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若垚的回国机票定在一周后,公司的事两天基本搞定,剩下的几天他打算去N市见见自己的大学舍友。
在机场等待B国国内航班的时候,贺若垚点开了「峥徒」为路峥建立的话题页面。
有人扒出路峥的双亲都是国际知名的艺术家;有人找到了路峥大学时发表的研究论文;有人甚至po出了一张路峥高中时的班级合影。
贺若垚从五十几个穿着同样校服的学生中,一眼便认出了自己的Omega,标致、纯净、气质出挑。
看着看着,话题下突然出现了一则刚刚发布的帖子,贺若垚看完,浑身汗毛倒立——这是一封恐吓信,带有辱骂言语的、对路峥人身安全进行威胁的报复性恐吓信!
贺若垚激动地站起身,点击了“举报”后,顾不得其他,一个国际漫游便打到了路峥的手机上,尝试了几次却始终无法接通。
贺若垚的心脏极速跳动着,额头上已经出了一层薄汗,情急下直接拨打了国内的报警电话,之后又几经辗转,接通了重案组办公室的内部通讯,接起来的是吕承。
贺若垚焦急地阐述了情况,吕承说会立即彻查,然后让他先不用担心,路峥只是去了证物室,那边有信号屏蔽。
同日晚些时候,信息技术组通过IP地址和监控追踪到了发布恐吓信的嫌疑人,后经审讯,发现对方不过是一个失业在家、刚刚被Alpha男友甩了的心理学系应届毕业生。
年龄相仿、专业相近的路峥如今风光无限,而且要家世有家世,要颜值有颜值,要成就有成就,让这人的心里产生了极度的不平衡。发恐吓信的目的也只是宣泄心中不满,并未有付诸行动的计划。
次日,重案组接手了一起多人失踪案,全体成员又开始了精神高度集中的加班加点生活。
晚上十点,吕承出来拿送到市局门口的夜宵,竟然看到一辆熟悉的白色SUV停在对面,驾驶座上的人正往自己这边看。
“哎嘿,贺若垚!”吕承走过去,“你不是在国外吗?”
贺若垚浅笑了一下:“提前回来了。”
“没听路峥说你要过来接他啊!”吕承提了提手上的袋子,“他还和我们一起要了夜宵呢!”
“嗯,”贺若垚抿抿嘴,“我没告诉他。”
“啊?电话又打不通了?”吕承一边说一边转身,“你等着,我给你叫他去!”
不等贺若垚阻止,吕承已经刷卡进了市局的大门、消失在视线中。
贺若垚有些紧张地下了车,走到电子门的旁边。他不仅仅是没有告诉路峥来接他下班,而是连自己因为担心而提前回了国都没有告诉对方。
路峥快步跑出来,发现吕承真的没有骗人,自己的Alpha实实在在地站在那里,形单影只。
一个人爱不爱自己,从眼神便足以判断。
暖流传遍路峥的四肢百骸,他慢慢走近,轻轻开口:“怎么……回来了?”
贺若垚疲惫的眼神里是藏不住的爱怜:“担心你。”
有滚热的液体充盈在眼眶里,路峥定定地看了许久,靠近,脸颊贴向对方宽厚的胸口,双手环住了对方的身体:“我以为,你再也不理我了。”
男人的心跳,在Omega凑上来的一刹那,开始变得疯狂。两秒后,他回抱住怀里的人,加深,一只大手上移,轻轻抚摸对方的后脑,声音颤抖:“怎么可能呢?”
“你一个信息都没有发。”
“对不起。”
路峥慢慢抬头,稍稍远离了对方的身体:“该说对不起的,是我。”
贺若垚垂眼凝视,路峥看到了一对通红的眼眶和里面布满血丝的双眸。
Omega把男人拉到角落的阴影里,踮起脚,轻轻地吻在了对方有些发干的嘴唇上。
两人的呼吸声和风吹树叶的瑟瑟声交相呼应,墙角的草木、砖头似乎都被白茶和荔枝的味道沁染。路峥几乎是在贺若垚贴到身上的瞬间,就感到了对方下.体的变化。
他对他,早就有了欲望。
*****
郭姐家里的事处理得差不多了,已经回到明爵。节前,庞煦给她包了个大红包,回来后,以给郭母买补品的理由又给了一个。
郭姐悄悄给邬元允说,别看庞煦平日冷冷淡淡的,其实是个爱心爆棚的孩子,从小就见不得别人吃苦受罪,见到受伤的小动物也往家带。成年后,不知道接济了多少朋友同学和不知名在网上筹款的“可怜人”,从没想着能有什么回报。
另一边,郭姐有事没事就在庞煦面前说邬元允的好,说孩子温顺懂事,勤俭节约,谦虚能干……最重要的是,长得还贼水灵。
庞煦开始每天按时回家吃晚饭,有时候买花,偶尔会带些奇异的小物件回来送给“没见过世面”的邬元允。邬元允送的《飞禽记》庞煦也在很认真地阅读,不时会在吃饭的时候和对方讨论。
关系一派和谐,但始终没有“深入”。
邬元允开学后,课业确实繁重,有时候晚间还要上课,并不能每天都回家。
这日是个周五,上完晚课后,邬元允看到庞煦的留言,说叫了司机等他下课接他回家。
通常,庞煦都会在周六一早亲自来学校接邬元允,今天这情况还是第一次。
邬元允推开门的时候,男人在屋子里不知道转了多少圈,门还没关严,就被直接壁咚了。
“怎么这么慢?”
“嗯……”男人身上的薄荷味道让邬元允有些恍惚,“今天下课有些晚。”
庞煦没再多说,上去便吻上了Omega的唇。
一阵吮吸交缠后,Alpha轻轻离开,又惊又羞的男孩终于得以流畅地呼吸。邬元允面庞染着红晕,眼角带着天生的媚态望过去:“你怎么了?”
庞煦用额头贴着对方,声音低沉:“易感期到了……今天,我可不会像之前那样点到为止了……”
邬元允的心脏剧烈地跳动了两下后,似乎就停止了。
庞煦用唇擦过Omega的鼻尖,带着极度的克制:“如果不想要,现在就说……”
灼热的呼吸打在脸上,邬元允的头颅里似乎有一个随时会发生核裂变的超级原子。他与男人对视了半秒便匆忙垂眼,全身上下的分子都紧张起来。
数秒后,男人的身体贴了过来:“不说话,我就当你是愿意了……”
星夜如潮,两人仿佛漂浮在无边无际的大海中,在无言中碰撞、交织,化作波浪,席卷彼此,以最原始的方式,诉说着爱意,不愿停歇……
……
“喜欢吗?”在清晨的又一场云雨后,庞煦在邬元允的耳后轻轻地问。
Omega转过身,陷在对方的怀里:“喜欢。”
“喜欢什么?”
“喜欢……你。”
*****
一周后,魏振华在距离首都一千多公里的L市被抓获,失踪案也有了眉目,路峥终于得以短暂地休息,贺若垚请他去做当下流行的无重力水疗。
情侣二人在一个巨大的隔离舱中,全身赤裸,漂浮在与身体密度等同的液体中,伴随着变幻的柔光和空灵的音乐,得以全身心地放松。
贺若垚闭着眼,路峥笑着看他,然后凑近、撩拨。男人哪经得起这么逗弄,抱着对方来到旁边的软榻上,却不料被路峥一个翻身骑在了身上。
“紫胸佛法僧在求偶的时候,”路峥贴着男人的耳朵,“是不是也是这样翻滚的?”
……
洗完澡出来到大厅,他们遇到了一对熟人——邬元允和庞煦。
“哎呀,怎么这么巧啊?”贺若垚搂着路峥的腰,上来打招呼。
庞煦看着面前两人的亲密举动,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玩点新鲜的。”
四人一起到旁边的西餐厅用餐。
“听说,你们的泰莱小区又迎来了新一批的购房高潮。”路峥脸上挂着笑,“先生真是商界的一把好手啊!”
“是我们的公关和宣传团队比较给力,跟我没关系。”庞煦轻抿杯中红酒,“倒是阁下,各大新闻头条可都是您为民除害的丰功伟绩,真是令我等称赞不绝呢!”
邬元允斜眼瞟了瞟庞煦,这人说话什么时候变成这般阴阳怪气了?
“师弟,你这个时候怎么在首都呢?”旁边的傻憨憨贺若垚一点没发觉那二人对话的怪异,转过头问邬元允。
“哦,我申请到了在首都语言大学的交换名额,这一年会在首都上课。”
“哇,这么棒!那以后我们可以多聚,有空到我家吃饭呀。”
“好。”邬元允在贺若垚面前,再也没了当初的害羞拘谨,真真地把他当成了师兄。
两对人吃完饭,贺若垚去取车,邬元允上洗手间。路峥走到庞煦身边,和他并排站着,目视远处,用几乎只有对方才能听清的声音说:“谢谢你的结婚礼物。”
庞煦插着兜,看着洗手间的方向,嘴角扬了扬:“不客气,应该的。”
-
五月份的第一个星期六是庞煦的生日。
一早睁眼,他便收到了一条消息,发信人的名字叫“598”,头像是一副靛蓝色的刺绣。如今,邬元允的一切,都与这个叫庞煦的男人有关了。
信息的内容也令人惊喜,是邬元允从没答应过的、为庞煦写的一首歌词:
-你轻轻靠近,雨过天晴,
-眼神交汇,炽热的共鸣。
-指尖触碰,重燃我生命,
-温柔轻抚,呼吸即刻暂停。
*
-是爱在燃烧,彼此缠绕,
-身体与灵魂,一同奔跑。
-每个亲吻,每次拥抱,
-在你怀里,一切都忘掉。
*
-轻声的呢喃,划过耳边,
-纵情渗透,在梦的边缘。
-时间静止,只有爱的震颤,
-静谧夜色,属于你我之间。
*
-是爱在燃烧,彼此缠绕,
-身体与灵魂,一同奔跑。
-每个亲吻,每次拥抱,
-在你怀里,一切都忘掉。
*
-用每一声叹息,谱写我们的故事,
-在这无尽夜晚,誓言下只有彼此。
-无言的交流,只剩心跳的节奏,
-在欲望的海洋中,我们都得救。
-你给予的一切,绵长明亮,
-我愿在你身旁,安静地绽放。
*
“谢谢你的生日礼物!”庞煦亲吻邬元允的额头、侧颈,“不过,这还不够。”
说着,男人下床,从衣柜的底层抽屉里拿出一套衣服——一套做工精美的兔郎装。
邬元允瞪圆了眼睛。
“这样的衣服,以后只许穿给我!”
……
“你的易感期,不是已经过了吗?”被折腾得浑身酸软的邬元允“抱怨”道。
庞煦立刻炸了毛:“你再说一遍!”
“怎么了嘛?”邬元允不明所以。
庞煦面露委屈:“所以,你跟我亲热,只是为了安抚我的易感期?”
邬元允张了张嘴,换了个思路:“你和我天天这样……会腻的……”
“你腻了?”
“不是……我是说你。”换邬元允委屈巴巴,“到时候不喜欢了,又要换人……”
庞煦先是讶异,随后摸了摸邬元允的头,笑了:“傻子。”
庞煦六岁那年说要学吉他的时候,他父亲也说了类似的话,而今几乎二十年过去了,他对吉他的爱,却只增不减。
两周后,「棕林鸫」举行了新成员加入后的第一场live house。
压轴曲之前,庞煦第一次在演出中开口讲话:“下面这首歌,送给我的Omega。”
是邬元允的那首词,庞旭只用了一周便谱好了曲。
句尾,在一个八拍的静默后,是一声充满情欲的吟叹,就像高潮时的释放。
“邬元允,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