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言笑笑被齐杏问得懵了一下，下意识问：“啊，怎么了？”
“还怎么了！”齐杏像看什么荒唐动物一样看着言笑笑，“你还真是第一次谈恋爱，这是情侣之间的大忌好吗！不能提前任，结果你还不光是提，你恨不得把所有细节都坦白了。”
言笑笑明白了一点，但她还是挣扎道：“不是前任，又没有在一起过……”
齐杏嘲讽道：“是，你追那男的，那男的没答应你，还吊着你当备胎。你这让聂清湛怎么想。”
这倒是言笑笑未曾想过的角度，她又想反驳自己只是暗恋，不能叫备胎，又觉得不论如何齐杏的话听起来还颇为有道理。
言笑笑转头看向另外两个室友寻求帮助：“你们也这么觉得吗？”
尚思弦从来没有谈过恋爱，但她已经被齐杏的理论说服了，于是点头。
宁婧也点头，她倒是有发言权：“我反正肯定不会跟我男朋友提我前任。”
室友们都知道宁婧高中的时候有个男朋友，是个彻头彻尾的渣男，在那个大家都单纯的年纪里，私生活混乱到震惊他们全高中，宁婧恋爱脑作祟和他分分合合几次，终于高中毕业那个男的复读之后彻底闹掰，老死不相往来。
言笑笑都听过这个故事很多次，也和室友们一起帮宁婧大骂过渣男。
“可是你那段你完全是受害者啊，你都没有跟你男朋友一起骂过吗？”言笑笑不解。
宁婧比她更不解：“当然不可能啊，这种事只能和小姐妹一起说！男朋友就算再宽容，听到这个也会生气的吧，再说我家那位完全就是个醋缸，他要知道了肯定发疯。”
看见言笑笑一脸学到了新知识的表情，齐杏叹了口气，拍拍她肩膀。
“没事，你第一次谈恋爱，情有可原，好好哄哄你对象，期待他早日忘了这事吧。”
言笑笑还真去试探地问了一下聂清湛。
彼时他俩正一起坐在食堂，老区的食堂菜品比新区少了太多，一共只有一层楼，屈指可数的几个窗口，老区的学生很多都更愿意点外卖回宿舍吃，但聂清湛这一学期的课程非常满，为了节省时间，言笑笑也陪他一起吃食堂。
“你还记得我暑假跟你讲过的，霍华的那个事吗？”
聂清湛当然记得：“怎么，他又找你了？”
找是找了，前段时间不知为什么突然给言笑笑发了好友申请，说要跟她道歉，言笑笑不想听他道歉，也没有通过申请。
不过听了室友们的话，言笑笑不打算跟聂清湛说这回事。
“没有没有，只是我后来想了想，是不是不该跟你说这些，我好像没有考虑你的感受……”
聂清湛露出了茫然的表情：“为什么不该跟我说？”
“嗯——”言笑笑也不知道为什么啊，但是大家都觉得不应该，“你不生气吗？”
聂清湛还是没懂：“生什么气？”
“比如我跟你说以前喜欢的人，你会吃醋吗？”
“你是说这个啊。”聂清湛明白了个大概，“会啊，但是你们那时候不是还小吗，最多也就是好感，又不会真的怎么样。”
又是言笑笑未曾想过的回答。
就在她思索间，聂清湛已经迅速地吃完了自己面前的食物，将餐盘归拢起来，对言笑笑说：“我下午还有课，先去教室，你慢慢吃，晚上自习室见。”
言笑笑已经习惯了，挥手向聂清湛道别，然后在不大的食堂用目光搜寻了一下室友的方位，端起餐盘换座位。
和言笑笑搬了校区之后能和聂清湛重逢相反，宁婧的男朋友不是临床专业，一直留在新校区不用搬家，现在反而不能天天同进同出了。
于是现在，每天和尚思弦一起吃饭的就变成了宁婧。
言笑笑在聂清湛走后回到她们那一桌，三个人闲聊间说起刚才聂清湛的态度，尚思弦和宁婧都是啧啧称奇。
“高中还小吗？你说他是不是有点晚熟，然后以为大家高中都和他一样纯洁？”宁婧看了看周围没人注意她们，放低了声音说，“我那个已故的前任，高三学习那么忙，还白天去补课晚上去和网上认识的女的开房呢。”
“像你那前任那么不纯洁的应该也是少数吧。”尚思弦耸耸肩，又对言笑笑道，“看来我们不用担心你了，虽然你是第一次恋爱，但他也是第一次恋爱，你俩的脑回路可能还正好能合上。”
言笑笑的思维却跑得更远些，如果高中时候他觉得还小不在意，是不是说明成年之后就在意了。
于是她正色叮嘱室友们：“我之前对夏晋犯花痴那事，你们可千万别让聂清湛知道啊。”
这话倒是十分耳熟，仿佛她们另一位室友齐杏在刚谈恋爱时也说过，三个人相互对视一眼，一起笑了起来。
尚思弦一边笑一边扶额：“夏晋这是造了什么孽，啥也没做就成了你们一个个提都不能提的黑历史。”
新学期的乐团排练很快也要开始了，按理说搬到老校区的人等于退出了一切学生活动，尚思弦宣传部的职位也卸任了，但就和之前聂清湛离开时面临的问题一样，竹笛声部没有人了。
郭希给言笑笑发消息请求江湖救急：“民乐团不能没有竹笛声部，总不能都改成唢呐，笑笑，你受累来撑一下吧，大恩大德我以后慢慢报答你。”
言笑笑问：“今年又没有招到竹笛吗？”
郭希回道：“新生里面招收了一个，但是水平一般，得麻烦你带带才能跟上。”
言笑笑简直不敢想象，当年她一个需要聂清湛手把手带着、跟着聂清湛滥竽充数的菜鸟，现在都已经可以带新人了。
想到之前聂清湛也是不辞辛苦任劳任怨地将刚入门的言笑笑带到了现在可以独当一面的水平，言笑笑自然不会拒绝。
她将自己决定每周五坐车回新校区参加排练和带新人的事告诉了聂清湛，聂清湛也支持，又加了句：“我陪你去。”
言笑笑连忙摇头：“别，郭希不叫你就是因为知道你现在学习特别忙，而且你还晕车，我自己去就行了。”
“晚上你一个人坐车可以吗？”
“没问题的，我坐校车就是了。”校车学生坐一次是五元钱，比公交车贵，但胜在方便安全。
结果到了第一次排练那天，言笑笑突然被通知晚上辅导员要开班会，还是聂清湛主动替她去了一趟。
等下个周五的第二次排练，言笑笑才见到了那位新招收的竹笛。
那是个文静内向的女生，长相恬淡，穿着杏黄色汉服，将头发梳成了个端庄大方的髻。
民乐团招新之后多了些生面孔，而她因为穿着打扮成了其中最显眼的一位，言笑笑多看了她的衣服几眼，见她进来后去拿了笛包，才知道原来这位就是新的竹笛。
言笑笑主动去跟她打招呼：“你好，我叫言笑笑，我也是竹笛声部的。”
那女生乖巧道：“学姐好，我叫蒋宜。”
言笑笑点头，边拿起谱架上的谱子翻看，边问蒋宜：“聂学长上次教了你多少，还有没有什么不清楚的。”
蒋宜说：“聂学长教我学会了怎么看赵老师指挥，还带我练了这上面的曲子的竹笛部分。”
“这上面每一首都带你练了？”言笑笑翻完了那一小叠，发现这已经包含了新年音乐会可能会选上的所有曲子，这一学期要排练的也都在这里了。
“嗯，学长说第一天要多学点，上周我们练到了八点多。”
聂清湛也够狠的，一晚上让人把都熟悉了一遍，而且看来这位学妹的基础比言笑笑好多了，这么快就能全部顺下来。
这样看来言笑笑倒是轻松了，不用再额外带着蒋宜练了。
“好，那我们准备定音吧。”言笑笑对蒋宜道。
蒋宜向门外看了看，犹豫了一会，问言笑笑：“聂学长今天不来吗？”
言笑笑点头：“聂学长这学期比较忙，他也不参加新年音乐会，估计不会来了吧。”
蒋宜难掩失望。
言笑笑看出来了，刚想笑着打趣几句，又怕学妹脸皮薄，而且刚认识大概不适合开玩笑，于是作罢，自己拿了竹笛去外面走廊里定音。
郭希路过言笑笑，看了眼她的竹笛，正是聂清湛表白时送的那根，作为见证了全程的人，郭希露出个暧昧的笑容：“呦，这笛子怎么这么好看？”
言笑笑深知面对这种打趣就要厚着脸皮回应，大大方方道：“那当然，这可是定情信物！”
郭希发出“啧啧啧”的声音：“言笑笑，你成长了，不愧是我们团的秘密武器。”
言笑笑这回倒是脸红了，挥手赶郭希走：“快走，别影响我定音。”
大概是因为新人比较多，还没有磨合好，这次的排练比以前结束得晚了不少，眼睛里容不下一丝错误的赵老师也多次发火骂人，整个音乐教室氛围沉重。
蒋宜悄悄在言笑笑耳边说：“今天已经比上次好多了，上次几乎每个声部都被骂了一遍，把我们都吓死了。”
言笑笑可以想象，毕竟她刚入学的时候也是挨骂重灾区。
她也悄声问：“那赵老师骂你了吗？”
蒋宜说：“没有，聂学长带的好，我们没有出错。”
言笑笑点点头，再次感概这次的新人果然是比她自己当时优秀许多，看来很快就能在乐团独当一面了。
赶上最后一班校车，回到老区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言笑笑饥肠辘辘，下了车也不打算回宿舍，直接要去校外买吃的。
聂清湛发消息问她回来没，言笑笑回他说刚下车，聂清湛就让她在原地等他一会。
言笑笑立刻就知道他在哪里了，她看向距离停车场最近的自习室方向，果然不一会，就看见聂清湛背着书包出来。
“你在等我吗？”言笑笑背着手站着，笑意盈盈。
聂清湛走到她面前：“嗯，我在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