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公子,我心悦你很久了,你可否愿意同我结亲?”
眼前这个有着陶瓷一般雪白的肌肤,一双犹如黑葡萄那般大的眸子,唇红齿白的姑娘,正期待地望着李堇葵。
在房间内的不光有李堇葵和这个姑娘,还有似笑非笑着的谢书群,和脸都气绿了的周胜景,以及看戏的江无尘,和憋红了脸的窦明武。
“啊这这这!你喜欢我哪一点啊?我这么干瘦弱,这么穷矮挫!”李堇葵被这句话雷得差点一口气上不来,连忙贬低着自己,希望这个女孩收回诚意。
可只见那女孩轻轻地摇了摇头,乖巧地冲李堇葵笑了笑:“自从那天你救我于水火之中,你就已经是我非嫁不可的人了!不就是钱和权吗?我爸爸是圣上亲封的户部尚书,你想要的我都能给你!”
“不不不,你误会了,我是见义勇为,我没想过这档子事,还请姑娘擦干眼睛,另寻良人吧!”李堇葵急得汗都出来了,她也是个姑娘啊,这怎么能呢!
“我就喜欢你的见义勇为!”
“……”
事情的经过还得回到半个月的某一天。
“喜羊羊,美羊羊,懒哼哼……哼哼哼……”李堇葵一边用铲子在锅中翻炒着,一边心情不错地哼着小曲。
周胜景才从西营送饭回来,一踏进灶房门口,便看见李堇葵一副乐呵的样子,有些惊讶。
如果他记得没错的话,这是自小寒出事以来,第一次见到李堇葵露出这样轻松欢快的样子。
“你怎么了?小仅仅,我看你今天心情不错呀。”他好奇地凑过去问着。
李堇葵仔细地将才炒好的土豆丝盛在盘子里,转过头回道:“可能吧,我今天被将军夸了!”
“将军还会夸人吗?”周胜景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李堇葵,其实也不怪他这样想,自从他进军营以后,一直在闯祸,从来没有见过江无尘除了皱眉以外的情绪
“当然,她夸我有进步还夸我……”李堇葵还在眉飞色舞地说着,就被从门外进来的老黄给打断。
两人的视线落到了老黄身上,他笑眯眯地看着李堇葵开口道:“军中粮食日益减少,你找个时间去月关采买。”
老黄将视线分给周胜景一些,对他说道:“你想跟李堇葵一起去做个伴吗?”
“那是必然的呀老黄!”
其实这也是老黄的一些私心,李堇葵这么多天一直枯燥麻木地练习着,都快把自己藏发霉了,这几天天气好,刚巧能让她去晒晒。
李堇葵思来想去有些想拒绝,她还是想再练练武,正准备开口,周胜景就一口揽下,他一边向李堇挑眉,一边回道:“老黄,采买包在我和小仅仅身上,您放心吧!”
少年面色却有些犹豫,她担忧道:“可是那我走了谁来做饭呢?”
老黄一听,拍了拍李堇葵的头:“你这小子,你没来灶房之前就没人做饭吗?”老黄的手像经历过风雨的参天大树,粗糙但有劲,无形中传递着力量。
老黄走后,周胜景就准备拉着李堇葵下山去采买,用他的话来说,择日不如撞日。
采买东西仅两个人肯定是不够的,他们又喊了好些人,拉着马车往山下走去。
几人一来到月关的市集上,映入眼帘的是一幅幅热闹的场面,卖瓷器的、卖肉的、卖米的啥都有,就这样在同一条街上。
李堇葵上次来月关还是在中秋节的时候,与那时相比,此时的市集少了些热闹与繁华,不过仍然人声嘈杂,熙熙攘攘的人群穿梭在大街小巷。
天清气朗,天空湛蓝无比,亲切的烟火气让李堇葵心旷神怡。
虽然注意力有些被各个铺子分去,不过李堇葵还是没有忘了正事,她手拿采买单正准备指挥道:“咱们兵分……”
脑海却跳出了不久前似曾相识的一幕:
“你在这里守着,等那个车夫回来知会他一声,我们先去送餐了,等回程的时候一块把你们捎回去。”
“行!咱们都听你的。”
李堇葵怔住了,她连连摇着脑袋,口中还喃喃道:“不不不,别听我的。”
周胜景察觉到李堇葵的异常,扶着她语气关切道:“你怎么了?仅仅?”
李堇葵眼前有些天旋地转,手止不住地颤抖,她克制住自己的手将采买单递给周胜景后,才大口呼吸着。
“我……你来吧,你来分配吧,我做不好这些,你来吧……”
一同来采买的伙头兵,见状也围了上来,一时间李堇葵有些窘迫,她站稳了道:“你们去采买吧。不用管我,我歇会儿就好了。”
那么多人围着她,虽然没有恶意只是关心她,可是在大街上这样瞩目,李堇葵着实有些难堪,毕竟这只是因为她的个人原因,她并不想显得自己有多么小题大做。
毕竟领队的阴影是她一人造成的……
周胜景点点头,挽着她的手指挥道:“行,那你们去采买粮食蔬菜,你们驶着马车在我们后面跟着,方便我们上货,至于我们就采买一些日常用品吧。”
其实周胜景的思路和李堇葵的大差不差,可自从那次以后她总觉得兵分几路就是会分散力量,让敌人有了可趁之机。
其他人也很服从地开始了行动,李堇葵也很快地重新进入了状态,与周胜景往杂货铺走去。
“你方才怎么了?怎么突然脸色变得那么差?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呀。”周胜景这才有时间询问李堇葵。
而复杂的情绪在李堇葵心里织起了毛衣,她不知道该怎么向周胜景解释,说自己胆小怕事不敢领导指挥吗?这只会显得自己矫揉造作。
“无妨,只是我早上吃多了,刚刚有些犯恶心。”
这一页就被李堇葵胡乱搪塞过去,总算是翻篇了,她和周胜景走在道上,看见路边有卖竹编的,卖小吃的,什么小玩意儿都有。
李堇葵下意识走过去拿起糖葫芦给老板付钱,等拿着糖葫芦回到周胜景身旁后,周胜景不经意地打趣道:“你不是吃饱了吗?还想吃点山楂开胃吗?”
她看着周胜景吊儿郎当的笑脸,脱口而出:“谁说我要吃,我是给……”小寒买的,话还没说完就戛然而止,李堇葵愣了一愣。
“给谁买的?总不可能是给老黄买的吧,该不会是给我的吧嘻嘻嘻……”周胜景嬉皮笑脸道。
“呃……对呀,给你买的,你吃吧。”李堇葵扯出一抹苦笑,“诶,你看,那个是啥?”她趁机转移了话题,往自己手指的方向走去。
那小贩看到李堇葵的到来。立马热情地笑了起来,介绍道:“这些都是种子,有大白菜的,玉米的,稻谷的……”
“那个是什么的种子?”李堇葵随手指了一个黑漆漆,一颗颗堆在一起的种子。
商贩立刻回答道:“这个是向日葵的种子,你看向日葵中间的葵花籽就是它。”
李堇葵也想不到随手一指竟然能指到向日葵,这也算是她和向日葵之间的缘分了吧,想到这她立马来了兴趣,决定买下一点,带到灶房旁的山坡上种。
她顺手买了几斤白菜种、玉米种、土豆种,有了这些耐旱耐寒的种子,即便是在饥荒的时候也能有些预备粮食。
采买花了不少时间,其他一组买了不少蔬菜和猪牛鸡肉,李堇葵看着这一笔大开销,不禁陷入了沉思。
“怎么了,你在想啥?”有个士兵疑惑地问李堇葵,她灵机一动,有些兴奋地回答他:“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啥?”众人纷纷问道。
“我们可以自己养啊!自己养鸡养猪养牛养羊养鸭养鱼……啥都养!这样我们以后就可以在这些方面少花点钱了。”
还在构思当中,周围熙熙攘攘的人群突然往一个方向涌去,那个方向爆发出怒骂与尖叫声。
李堇葵有些敏锐地抬脚就要往那边走去,但却被周胜景拉住:“你去干嘛?”
“我去看看那边发生了啥?”
挤进人群里,只见到百姓们围成了一个圈,中间空出的空地上站着三个人,两男一女。
那姑娘撕心裂肺地向周围求救,哭喊尖叫道:“你不能这样对我!我爹是户部尚书祖双林!你再拉着我不放,我一定会让你付出代价的!”
可对面的两个大男人听见了她这番话后,也只是戏谑地坏笑道:“还户部尚书呢,户部尚书的女儿会到这种穷山恶水的地方来吗?你说你是你就是啊,那我还是卫国大将军呢!”
说罢,两人再次哄笑起来,还不忘恶狠狠地威胁着围观群众:“看什么看?赶紧给我散了,别影响我哥俩办事的兴致!”
定睛一看,两个男人脸颊通红,酒气朝天,一看就是在发酒疯,惹得围着的观众连连叹气。
“啧啧啧,不知道是哪家的姑娘,遇到这种事情真的太造孽了!”
“是啊是啊,落到他们俩手里,这辈子就完了。”
“这两兄弟又来糟蹋人了!”
李堇葵很少下山,对这两个人并不眼熟,但听到周围人的谈论知道这肯定不是他们第一次这样干了。
看着不敌两人的姑娘嗓子都喊哑了,即将被拖进一旁的房子里,李堇葵准备上前一步。
“你干嘛去?”周胜景又一次拉住了李堇葵,有些担忧的神情望着她。
“我要去帮这个姑娘”
“这……还是算了吧,你打不过的小仅仅,还是不要逞强了吧,我怕你受伤……”周胜景连忙说服着李堇葵。
但李堇葵还是挣开了周胜景的挽留,解释道:“如果当时我和小寒遇到一个人这样愿意帮我们逃出去,或许结局会不同……”
末了,她又补充道:“这是一个黄花大闺女,我不能见死不救,这有违我的良心。”
“你不是还没见识过我的进步吗?我现在证明给你看!”
李堇葵朝着周胜景笑了笑,示意让他放心,随后挤出了人群,走到那两个人面前喊着。
“你们给我住手!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女,眼里还有没有王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