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人不愿绕路，想通过这条路直接去往安邶，孤身一人者，沿山边，可穿林而过。
可若是带有马车行李的，就只能借这座山半山腰的道，那就意味着，必须要穿过这个九霄寨。
林源：“我在山底下查看了一圈，山上人能通过的地方，都被这山寨给占了，他们更是在进山的路上和半山腰都设了哨卡，需有专门的令牌才能进出，这样的管理也不像是一个土匪窝能做到的。”
听到这儿，轻羽倒是有些疑惑了：“这样如此大张旗鼓的布局，截断了一条路，是生怕别人看不出来，他们不是简单的山寨和镖局吗？”
苏时见解释道：“怕？他们有什么可怕的，不管是往上的朝廷，还是下方的衙门，肯定是有人护着他们的。”
“所以，不管查的人是谁，查到哪了，这个人肯定会在查到他们之前就被解决掉；久而久之，能查也变成不能查了。”
苏时见转头看向轻羽：“你今日和林源一起回来的，可是有什么共同的发现。”
那日，他们三人分开后，轻羽便独自前往城外，探查藏在京都郊外群山之中的山寨。
距离京都城外九公里，西、北边的山上共有五个山寨，而东边只有刚才林源说的九霄寨。
因为西、北边五个寨子占着共同的两个山头，所以分摊下来每个寨子的地盘都小的可怜。
两边寨子数量虽多，可就算把所有寨子的人都加在一起，却也只能勉强达到九霄寨人数的三分之二。
所以这些山寨除了日常抢地盘之外，为了充实人数，他们也进场打劫来往的商队，扣住钱财和人。
林源：“频繁的劫道，他们那点地方够放这么多人吗？”
听见林源疑惑的轻羽，顿时火冒三丈：“够，因为被他们抓来的人都活不了多久，他们要这些人跟随他们，不同意的，他们就打到他们同意。”
“遇到硬气，就会被他们直接打死，有些受不住挨打的，就听了他们的话，成为了土匪，可是这对于他们来书，还不是结束。”
“土匪都是靠着打家劫舍来获取银钱，免不了就有人员伤亡的情况，他们怕死，所以他们需要替他们冲在最前面的挡箭牌，这就是他们要抓人的原因。”
听到这里苏时见忍不住骂出了声：“混账。”
为了打听清楚几家寨子的内的情况和他们之间与九霄寨的关联，轻羽次日在他们抓人的前一脚，就去了他们要打劫的村舍，佯装成那里的村民，被一块带到了来抓人的龙虎寨。
轻羽一进去便被关进了他们自制的土牢房，挨了两天打后装作受不住，加入了他们。
被放出牢房后，轻羽赶上了他们刚打劫回来，死了不少人，许多地方都缺了人手，机缘巧合之下，轻羽就得了一份站岗的差事。
凭借自己巧舌如簧的口才和自来熟的性子，轻羽很快就在站岗的的队伍里混熟，从而探听到了一些消息。
现在西、北边边的大多数寨子原先都是东边山头的，三座山头的土匪寨子，都是有着互不打扰的默契。
毕竟金陵强盛，连带着他们土匪生活都有些富余，可前些年不知道从哪冒出的一群人，开始霸占山头。
将东边山头的几家山寨全都给收拾了一顿，来的人武功高强，那几家山寨全都败下阵来，被赶了出去，九霄寨就这样存在了。
西、北两边虽然保住了山寨，但是却被威胁要向他们上交食物和银钱，其中有一家想反抗，寨老大和他的小弟全都被他们给杀了。
这寨子也就丢给了原本东边山头的土匪们，经过这件事，更没人敢反抗了；原本九霄寨让他们上交的时间是每半年一次。
可不知道为什么，从前段时间开始，变成每月上交，这样频繁的次数，很快富余的生活就被榨干，他们只能也频繁的去劫道。
抢食的鬣狗总是比食物要多的，没办法满足九霄寨要求的山寨，开始将注意，打到了郊外的村舍身上。
人数不占优势的土匪，开始频频失手，损失了人也损失了武器，但土匪强盗终归是土匪强盗，杀人杀惯手了，就算是再多的人，到底也是只知种地施肥的佃户。
抢来的钱粮，在勉强保证他们裹腹之后，就被要求交了上去，所以他们频繁抓人去送死，就算有人运气好受伤，他们也只会放任。
毕竟那些口粮，也只能管到自己人，是绝不会再分出去一点的。
时间长了，有些山寨实在是忍受不住，但又不敢正面对上九霄寨，所以他们就在每次抢劫的时候，故意放走一些人，让他们去报官。
一开始他们觉得是逃跑的人死在了去报官的路上，可当他们暗地里护着人，活着走到官府的时候，才明白。
那些人不是死在了去官府的路上，而是根本就直接死在了官府里！
而那时所有山寨才明白过来，这九霄寨根本不是什么真正的山寨，里面那些武功高强的人，也不是真正的土匪。
他们的背后是官府，所以无论他们放多少人去报官，也终归是无用，如果哪一天官府的人真的来了，那也绝不是来剿九霄寨的。
想明白过来的几个山寨，在知晓他们是完全对付不了九霄寨之后，便不在有反抗的意图，遵照着他们的要求，上交食物和银钱。
苏时见：“可打探到，九霄寨里到底是什么人？”
轻羽苦声说道：“是乔装到金陵的——安邶人！”
苏时见顿时面色凝重，虽然一早他就猜测张堇可能和安邶有联系，但现在确认，还不免有些失望。
换做以前或许他会疑惑，是什么能让金陵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不惜冒着叛国的诛九族之罪和敌国勾结。
现如今他明白，底层人的生死不过是高位者一念之间的事罢了，尽管那个位置，是圈禁，是孤寡，是周围满心的算计。
希望可以借助官府的人手，彻底端了九霄寨，可不管他们放多少人逃跑去报官，也根本没见官兵过来剿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