要做了。”台静怡优雅地拎起裙摆上楼,“太多人给我送衣服,衣服根本穿不过来。”
还有不到一个小时,就是大小姐的庆生晚宴。
别墅管家指挥着女佣动起来,把八层定制大蛋糕推来,把勃艮第康帝、乐花摆成排,把气球蜡烛氛围灯摆放到位。又对那个风骚电工吆喝:“别傻站着,过来帮忙。”
电工做个骚包发型,穿个紧身T恤干嘛,勾引大小姐?
这种心机男人,管家不知道见了多少个。
等台静怡进屋,管家站在楼梯台阶上,开了瓶香槟酒,把酒尽数泼到楼下正搬东西的姜骁身上。
“一个钱眼比马.|眼还小的流浪汉电工,也配靠近大小姐。”
冰冷的酒液从头浇下,浇乱了姜骁精心打理好的发型。
耳边是管家的泼辣羞辱,抬起眼,发现周边的女佣三五成群地捂嘴笑着,都在看他的笑话。
而他甚至都不知道怎么惹了这群人,明明他只是想来修电路而已。
看来在这里,捧高踩低,霸凌小白花是常态。
姜骁一声不吭,狗甩水似的,甩了甩头上的酒液。又拿来拖把,勤恳地拖起脚边被酒弄脏的地。
管家不准备放过他,正想再出声讥讽时,听见台静怡把屋门推开。
台静怡的声音很气恼,也很嫌弃。
“你自己在干什么呢。狗东西,谁让你自己玩上了?”
管家女佣与被霸凌的电工姜骁,一起抬头朝楼上某屋看去。
只见有个颈戴电击圈,没穿衣服的男人,被台静怡揪着头发拖到屋外。
“说了不许自己碰的!”她一巴掌抡到此男脸上,掂起裙摆,高跟鞋踩上此男的下身,“上楼之前明明是软的,现在怎么硬起来啦。”
她拿皮革拍扇了下,“狗口口怎么还一股骚味?”
那男的被磁针贴一直电着,腰抖如筛糠,不禁把身朝前倾。
“别……”他好不容易才把声音找回,“还有人看。”
“你也知道还有人看呢。”台静怡揪住此男的头发,把他拽到楼梯栏杆前。
“扶着。”她命令道。
男人刚把胳膊凑到栏杆旁,她就猛地踢了下男人撑着地面的胳膊。
蓦地失去支撑,男人不由得撞上栏杆。脸颊肉挤在栏杆中间,帅脸登时变得扭曲。
有东西“砰”地撞上栏杆,又从栏杆中间挤了出去,凉飕飕地架在半空。
众人看着那东西在半空摇来摇去,时不时呲出点水。
姜骁一个灵活闪现,躲避掉差点落在他头上的水迹。
姜骁目瞪口呆:我是工程师,这旧式机吧。
管家瞠目结舌:我是歌唱家,这是歌姬吧。
女佣相顾失色:我们是农民,这旧市集吧。
被台静怡电着,被众人看着,那男的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内心羞耻感爆棚,竟然哭了起来——上下一起哭那种。
台静怡好奇地扒头观望,“骚.死了!怎么插着口口棒还能口口啊。”
只见霪雨霏霏,天上撒下酸奶雨和神秘道具棒。
不是,哥们……
姜骁一面感慨,不忘丝滑躲闪。
“自己爬下去舔.干净。”台静怡拿手机拍起视频,“让你爸妈看看,自家儿子怎么那么贱,还把人家家里都弄脏。”
管家给那男的让路,不忘出声讥讽:“小赵总,就你这点本事,竟然还想把我们台家的公司给搞垮。”
姜骁一下就懂了前因后果。
噢,原来这就是朴实无华的商战。
忽然觉得自己被泼了一身香槟酒也没那么可笑,毕竟眼前有个比他更滑稽的笑话。
姜骁笑出声,马上被管家剜了眼。
姜骁没把管家的霸凌放在心上,反而一直仰头盯着台静怡。
他忽然明白,原来大小姐从来不缺情人。在他这个想上位的人前面,还有无数替补者在殷勤排队。
有些灰心,但不多。他现在有钱有颜,不比这些富二代男、官二代男差多少。
小赵总这件事不过是个小插曲,很快大家就重新投入到工作里。
大小姐回屋,换了另一身礼服。等再次出场,晚宴已经开始。
普通女佣和姜骁这类不入流的电工,不被允许出现在别墅里的晚宴场合,此刻都待在负一楼的等候室里,要么玩手机消遣时间,要么干活打杂,到处跑腿。
只有操持流程的几个大管家和十几位高级女佣有资格在外抛头露面,负责给各位上流年轻女士添酒夹菜等。
负一楼等候室里,姜骁搬来一个小板凳,坐在一扇百叶窗前,慢慢卷起拉绳。
不过还没等看清一楼的场景,就被四位闻声赶来的女佣挡住视线。
女佣叉腰齐声道:“别想打大小姐的注意。”
姜骁想了想,让女佣出示收款码,自己一个一个扫过去。
四个女佣,一人30万。眨眼间,他就支出120万。
姜骁晃了晃手机,“现在我可以看了吗?”
女佣先后散去,不想再搭理这个人傻钱多的家伙。
姜骁重新把手放在拉绳上面,慢慢抽起。他自己都没想到,躲在地下像老鼠一样阴暗地窥视时,心跳会变得那么快。
现在是门缝里瞧人——把人瞧扁了。百叶窗不能开展,半残疾似的开了三分之一。几道黑直线加几块小暖光,就是姜骁仅有的视线。
一楼的一切都是一种精致的热闹。富家千金聚在一起推杯碰盏,她们置身这种场合,就像寻常人下班后沿着水门汀路一直走到衖巷里的小家那样,自然而然地就身临其境、陶醉其中了,丝毫不带矫揉造作。也正因如此,她们聚在一起时,天生自带的阶级比任何时候都更牢固,也更优越。
乐队现场奏乐,各类裙摆在音乐声里翩翩起舞。明明现在是夏天,可姜骁仿佛回到了某个遥远的冬天——他站在上档次的玩具店外的玻璃橱窗前,看见窗里有暖烘烘的壁炉、精美的玩具、柔软的沙发椅与轻声细语的店员。
那里有他买不起的玩具,进不去的奢侈品店,跨越不了的温暖冬天。
即便现在有足够的钱傍身,可心里还是自卑,还是跨越不了那样的冬天,也触碰不了这样的夏天。
她们开始庆生,以姚师姚为首的姐妹群,一个接一个地给站在中间的台静怡送生日礼物。珠宝首饰、香水包包、品种优良的小猫小狗……
那些礼物,大小姐一向是看惯了的。收归收,笑归笑,却没有开心到哈哈大笑。
姚师姚给台静怡戴上皇冠,“还给你准备了个新鲜东西,你从来没见过的。”
话音刚落,一排好姐妹手上都多出了个神秘盒子,姚师姚也拿来一个小盒子,倒数三个数,大家一起把盒子里的东西拿了出来。
是处在闭合状态的莲花蜡烛生日灯。
那样的廉价小蜡烛,姜骁再熟悉不过。然而在上流女士眼里,这倒成了个稀罕玩意儿,仿佛是上世纪的古董莅临此处,怎么看怎么觉得新鲜。
台静怡从来没见过这东西,刚给一排莲花蜡烛灯点上火,它们就纷纷绽放,旋转着唱出“动听”的歌声。电流声音尖锐,像外星人掐着鸭子嗓唱起跑调的歌。
“六星街里还传来~巴扬琴声吗~”
“马云你听我说~今天我来说说你~”
“谁~是我的新郎~别再让我东张西望~别再让我天天猜想~”
……
每个莲花蜡烛唱的歌都不一样,但相同的是,它们都没唱生日快乐歌。声音高的声音低的交错在一起,像一群外星人纷纷跪下,一边膜拜大小姐,一边哭嚎着唱起家乡的小曲儿,现场简直乱成一团。
台静怡愣了两秒,接着笑倒在姚师姚怀里。
“行了行了,关掉吧。”台静怡试图把莲花蜡烛强硬关掉,却不行。
台静怡捂着耳朵,懵懵地看向姚师姚。
姚师姚笑着说:“听说这东西,一年唱一次,一次唱一年,能从这个生日一直唱到下个生日呢。”
可不是么。姜骁勾起嘴角,小时候过生日,他和妹妹没少受这东西的“戕害”。
无论怎样都关不掉,砸了响,拆了响,埋在垃圾堆里和地里也响,扔到水里声音就断断续续的,如同水鬼在唱歌。唱到快没电的时候,声音会走音变得很诡异,天然的恐怖梦核。
要么找到电源接触面附近的小铁片,往上面塞个小纸片;要么剪断里面那根细铜线,否则真的会从今年响到明年。
他赌定那群女孩找不到解决方法。都是娇生惯养的大小姐,哪里知道下层人的处理方法。
然而,台静怡只是拿起其中一盏稍微观摩一下,马上就拿剪刀把细铜线剪断,成功收拾了不够驯顺的莲花蜡烛。
她那动作仿佛隔空扇了姜骁一耳光。
姜骁撇过脸,脸颊发烫。
那边氛围刚好,姚师姚拿出拍立得给台静怡拍照。
“闭眼,双手合十,对着蛋糕许下愿望。”姚师姚说道。
在台静怡闭上眼的那一瞬,灯光暗下,周围慢慢燃起一圈暖黄的蜡烛光,把她脸上的细绒毛都勾勒得异常缱绻。
姚师姚把镜头对准,“三、二、一。”
“咔嚓——”
相片一张张刷过。
与之一同响起的,是大家一同唱起生日快乐歌的声音。
女孩们一边鼓掌,一边唱歌。蜡烛火焰烧过她们影子的裙角、肢体与脸庞,最终烧在她们明亮的眼睛里。
不会留下半点灰烬,
女孩们的友谊在火焰中延续永生。
**
晚上10:30,晚宴散了。台静怡上楼洗漱,等候室里的女佣冲出,各司其职,收拾现场。
现场很好收拾,应该说,没有男人的地方都很好收拾。没有乱扔的烟头、擤鼻的纸团和乱吐的痰,酒水排列整齐,蛋糕没有四处乱抹,更没有醉醺醺的吹牛迹象的残留。人走了,淡淡的香水味还停留着,最顶尖的那个阶级的香味。
送来的生日礼物整齐地堆在一旁,女佣们走上前,将其瓜分。
管家扔给姜骁浴巾睡袍和换洗衣服,指着负一楼方向,“下去,进到左起第三间屋里,洗澡。洗干净,该干嘛就干嘛。”
姜骁转身下楼,想着这管家还不算蔫坏。
却听见女佣在后面嘲笑。
有人说,那间屋是给狗洗澡的地方。
“做过绝育的小狗哦。”
如果姜骁在这里待久了就会知道:其实她们一直都是这样,无差别地明嘲暗讽、用言语甚至行动攻击所有接近台静怡的男人。上流男人的待遇略微好些,最惨的就是姜骁这种没背景的男人。
她们跟她们的主人台静怡一样,从来不把自我阶级以下的任何人放在眼里,甚至都不把人家当人看。
处在这种“被凝视”的境地,姜骁原以为自己会感到不适,但并没有。
只有一种打碎自己给别人看的快.感。
就是这么骚、这么自恋、这么不要脸的穷小子,就是这样一个没背景没文化没高明手段的人,竟然妄想小人登天。
要脸?要什么脸。
晚上11点,在管家和女佣鄙夷的注视下,他敲了敲台静怡那屋的门,“你好,修电路。”
台静怡躺在床上,看都没看他一眼,“我电脑坏了,你会修电脑吗?”
姜骁带上门进屋,扫了下搁在她腿边的那台笔记本电脑。
他说会修。说完,径直走到她身旁,“那先修电脑?”
台静怡敷衍地“嗯”了声。
这样上档次的电脑,会是哪里坏了。姜骁把电脑屏掀开,在把视线落在漆黑的电脑屏幕前,先嗅了嗅身前她的味道。
她换了个姿势,翘起腿,脚趾划过床单,留下几道轻飘飘的褶皱。翘在半空的那条腿上,有一滴沐浴后尚未擦掉的水珠。
“啪嗒——”
水珠滴落。
姜骁鼻腔里忽然一痒。
就这么轻飘飘地一打量,一触碰,他就明白,其实电脑根本就没坏掉。
坏掉的、烂掉的,另有其人。
他抬起眼皮,窥到她正翻着一本杂志。
他不动声色,将电脑开机,插入自带的u盘,找到一个视频,点击播放。
“我怕黑,没安全感,得抓住个什么东西才行。”
“怕黑就摸男人裤.|裆?这么娴熟?别……你怎么拍视频。别拍……能给我打个码吗?”
“学狗叫很难吗?你又不是没养过狗。快点。”
“我一个大男人学什么狗叫。把这什么锁给解开,勒得难受……汪。”
“姜骁,你叫就叫,看着我干嘛。”
“看着我会让你不紧张?那就看着我。叫声‘主人’听听。”
“主人……我的主人,你满意了么……”
姜骁将u盘拔出,“修好了。”
其实他最想说的是:“你想起我是谁了吗?”然而他没勇气说出。
他在等台静怡找出与他相关的记忆,他目光狂热地望向她。
台静怡扔掉杂志,“姜骁?”
其实她不记得他,但她记得视频里自己的声音。看样子,面前这位是个被她甩掉很久的怨夫,现在是在“讨债”。
她将脚趾压在电脑背面,往前一推,电脑就乖乖合上。
“就当重新认识?”台静怡犁起嘴角,轻声问。
他以为她要他们重新开始,于是殷切地点点脑袋。
于是他手脚并用地献上自己,等待她如豺狼虎豹张口一般,将他啖食干净,最好连骨头渣都不剩。
然而实际却是他在逞口.舌之技,竭力哺育着她。
头发靠着她的腿弯,眯着眼睛问她:“主人,你满意了吗?”
她抓住他的头发,“抓紧时间,我老公快来了。”
他慢慢地眨了眨眼,“你结婚了?”
并没有,其实不算,但也可以有。
台静怡让他别磨磨蹭蹭,恫吓道:“我老公脾气很不好的。”
姜骁顿时僵住。
他知道大小姐情人不断,但从没人告诉他,他也从未探到消息——原来,她结婚了。
那他现在是什么身份?人家老婆的小三?破坏人家幸福家庭的阴暗老鼠?
他怎么可以这么没道德底线!居然做了小三!
他爸之前出轨,他是如此憎恨他爸!他要全世界的小三都去死,但是看看现在,他在做什么!他埋在人家老婆的腿间,像几百年没进食一样狼吞虎咽!
眼前一切都是真实的吗?是在做梦吗?怎么就走到了这个地步?
他颧骨发红,舌.头不经使唤地动了动。
嗯,甜的,水润润的。好像……不是梦。
不是梦!是他跟人家老婆要上床!
就在此时,敲门声响起。
那男的来了!是捉.奸来了?!
姜骁又动了动,还是甜的。
他想此刻自己一定要说些什么,说他不是故意破坏别人家庭。倘若他早知道她是已婚妇女,一定会,会……会把事做得更隐蔽些!
他犹豫道:“他在外面。”
其实不确定屋外是谁,但他应激一般,执拗地将其当作她老公。
台静怡满不在意,“怕就别做,做就别怕。”
真理!姜骁眼睛里重新有了光。事已至此,先尝一尝背德的爽再说。
他下床开门,拿出做小三的自觉,“听说你是她的丈夫,按世俗观念来做自我介绍的话——”
“你好,我是你妻子的第三者。你可以叫我‘小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