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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第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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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屋的采光格外的好。

窗户折射着阳光,落在床头,秋日里更显温暖。

老人头发花白,闭着双眼,安静的躺在床上。

面上带了氧气面罩,监护仪的声音滴滴答答的响着。

“爷爷血压有点高,”小护士穿着一身蓝色的护士服,带着口罩也能看出来,她笑弯了的眼睛,“这里有铃,如果爷爷有哪里不舒服,可以喊我们哦。”

小护士贴心的一一介绍了病房的设施,都是按照病人的需要建立的。

虽然看上去跟普通病房是差不多,但是仔细看的话,细节上,比普通病房多了很多人性化设施。

比如,是单人间。

房间里摆满了花束,许是照顾肺病患者,这间房间的花束都是假花,没有花粉,活的植物,放了几个叶子盆栽。

窗户上还给加了窗帘,不是灰色的,是淡绿色的。

整个病房内,是暖色调,给人一种温馨的感觉。

“咱们爷爷的主要负责医师,一会儿也会过来给爷爷评测一下,”小护士拉上了窗帘,隔绝了直射在床头的阳光,“咱们家属有什么问题都可以问他们哦。”

他们?

宁堃站在孙爷爷的床前,检查着疗养院的设施。

设备没有问题,只是……

“他们?”宁堃问道,“几个主治?”

“一会儿等医生来了,会给你们解释的。”小护士笑了笑,变向的拒绝回答宁堃的问题。

除了宁堃,病房里还站了很多孙爷爷的家人,各个都哭丧着脸。

都是最亲近的人,跟宁堃也认识了很多年。

所以,他们也并不奇怪宁堃会在这里。

只是感慨,宁堃对孙爷爷真的很上心。

其实一开始,宁堃并不准备来的。

太多次的介入,会让他产生不该有的情绪。

林主任说,这种情绪会影响他。作为医生,强大的共情能力,只会让人抑郁。

跟在林主任身边的这几年,一直做的很好。

对病人和家属,他永远保持理性。

可只要一遇到孙爷爷,他就无法做到冷静。

所以,强忍着不去看,不去做,才是最好的选择,所以他不想来。

直到,李昌明哭着打电话给宁堃。

巨大的悲伤让他颠三倒四,满腹的怨言倾泻在宁堃的身上。

他问为什么不告诉他结果,让他一直等待。

他问为什么爷爷一点治疗办法都没有了。

他问为什么爷爷病情发展这么迅速。

他还问为什么爷爷要离开他。

最后,他求宁堃,明天陪他们一起去。他想要宁堃帮他们把把关,只是请求。

一字一句,轰炸着宁堃的脑袋。

秋天夜晚的风很大,呼啸着吹过,卷起地上的梧桐叶,砸在玻璃上。

细碎的声音,扩大在寂静的卧室。

理性上,宁堃不同意李昌明的质问,这是他本职工作以外的事情。

感性上,宁堃同意了李昌明的请求。

“孙爷爷!”

宁堃还在发呆,病房门忽然被敲响,熟悉的声音跃然跳入静的诡异的病房。

走进来两位医生装扮的,其中一位手上还拿着一袋棒棒糖,自来熟的递给了小豆和李昌明。

随后走到孙爷爷床边,尽量凑近他,“孙爷爷,我叫周粟,我们见过的,你还记得我嘛?”

孙爷爷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看了他许久,微微点头,氧气面罩下的嘴唇颤动,“小……周医生……”

“是我!”周粟满脸惊喜,“孙爷爷记性真好!”

“那我再给你介绍一位医生,”周粟拉着旁边的医生一起凑近孙爷爷,“这位是徐医生,你可以喊他小徐!”

“好……”孙爷爷的手摆了摆。

周粟又简单的跟孙爷爷说了一些别的,很多话术都是在安抚孙爷爷不安的内心。

从进门到现在,周粟没有看过宁堃一眼,而是带着温暖的笑容,询问了孙爷爷,又约谈了家属。

直到最后出门的时候,周粟才回头,笑着说了句,“宁医生也来吧。”

走在院里,细细打量,白天的疗养院,比那天晚上看到的要好看很多。

如同周粟所说,疗养院很大,前前后后差不多有四五栋楼。

花园也有好几个,今天早上来的时候,宁堃特地去看了一眼,一大早花园里就已经有不少人了,家属推着患者,缓缓走在绿荫里。

清晨太阳升起,消散了昨夜的凉和露水。

空气中弥漫着属于清晨的独特清香。

树丛中有鸟儿不断飞过,叽叽喳喳的,好生热闹。

在花园的旁边,就是一栋栋白墙黑瓦的小楼。

每栋楼楼层不高,房间数也算不上很多,新奇的是,每栋楼似乎都有自己的设计。

不像欧美那边的正规洋房,像是中国式的小洋房,中式建筑和欧美的结合,有点民国时期的意思。

内里的装修也是处处显温馨。

走廊的墙上挂着不同的画,颜色搭配和行笔走向,肆意且自由。

孙爷爷住的地方较为僻静,离周粟的办公室很远。

估计是不想让家属走太远,周粟选了一个在同层楼的小会议室,让家属们坐在这里等他。

没等一会儿,周粟跟徐医生一起进来了。

会议室里有一个大屏电视,周粟调出PPT,“主要是跟家属们说一下我们的整体治疗方案,不在病房内说呢,是因为家属们还没有给爷爷说明他的病情。”

此话一出,孙春燕眼睛瞥了眼她的大哥。

男人依然是一副威严的表情,不容反对的态度。

孙春燕无声的叹了口气,欲言又止。

周粟从各个方面,全面的讲解了治疗流程。

治疗分两块,一个身体上的,一个是心理上的。

身体上的治疗很笼统,只要就是姑息治疗,适当的时候减轻病人的痛苦。

而心理上的……

“这方面的治疗,不仅是对患者的,也是对家属的,”周粟说道,“因为,家属的心理,是会影响患者的心理的。所以,我们也希望家属配合。”

“怎么个治疗法?”孙大哥皱眉,声音威严,“你是说我们家属也有病?”

“主要就是,对您进行心理疏导,”周粟没有理会孙大哥的横眉冷对,而是更加柔和的说道,“不是病,是让家属放松,也是让孙爷爷放松。”

周粟为他解释了很多,可他似乎一点都没听进去,只是静静地听完,然后转身离开。

也不知道对这个方案认可还是不认可,只是草草的在文件上签了字。

其他几位家属要走的时候,周粟留了他们一下,“如果有问题,还可以再来问我。”

小会议室内,只有宁堃一直稳坐泰山,没准备离开。

家属陆陆续续都出去了,宁堃还坐在那里。

周粟侧眸看了他一眼,三言两语支走了徐医生。

轻巧的拉开椅子坐下,探头探脑的去看他,轻声问道:“宁医生怎么了?”

“他们还没有准备好。”宁堃叹了口气,“我一开始以为,李昌明至少是准备好的……”

宁堃愁容满面。

作为医生,见过那么多生死。

话虽如此,不过宁堃还是不会过多插手过多,他见过太多人悔恨。

悔恨自己没有跟亲人说他的病情,让他不明不白的离开;

悔恨自己没有适当的放手,让他轻松一点离开;

悔恨自己没有坚定的选择救他,让他多活一段时间再离开。

其实他们悔恨的不是自己的决定,而是痛苦亲人的离开。

总觉得会有更好地办法,总觉得会有奇迹发生。

更可怕的是,这种悔恨,会在病人最末期时,开始沸腾。

想要拼个你死我活,追求最后的生机。

可当濒临死亡,患者无法动弹的时候。

对外界最大的感知,就是“感觉”。

说玄乎一点,就是气场。

血脉相连,他们的痛苦,患者怎么又会感觉不到。

这种时候,患者也会悔恨。

恨自己为什么不能多活几天。

“刚来的时候都这样,”周粟脸搭在桌子上,侧头看向宁堃,“请相信我,我会开导他们的。”

“……”宁堃愁容不改。

“你要相信我!”周粟拎起白大褂的一角,贴在宁堃的手背,“你感受一下,我也是医生呢!”

心理医生,也是医生!

“……”宁堃挥开了衣服,眉头越皱越紧。

“宁医生?!”周粟坐直了身子,强行掰着宁堃的肩膀,逼着面对自己,“你看着我!我感觉我要先开导你!”

“不用……”宁堃不愿意看他,挣扎着想要挣脱。

周粟才不会让他挣脱,手下一用力,捏住宁堃的脸颊,不让他动弹,“宁医生,请你相信我,在我这里的病人,是不会带着悔恨离开的,我存在的意义就是开导病人和家属。”

周粟的眼睛格外的认真明亮,不装的狗狗眼,那丹凤眼,也是好看的不行。

突如其来的霸道,可谓仙子的外貌,让宁堃愣在原地。

就那样静静地与他对视,感受着对方近在咫尺的呼吸。

周粟的眼睛清透,不带半点世俗的杂乱,阳光下,是明媚的琥珀色。

寂静的会议室内,突然冒出奇怪的心跳声。热人心烦。

肩膀和脸都被钳制住,宁堃无法挣脱,只能任由一切变得混乱,任由那双琥珀色的眼睛,看近他的内心。

会议室门口传来走路的声音,宁堃猛然回神,慌乱的避开视线,“有人来了,放开我。”

周粟吓得手一松,后知后觉的开始不好意思,耳后根通红,“不好意思……心急了……”

“没什么……”宁堃手忙脚乱的站起来,有些晕头转向,“我先回去了……”

“啊……好……”周粟拍拍大腿,也跟着站起来,“我送你……”

“不用……你不是上班吗……”

“是是是……”周粟一拍脑袋,“差点忘记了……”

“我自己回去。”宁堃连续转了几个身,才踉跄着找到会议室的大门。

走廊很长,每走一步都能听见清晰的心跳声。

宁堃捂住胸口,心跳加快,倒是又头疼了起来。

记忆跳跃,如同一团迷雾笼罩住炙热的太阳,而那阳光早已不受控制的穿透云层。

宁堃不懂此间挣扎,只是觉得亢奋又痛苦。

走廊窗外,梧桐落叶,又是一年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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