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堂上剑拔弩张的气氛让站在中央的吴雄冷汗直流,不知道为什么就变成了现在这样。
“所以现在是怎么回事儿?”刘知县看着面前的四人开口问道。
“大人。”方厚率先开口道:“我只是想要把尸体带走,但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女子给阻止了,这不是妨碍我办案吗?”
刘知县:“是我让她来查案子的。”
方厚一时顿住了,过了会儿才撇嘴开口道:“大人,您这不是胡闹吗?她一个女子,能查什么案子。”
“是啊,我只是一个弱女子,弱女子能有什么实力查案呢,方捕头觉得我不行也很正常。”见时机成熟的慕沐委屈的敛下眼皮,等到再抬眼时已经蓄满了泪水,“既然已经有合适的人来找凶手,肯定是不需要我了,那我也就不给大家添麻烦了,刘大人,之前的委托就作废吧。”
带雨梨花的模样简直是让人不自觉地心生怜惜。
特别是吴雄,想到之前他也是因为慕沐是女子瞧不起她,连忙开口道:“方捕头,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不在,前日发生的命案就是慕沐破的,而且不到两日的时间。”
“的确,方厚你怎么能以她是女子为由就将其定性。”刘知县也颇为不赞同,“更何况就和我之前说的那样,是我让慕沐帮忙查案的,你是在质疑我的决定吗?”
听到此话的方厚连忙跪了下去作揖,“大人,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
“行了。”刘知县打断了方厚的话,“尸体既然是在本县境内发现的,自然也和本县有关,我看不如这样好了,你们两人一同查案,正好你的案件不是也遇到瓶颈了?”
慕沐抬手擦了下眼角的泪珠,弱弱开口道:“刘大人,这样好吗?”
“方厚你觉得呢?”刘知县瞥向跪在地上的人。
方厚咬了咬后槽牙,虽然不忿,但仍旧拱手道:“听大人的。”
刘知县轻哼一声,“行了,都该干嘛干嘛去,对了,报酬不变。”
“谢谢刘大人。”慕沐恭敬的施了个礼后,抿了抿嘴角看向跪在地上的方厚,颇为无辜的眨了下眼睛。
等刘大人离开吴雄就上前,边把方厚扶起来边劝说道:“方捕头,这次真的是你看走眼了。”
“方厚瞥了一眼吴雄后,走到慕沐面前冷笑道:“既然你这么有自信,我倒要看看被大人和吴雄赏识的人到底有多厉害。”
眼眶里的泪珠早已消失,慕沐眉眼一弯,直视着对她颇为不善的视线勾了勾唇,“方捕头,不如打个赌好了,假如我比你先找到凶手,以后碰到的所有案子,我都要参与。”
如此快速的变脸加上颇为嚣张的话语让方厚直接绷不住大笑了出来,“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好啊,那要是没找到呢。”
慕沐:“当着全县人的面前向你道歉,并且承认我就是不如你,以后侦探社的盈利都会分一半给你。”
方厚对盈利不感兴趣,但是道歉很合心意,“好啊,这可是你说的,吴雄来做见证,免得到时候有人不认账。”
不知为何,吴雄有种似曾相识的既视感,“好…好的。”
约定既成,慕沐已经达到了目的,语气又恢复到了平常轻快的口吻,“不过,方捕头也不想胜之不武吧。”
方厚愣了一下后,听出了话语中的言外之意,“跟我来。”
方厚和吴雄前后脚离开了公堂,落后几步的慕沐也和钟胤跟了上去。
“演的不错。”钟胤微微侧身悄声说道。
慕沐眨了眨眼睛后,挽住钟胤的胳膊,装出一副天真的模样,“夫君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钟胤眼神微闪,嘴角漾出笑意,“夸娘子你很有天赋。”
慕沐嘴角一僵,有些怀疑是不是钟胤和自己待时间久了,把他带坏了,但好像也没几日吧,难道是他有白切黑的天赋?
或许,找时间用左眼验证一下?
就在慕沐还在考虑的时候,再次回到尸体旁的方厚开口打断了她的思绪,接着就把这个想法抛到了脑后。
死者是丽花苑的花魁封娥,因为有一双勾人心魄的眼睛不仅在所处的潞水县有名,就连其他地方的人都不远万里,只为看她一眼。
据说只要对视,就会不由自主的沉沦在她的眼神里,心甘情愿的为她掷金。
只不过在三月初七那日,封娥就失踪了,丽花苑的老鸨开始还以为她是不是和哪个金主跑了,但又想到最近县里总会有女子失踪,还是报了官。
慕沐:“女子失踪?”
“嗯。”方厚也没有藏着掖着,他不至于和一个女子耍心思,“这也就是把我借调到潞水县查案的原因。”
已经小半个月了,每隔三日就会有一个女子失踪,等找到人后,发现不仅变成了尸体,而且身体总会缺少些东西。
“现在已经找到两具尸体,这是第三具。”方厚拿过仵作的尸检记录,“前两个人一个少了双腿,一个少了耳朵,她则是少了眼睛,我是听到潞水县的百姓说云中县发现个女尸,所以才快马加鞭回来确认。”
“倒像是个有变态收集癖的凶手。”慕沐听完描述后吐槽道。
“什么?”方厚没听清。
慕沐又重复了一遍。
方厚眼底闪过一丝惊诧后又恢复平静,要是连这点判断力都没有,凭什么跟他叫嚣呢,“嗯,我和宋文宏也是相同的想法,现在还有两名失踪的女子没找到,有很大的概率已经死了,而且还不知道会不会继续犯案,所以要尽快抓到凶手。”
“方捕头说的有道理。”慕沐在方厚开始的说明的时候就用左眼观察了一下,只有淡淡的红色显示出他的情绪波动,于是便放下心来,知道方捕头并不会在这方面撒谎。
对于恭维,方厚只是听听,完全没放在心上,“我一会儿就要出发去潞水县,想要一起的话,就收拾一下,两刻钟,过时不候。”
慕沐没想到方厚虽看不上自己,但本质还算不错,“好的,一定准时回来。”
盯着两人离开的背影,方厚拍了下吴雄的肩膀,“哎,他们俩人是夫妻?”
“啊,是啊,很神奇吧。”吴雄摸了摸下巴,“要不是这两日见过两人的相处,我还是不敢相信一个有钱人家的公子会和一个乞丐女子结为夫妻,但从相貌上又很相配。”
“为什么我觉得的这个叫钟胤的有些眼熟。”方厚低声喃喃了一句。
吴雄:“啊?”
“没什么?”方厚用手捏了捏鼻梁,用刘知县的话打发道:“行了,你该干嘛干嘛去吧。”
“我不能跟着去吗?”吴雄讨好的堆起笑容。
方厚呵呵了一声,“你觉得呢?”
吴雄叹了口气,看来这次案子没有他的参与了,本来还想着能见识到慕沐其他新奇的破案手法呢。
而被念叨的慕沐不自觉打了个喷嚏,怀疑是不是有人在背后骂她。
钟胤:“凉到了?”
“没,大概是有人想我了。”慕沐眯眼一笑推开大门,“丁爷爷?丁爷爷?”
唤了两声后,发现丁爷爷似乎不在。
毕竟这次要去临县,估计一时半会儿回不来,于是慕沐去房间里拿出笔和信纸给丁爷爷留了一封信,并且把今日韩绮云给的银铤留了下来。
“你有什么需要带的东西吗?”慕沐临离开前问道。
钟胤摇了下头表示没有。
接着两人又以最快的速度回到了衙门,完全没注意到在两人经过的时候,路上的百姓们因为慕沐找到凶手这件事热烈的讨论了起来。
“那个……”慕沐盯着衙门前的三匹马一时间竟说不出话,“要骑马去潞水县吗?”
方厚挑眉,“不然,哪有那么多时间让你耽搁,走不走。”
作为一个现代的普通社畜,骑马这种事情根本接触不到,慕沐怎么可能会。
“一匹马就够了。”钟胤走上前牵起了一匹马,轻轻的抚摸了一下马的脑袋,“娘子和我共乘一匹就好。”
“随便。”方厚才不管到底需要几匹马,“抓紧时间。”
钟胤把马牵到慕沐的身边,低声说道:“相信我,脚踩在这上面。”
略带磁性的温柔嗓音似乎有着安抚的功效,慕沐深吸一口气抓着马绳,左脚踩在马镫上,接着就听到身后的人说了一句“冒犯了”后,腰就被一双大手托住往上一抬,接着她就跨坐在了马上。
略微恍惚的慕沐差点没坐稳,连忙抓住了马绳稳定了身型,接着余光就看到钟胤抓着马绳十分利落的上马,坐在了她的身后。
啊啊啊啊———这行云流水没有丝毫多余的动作,再加上逆天的颜值,简直是太帅了!
心底更狂叫嚣着的慕沐面色未改,只不过感受到身后涌上来的温度和鼻尖窜入淡淡说不出来的香气,还是让她不自觉地红了耳朵。
离得有些远的方厚并没有注意到这两人之间的小动作,见已经骑好马了,于是拉着马绳调转头,“走了,驾!”
“抓着马绳就好,我不会让你掉下去的。”钟胤微微弯腰在慕沐的耳边保证道。
慕沐轻声“嗯”了一声,“麻烦你了。”
看着怀里人低着头,墨色发丝下通红的耳朵若隐若现,钟胤勾唇一笑,眼底带着些许的促狭,“那就出发了,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