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食堂里,老魏端着打好饭菜的餐盘,逆着人流找空位,居然这么巧发现好兄弟正吃着呢。“嘿,今天回女朋友那住不。”
柳枫眠一眼没分给他,举着手机刚好挡住脸,冷漠:“你那。”
“噫。”老魏咋舌,在他对面的空位坐下,“你最近搞什么,先是一俩礼拜不见人,回来又疯狂补进度,你已经在我那沙发上连睡三四天了,我没法带妹子回来很难熬你知道吗!”
“关我屁事。”整天干打雷不下雨,几年了没见过一个妹子。
“我说,你摸着良心说话,”老魏不乐意了,情绪激动,嘴里喷饭,“是谁,在你请大假的时候,帮你兢兢业业做笔记。”
“你那破字,用不着。”
“那是谁,助你回归之后,飞速赶上课业的进度。”
“是我自己,”他把手机屏幕移开一点,露出半边脸冷冰冰瞥了对面一眼,“我聪明。”
老魏想怼,“你”了半天,没词。啊确实,这家伙是聪明。“那!又是谁!帮你撑着实验进度,没,掉,队!”
“既然如此,”柳枫眠压下手机,嘬着冰美式看他,眼睛微眯,带点狡黠,“是兄弟再帮个忙。”一点不像商量。
老魏没来由觉得一阵发冷,看这哥们儿大冷天喝冰美式,更冷。“啥?”
“不是有校外实践吗,每个系出两人,我去,你一起。”
老魏痴呆地微张开嘴,嘴里还盛满没嚼细的饭,想了会儿:“就那个搞思政的、没人愿意去,要到邻邻市去爬大山的校外实践?”
柳枫眠点下头。
“别啊,为啥?!”老魏嗓门儿瞬间高了一个八度,也不管周围人侧不侧目,哀嚎着,“你傻啊?这学期还剩一个多月,多少东西要赶,那思政实践,和课业没关系、又不加分,回来还要写论文,都没人要去!大冬天你爬什么大山呐!”
“我也不想,欠了系教授的情,这是交换条件,帮他完成指标。”
老魏赶紧把自己往外摘:“不、那我没欠教授情啊。”
“你有个实验失败三次了,想知道为什么吗。”
“我靠?你、你知道?我剌了三个小兔子了,都怀疑是玄学问题了。”老魏眉头一皱,觉得事情并不简单,“不对,我问老师、老师听了我的操作步骤也没说出什么错来,你别唬我。”
“我提醒你,”柳枫眠伸手演示,“我那天在你身后看了,你对局部解剖结构不熟悉,动脉剪口时候,习惯把手指塞到血管下方,在上方剪口,剪口位置靠前,插管的长度不够,不是扯断血管就是把插管插到动脉夹层;而且手指塞到血管下方,插管时血管容易旋转扭曲...”
他边说着,修长又骨节分明的手指模拟塞入和旋转的动作,“先说到这,跟我去实践,回来实操给你看。”他说完,就看老魏满脸猥琐的坏笑,莫名奇妙,“干什么?”
“啧啧啧,你这演示得,总觉得带那么点色色的味儿,”老魏嘿嘿笑几声,“你那神秘的女朋友,你尝过没,是不是也这么玩儿?”
话音未落,见柳枫眠的眼神已经恶狠狠杀过来了,不寒而栗,赶忙把话转开:“我去!我去我去,我这就给你买动车票成不...唉你别盯我了,对了,你前面看的什么呢这么认真...”边说边打哈哈把他手机转过来,“啊”了一声,“这人我知道。他玩儿乐器挺有意思的,我还关注了。”
柳枫眠瞪住他把手机捞回来。老魏拿出自己的手机进app,小柳枝儿今天有更新,古风的狐狸面具遮住上半边脸,露出精致的下颚线和嘴唇,用卡祖笛吹了首歌。
“哈哈,这什么笛子。”老魏顺着评论里说的去搜其他卡祖笛视频,听了几个,“害,怎么别人吹得都跟放屁似的,这人是有点意思啊,一样的玩意儿,他吹就是萨克斯,说不出什么味儿,颤啊颤的,还挺伤感的,好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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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庭群里,柳俊泽在问12月份两个孩子哪天能回家吃饭。
柳枫眠的宗旨一向是等那人定好日子,他都能排出空来,待到回家当天,开车接他一起。
但这次他摸不准。一是柳竹忞气消了没,是否会和他一起走;再者近期他真挺忙。医学院的学生,周末也有课,或是做实验,他又得赶落下的进度,还要答应教授去参加思政实践活动。
群里几个小时没回复。柳枫眠知道那人在屋子里,自己601室的电子猫眼没发出有人经过的监测消息,那就肯定没出门。对面的客厅摄像头共享权限断了,房子又隔音,万一出什么事,自己都没法知道。当偷窥狂真难...
有电话打来。柳枫眠立刻看手机,却是老爸柳俊泽:“小子,忞忞在忙吗?”
怎么不自己问。“不知道。”
“你不是离他近吗,今天休息天你不在6楼啊?在的话过去看看他。”
柳枫眠叹声气,把手里的书倒扣在桌上,真的起身到门口开了条缝,看到对门又醒过来一般赶紧关上。“现在不在6楼。”
“哦,忞忞很少这么久没回音的。我刚才打了个电话也没接,还以为你能过去看眼...”
“你不早说!”柳枫眠折回去开了门就往对面冲,一步扑过去眼看要拍上门了,听筒里有提示音响,柳俊泽低呼着“回了回了”,电光火石间,他伸出去的手勉强转个朝向,拍上门框边的白粉墙,想骂,电话已经断了。
柳俊泽又补来条消息:【凶什么凶,要你何用】
唉,当儿子也难。尤其自己这种,全家都围着哥哥转,对比鲜明,自己还甘之如醴的便宜儿子。
柳竹忞发了语音:“爸爸,工作上的事开了线上会到现在,下周二去邻市现场录音,全部闭环了才回来。要不平安夜是周日,看小枫有没有空。”
无论如何都得有空。柳枫眠跟个“好”字,翻开手机日历看一眼,反手拨号,想想又退出来,还是给他发消息。
【我和同学下周三在外地有活动,经过邻市,周二我开车一起走】等了会儿没有回应,他不安地想是不是文字太硬,又惹人不高兴,亡羊补牢再发一句:【行吗】
终于得到一个字:【好】
柳枫眠长长松口气:【周二我从学校开过来,你到小区外路边等】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