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是李堇葵第一次走出关西,接触到自己笔下小说世界其他板块。
关西七部地势高峻,又处于大陆深处,常年的温度较其他地方低了不少,越往东边走树林越茂密,哪怕是深秋,一路上都能看见郁郁葱葱的绿色。
李堇葵像第一次送餐一样好奇的往窗外看去,窗外有很多没有见过的小花小草。
“没有人说过你很幼稚么?”江无尘终于忍不住出声打断了李堇葵的动作。
李堇葵收回伸在窗外试图抓住风的手,有些尴尬的看着江无尘,试图卖惨道:“没有啊,将军,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除了我哥都没有人同我讲话……”
眼看李堇葵又要做作地喊起来,江无尘当机立断地出声制止:“闭嘴。”
即将说到高潮的李堇葵突然蔫了下来,可怜巴巴地小声道:“好吧……”
没过一会儿,李堇葵将头从窗外伸回来,顶着被吹得凌乱的发型,傻乎乎地问道:“将军,为啥我们马车后面跟着那么多箱子啊?”
“你会空着个手去拜访人家府邸吗?”江无尘有些无语,末了接着说道:“更何况是拜访陛下。”
“哦哦。”李堇葵若有所思地老实坐了回来。
提起皇帝,有件事情就不得不提上日程,西羌人意图在祭祀大典那一天谋害皇帝,小说里华王能得逞的很大原因是因为他早已买通了礼部尚书章振茗。
此次武京之行除了给司徒康宁做饭,还有最重要的任务就是阻止华王的行动。
也怪她写小说的时候一心想提升女主的智商与人设,把一切生路都堵死了,否则她现在绝不可能这么艰难地拖着谢书群登基。
一想起做饭,李堇葵思绪不经回笼,不知不觉都坐了挺久的马车了,她屁股都颠疼了。
早上吃的早餐已经不抵饿了,李堇葵悄悄地从袖子里拿了几根老黄先前晒好的地瓜干,放在嘴巴里面。
地瓜干清甜软糯,让李堇葵有些晕车地感觉都褪去了,金黄金黄的颜色最让人流口水。
李堇葵悄悄看了一眼江无尘,怯生生地问道:“将军,你要吃吗?”她将地瓜干举到江无尘的面前。
江无尘盯着地瓜干看了几秒后,竟然出乎人意料地点了点头。
李堇葵第一次看到江无尘吃这些小吃,接地气的地瓜干被英气十足的将军吃进嘴巴里,竟意外的没有违和感。
“我记得你是盘邑人?”江无尘突然提起。
李堇葵下意识刚想拒绝,突然反应过来后连忙点了点头。
“对呀,我和书书都是盘邑人,怎么啦?”
江无尘用下巴向前方努了努才道:“再行两三个时辰就到盘邑了,届时你可以饭后四处散散步。”
这么快?!李堇葵不经在心里大惊,没想到江无尘的马车队伍行得那么快,当初她和谢书群从盘邑走到关西七部的时候,足足走了半个月。
像是看出来李堇葵心里的惊讶,江无尘笑了笑,主动让她伸出头去观察。
“你探出窗外看看,看看他们一般是怎么走的。”
每个货厢前都配着一匹马,在下坡或平缓路时随行的士兵就会顺道坐在车辕上,在上坡时为了减轻马匹的负担,他们便会跳下车来主动走着。
我去,这就是古人的智慧吗?
……
关西七部,中营。
即将初冬的关西七部山川起伏,就像一幅波澜壮阔的山水图画,山峦远近交错,倚天而立,散发着一种磅礴和恢弘的气势。
目送李堇葵离开后的谢书群,立刻大步流星地离开了这里,他不自觉地皱着眉头,坐着马车回到了西营。
一回来便看到留守关西的总教头花澜,他走近花澜,认真交代着:“将军吩咐,从今日到祭祀大典的时间段里,加强巡逻与戒备。”
花澜瞥了瞥谢书群,点了点头,但似乎并没有将他放在心上。
不知为何,花澜对谢书群的意见很大,大概是因为谢书群总是那么的狂妄自大,但他又确实具有实力。
如今的谢书群隐隐有接替花澜位置的趋势,甚至已经不用再守在校场上训练了。
对此,谢书群已经习以为常,他不管花澜的反应,又立马回到校场里找到了正在练武的窦明武。
“这几天你夜练小心点。”
“怎么了?”窦明武收起架势,凑了过来问道。
“西羌人要卷土重来。”
“你咋知道?”窦明武看着神情认真的谢书群,好奇地问道。
“你爱听不听,到时候死了跟我没关系。”谢书群没了耐心,搪塞道。
……
路途漫长,李堇葵怀里的地瓜干也啃到了没味,终于在太阳消失之前,大部队赶到了盘邑。
没了当初那分逃亡时的紧急与慌张,李堇葵终于能够静静的停下来观察这座州府了。
盘邑的中心是一座架在河上的大桥,据说这条河是伴山河的分流。
粗粗一看,街道上人头攒动,杂乱无章;细细一看。这些人是不同行业的人,从事着各种活动大桥西侧有一些摊贩和许多游货摊上摆有刀、剪、杂货。
看着这个熟悉的乡道,熟悉的破旧街道,一切似乎还在昨天发生着,李堇葵都还记得之前站在同一个地方时自己和谢书群的反应。
好在随行的人不多,十来个左右,阿白找到了事先联系好的店家,将要送去武京的东西,指挥着大伙仔细认真的放进去。
江无尘出行,主打的是便捷和节约。让后厨简单炒了几个菜端了上来,忙碌了一天的士兵们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李堇葵坐在旁边,只夹了几筷子,之所以没有怎么吃的原因,是因为在路上就已经将地瓜干吃到饱了。
“我们从这过去一直到武京还要多久呢?”李堇葵咬着筷子,随口问道。
“大概要一个礼拜。”一个士兵接着她的话。
按照地图上看,从关西七部一直行进到武京,途径两个州府,分别是盘邑和皓都。
这么算下来,江无尘的速度算得上飞快了,不过其实也正常,本该上个礼拜就出发的,硬是因为小寒和月核的原因推迟到了今天。
吃饱后,江无尘批准李堇葵回家整顿一下,直到出酒楼门口时李堇葵还在心里自嘲的笑了一笑。
哪来的家呢?这里不是她自己的家,更不是谢书群的家。
不过李堇葵还是决定溜进王母家看看他们的现状,让谢书群逃掉后也不知道他们会怎么向将谢书群视为活命把柄的办事嬷嬷交代。
今天的星星很少,夜空清晰得连天上挂着得浅浅一层薄雾都看得见。
凭着先前记忆,李堇葵从酒楼轻松地走到了谢书群生活了十八年的地方。
站在门外,李堇葵一眼就看到了她穿过来看到的第一个房间,牛棚。
牛棚如今还在用着,哞声从牛棚里此起彼伏的响着,也不知道是不是李堇葵认识的那一头。
现在的李堇葵功夫不差,她三下五除二的就躲进了王母的家里。
裊裊的夜雾渐渐升腾而起,在树木花草间悠然飘荡,早已经蔓延至狭窄的庭院。
王母刚巧从牛棚里喂完食出来,不过细细观察她如今的穿着倒是比李堇葵第一次见她时,穿得要差劲一些。
可见把谢书群弄丢了后,那个管事嬷嬷对待王母一家的态度也有所松懈。
她趁所有人不注意,偷偷攀上了房梁,方便更好的偷听他们交谈。
夜风微寒,气氛出奇的安静,安静到连窗上麻雀煽动翅膀的声响,都听得一清二楚。
王母放下杂物,招呼着玩耍归来的王愿到餐桌来吃饭。
彼时的王愿几个月的时间像是长大了许多,退去了之前的青涩,但似乎没有李堇葵第一次见他的那么活泼了。
“娘,我回来了。”他顺手坐到了椅子上。
“饭是刚刚热的,你快尝尝吧。”王母手上的工作忙不开,只得大声嘱咐道。
李堇葵在房梁上看着桌子上放着的馒头咸菜,唯一有营养的是只剩下鸡架的鸡汤。
她不知道他们家之前的家境,只是现在的变化看来,最大的变动的谢书群。
李堇葵百无聊赖地蹲在房梁上,连腿都蹲麻了,从头到尾也没看到王父的出现,正当她准备找个机会溜走的时候,外面传来了响动。
一个尖嘴猴腮的男人喝得酩酊大醉,脸蛋因为喝了酒的原因红了起来,一进门酒气熏天。
细细打量着他,眉眼间还有些像正在用饭的王愿,李堇葵在心里猜测着这应该便是王父了。
“王飞!你还有脸回来呀?你是不是又把我存的钱拿去赌了?”王母听到响动,从后院冲了出来,怒火冲天地就揪着王飞的头发数落着。
“你这泼皮婆娘!我是一家之主……咱们家的钱就是我的钱!我凭啥不能赌?”王飞因为喝酒了的缘故,说起话来含含糊糊的,大着舌头。
“一家之主?这还算个家吗?咱们家就快穷死了,你有钱吗?”王母听到这句话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这一幕王愿的耳朵早已听得起了茧子,他熟练地收起碗筷,逃离了屋子里。
李堇葵为了看这场闹剧留了下来,她目不转睛地看着,丝毫没有听到不远处房梁裂开的声音。
忽地一声,巨大的响声响起,王母和王飞还在扯皮,被这么大的动静吓得不轻,连王愿都跑了进来。
“娘!不能动火药啊!”王愿着急忙慌地冲了进来,一脸焦急。
却不成想看到了这幅场景,他顿时目瞪口呆地看着屋子里发生的一切。
“呃……你们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