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狡猾，你都明明听见了，居然还装睡。”祁连停在离顾茗半步的位置，调侃着顾茗，撤去光束，抬手抚摸着顾茗的脸颊，“你尽管对我发泄不满，但不要试图惹我生气，我不喜欢你在我面前还要想着别人。”
顾茗将她的手拍开，对她这种自导自演的行为感到气愤，几乎是从喉咙深处说出的这句话，“看我不爽了吗？那你就杀了我啊。”
“你知道我不会这么做的。”祁连语气很平静，收起悬在半空的手，指尖又一次发出微弱的蓝光，看着顾茗，“我永远不会伤害你。”
“我只是很喜欢和你单独在一起的时间，不想被其他人打扰。”祁连这句话说的和昨天一样，但她又加了一句:“当然，你心里想着别人也不行。”
这一切顾茗都看在眼里，一把抓着祁连的手腕，气极反笑的说道:“怎么？又想消除我的记忆吗？”
“是这样吧?来，用你的异能。”顾茗抓着她的手抵在自己太阳穴的位置，说道:“你这样干过很多次了吧?”
祁连叹了口气，脸上已经看不出任何情绪，她不知道顾茗为什么突然这个样子，只能劝道:“顾茗，你冷静点。”
“怂了?你在怕什么！”
吼完顾茗自己都愣了一下，听不明白这莫名的躁动是如何来的，自己是那么的惜命，怎么会说这种话。
松开祁连的手，手足无措的将额前碎发往后一拢，满脸愁容，在祁连的注视下走到墙边思考。
我刚刚在说什么?自寻死路吗？我的嘴和脑子怎么不通气了啊！吵架分家了吗？
顾茗内心也不想说这样的话，可她控制不住自己的嘴，自己一点也不想惹怒这个人啊。
“顾茗……”
背后传来祁连的担忧的呼喊，顾茗只是摆摆手，让祁连别过来，自己顺着墙根蹲下去，“对不起，我不该说这样的话，我……让我冷静一下。”
先道歉总没错的。
此刻的顾茗恨不得抽自己几个耳光，以祁连这种绝对的力量压制，换做别人来恐怕已经凉的不能再凉了。
以前的祁连虽然性格冷淡，不会像现在这样对自己偏执，更说得上疯狂。
三年时间足够让一个人彻底改变，还是说这才是她原本的样子。
祁连很听话的站在原地，默默注视着。
顾茗此刻面对墙边蹲着，不敢回头看祁连，顾茗将脸埋进臂弯，说话的声音闷闷的。
“祁连。”
“我在。”
“祁连。”
“我在。”
……
顾茗一次次叫着她的名字，祁连不厌其烦的回答，反复几次后才问道:“你……生气了吗？”
顾茗觉得自己像神经病一样，情绪不稳定。
“当然没有。”祁连回答的很快，“反倒是我该跟你说一声对不起。”
“为什么？明明是我态度不好。”顾茗依旧保持着刚才的姿势，反问道。
祁连刚想开口解释，就被一个清脆的声音打断。
“你们怎么在这里?”
顾茗听见声音先是一愣，才猛的回头，站在那里的正是阿妤！
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出来散步。”祁连现在的心情似乎很不错，说话的语气也带着几分笑意。
“啊?哦哦。”阿妤不解的看着蹲在墙角的顾茗，以及站在她身后的祁连，有这么散步的吗?
“你们有看见队长吗？我刚刚到那边没看见她，他们说队长出门了，我找不到她。”
阿妤发丝凌乱，似乎是刚从逆序那边飞过来，脸颊被风吹的红彤彤的。
“不知道呢。”祁连站直身体，看着阿妤说道，“不过你可以去那边看看。”
顾茗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听着两人对话。
祁连指着这座城市深处，阿妤顺着她指的方向看了一眼，眼前一亮，突然想起了什么，迫不及待的就要走。
露出一个天真烂漫的笑容，和顾茗见过的那照片上如出一辙，对着二人挥挥手，“我走啦！这么久没见，队长肯定想死我了。”
顾茗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东西，但她似乎没有恶意。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关键看自己怎么想，不是吗？”祁连像是看穿了顾茗的疑惑，弯着腰解释道，如墨的发丝垂在顾茗肩膀上。
“我不知道。”顾茗仰头看着祁连颠倒过来的脸，“我更想知道你为什么要对我说对不起。”
“一切。”祁连简单的吐出两个字，冰凉的手指点在顾茗鼻尖。
“你现在的一切不幸也许都是我造成的，也许是直接，又或许是间接，这一切全都只有一个目的，铸就更强大的你，然后让你自由，不用再听任何人的命令。”祁连的声音突然小了许多，眼底流露的暧昧与欲望深不见底，“但我希望到时候你能留在我身边，为此我能算计一切。”
“唯有一点，我不会伤害你，也不会让别人伤害你半分。”祁连动作很轻的搭在顾茗的脖颈上，“你要相信我。”
祁连的动作和话都让顾茗不由得激灵一下。
这些话虽然莫名其妙，但顾茗也并不是真的傻，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这些话更像是她说给她自己听的。
“如果我说，找回记忆后你将不再是你，或者说，现在的你原本就不该存在。”
“现在，你该怎么选?”
突然想起了祁连之前说过的话，和她现在的表现联系到一起……虽然早知道是这样的结果，但还是不免有些失落。
还是那句话，你们从来没有给过我选择的机会。
我没得选，我和这个阿妤一样，我是一个假货啊。
顾茗不动声色的朝阿妤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
颜白相信现在的阿妤是真的吗?
那你又是怎么看待我的呢？
顾茗视线落在祁连的眉心处，点点头。
那些莫名其妙出现在脑海里的记忆，却无法真正共鸣其中那些情感，即使记忆的主角是自己，却如同就像一个局外人。
唯独祁连，面对她的时候，有好几次自己压抑不住埋藏在心底最深处的爱，但现在的顾茗无法接受这个结果。
如果是以前的我，会怎么做呢?怎么想呢？
顾茗不知道，但她想知道。
起码现在的她是抗拒的。
颜白离开后，在大街小巷不断搜寻着，就好像上天刻意不让自己见到阿妤，一番搜寻无果，颜白不知不觉走到了城市深处，一面厚重的机械门面前。
阿妤，你在恨我吗？
颜白闭上眼睛，斗篷下的拳头早已捏紧，想通过这样的方式来平复内心的怒火。
……
难不成自己被摆了一道?
“队长！”
耳畔传来一声再熟悉不过的呼喊，颜白不知道这究竟是真实的，还是自己崩溃边缘的臆想，先前的怒气稍稍得以得到平息。
颜白闻声转头，就这样安静的凝视着阿妤的脸。
日思夜想的人，就这样站在自己面前，一眼，就让她再多看一眼。
一部分灵魂……这就是你一直醒不来的原因吗？
颜白竟然发现自己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千言万语堵在胸口，她缓慢向前，直到指尖传来真实的触感。
她张张嘴，又闭上，又张张嘴，哑声喊了一声令她魂牵梦萦的名字。
“阿妤……”
“队长！是我！”阿妤两眼一弯，笑的合不拢嘴，直接扑进颜白怀里。
面对这样的阿妤，颜白的心底跟着悸动，脸上的神情微微有些恍惚，被她的笑容感染，也露出一个浅浅的笑来。
颜白又何尝不想回应她一句，“欢迎回来”，可颜白开不了口，她做不到。
“队长?”察觉到颜白情绪的异样，抬起头小声的叫了一声。
“嗯?怎么了。”颜白看着挂在身上的阿妤，也没有要动的打算，抬手摸了摸阿妤的脑袋。
要是往常，阿妤一定会说在摸就长不高了，这次阿妤没有说什么，只是伸手触碰着颜白身后的门。
接触的瞬间，寒凉感从手心蔓延开来，她本能的想推开，但好在最后一刻止住了这个念头。
“队长。”又一次叫着颜白，她说:“我是不是做了什么让你生气的事情?”
颜白摇摇头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等着阿妤接下来会说些什么。
“我在实验室醒来，时间莫名其妙过去了三年，可我对这三年没有任何印象，我也知道我肯定又忘记了很多关于你的事情，在我身上肯定发生了匪夷所思的事情，我也知道突然出现的我肯定给你带来了困惑，但是队长，不要因为我的出现去改变自己原定的计划，不能因为我耽误你前进的步伐。”
“当时只有祁连在，她告诉我已经过去了三年，还说你这三年过的一点都不开心，她让我留在那里等你，过了两天你就来了。”
“队长，不管发生什么，我永远在你这边。”说完在颜白胸口蹭了蹭，阿妤清脆、童真的声音慢慢低了下去，带着点委屈的意味，“请你相信我好吗？”
阿妤的记忆很紊乱，像是被人刻意更改过一样。
颜白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好一会才摸了摸阿妤的脑袋，说道:“……好，我答应你。”
颜白知道阿妤的情况跟顾茗完全不同，一个留有记忆，一个却又记忆全无。
记忆是可以保留的，那么失忆也是她计划的一环？
顾茗在三年前或许更早，在谋划的事情，绝对不是攻打联盟，她一定有另外的打算。
至于是什么，这些都不是颜白要去考虑的事情，她要做的从来都不是这些，话锋一转语气生硬的说道:“还有，不许叫那个人的名字。”
阿妤用力的点点头，挽着颜白的手，拉着颜白离开这里，“我们回去吧，这好冷哦。”
颜白将斗篷脱下来，裹在阿妤身上，大手一翻，将阿妤冰凉的手盖住，握在手里，“好。”
阿妤这才发现一直被颜白藏在斗篷下的手被带上了什么，那东西她不陌生，她认得，用来抑制异能的蓝环。
阿妤越来越疑惑，到底发生了些什么。
“那我叫她什么？”阿妤扭头看着颜白，脸上带着疑惑，以前都是这么叫，颜白也没这样过。
“狗。”颜白声音不大，语气平静的回复。
“为什么？”阿妤问道。
“没什么，以后离那个变态远点就行。”颜白说道，“顾茗那傻子也少接触，免得传染傻气。”
“好……好的，队长说什么都对！”阿妤笑着答应。
先是背叛联盟来到顾茗身边，然后又背叛顾茗回到联盟?难道队长之前跟顾茗说起的三年前那件事，两人打的是祁连?
“队长，到底发生了些什么？”
颜白低头看了一眼阿妤之后，目光却又躲闪，转过头去，不自觉的又想起了带她看萤火虫那天……
颜白极快的收拾起悲伤的情绪，说道：“不知道也好，别去想这些，犯不着。”
“我希望你能开开心心的就好。”
她也不知道这话是说给这个阿妤听的，还是说给她自己。
要是真的可以那么轻松的忘掉就好了。
她突然有点羡慕顾茗，羡慕她享受过了无牵挂的一段生活。
突然，远处传来砰的一声枪响，颜白下意识将阿妤往怀里带了带，护着她，朝声音来源的方向看了一眼。
逆序的弟兄们极少用枪械类的武器，不仅是冷兵器更方便，最主要的还是子弹太贵，而且联盟不会对逆序进行援助。
听刚刚的枪响，是联盟的专属配枪，那群人还真是等不及了。
阿妤看着颜白，似乎在等着她的决定。
颜白没有从这里的入口进来，和来时一样，从其他地方带阿妤离开，远离那边的是非。
颜白并不想去掺和那些破事，对着阿妤说道:“回去吧。”
而另一边。
在枪声响起的瞬间，祁连将顾茗的身体往外带，顾茗整个人重心不稳后背撞在祁连腿上，祁连速度很快，子弹几乎是贴着顾茗的面门擦过。
祁连盯着子弹飞来的方向，眉头微皱，带着深冷无情的杀意，不管对面是谁，她只知道一个结果，他们想对顾茗下手，这一点她绝不能原谅。
空旷的街道上响起了脚步声，从漆黑的角落走出来一个穿着制服的女人。
一头棕色的卷发散在腰际，让她看起来无比精神，穿着联盟专属的制服，白衬衣、西装裤、加皮鞋，还披着那死装的黑色大衣。
“没想到小小西区竟然这么卧虎藏龙，这一路上我可是看见了不少有趣的东西。”
“你说对吧，祁连。”
女人举着手枪对着两人，枪口还在冒着烟。
“骨刺颜白，飞羽阿妤；燃烧辛格特，观测车臣，连你也在这里，这小小西区还真是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