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无情出了耿善的医馆,一径赶往客栈,打算去向秋庭夜道歉。不料他刚走到半路,忽见一个绿衣男子闪现眼前,拦住了去路。
风无情见是那无影楼的绿奴,便紧按剑柄,眼中闪现杀气。
绿奴忙笑道:“风公子请不要误会!在下特地奉尊主之命,来请风公子前去一叙。”说着,施礼作了个“请”的手势。
风无情听到“尊主”二字,便知道是那晚在城外遇到的那个武功高强的小矮人,遂道:“抱歉,在下还有要事在身,恕不奉陪!”话毕,便要离开。
绿奴忙道:“风公子难道不想救城里的百姓了?”
风无情听了这话,冷冷道:“你甚么意思?”
绿奴得意地笑道:“这一次的毒你们虽然解了,但我们既然能下一次毒,就能再下一次。而下一次的毒,就不仅仅是让城里的人腹痛那么简单了……”
风无情听了,倏地将剑柄架在他的脖子上,怒道:“你们真卑鄙!”
绿奴面不改色,笑道:“话我已带到了,风公子若想救那些无辜的百姓,那就请跟我来罢。”话毕,便一径去了。
风无情略一沉吟,无奈跟着来到了一处客栈。见客栈内只有几个蒙面人守在门口,没有一个客人,也没有店小二招呼,风无情当下紧握剑柄,以防遭袭。
进了客栈后,绿奴便回头向风无情笑道:“风公子请坐下稍等片刻,我们尊主一会儿就出来。”话毕,便施礼离去,上了二楼。
过了半响,只见一个戴着斗笠的小矮人出现在二楼的走廊上,居高临下地哈哈笑道:“风无情,你果真是胆色过人,竟敢孤身一人前来。”
风无情冷冷道:“开门见山罢,你引我来想干甚么?”
那小矮人道:“我想要甚么,难道你不知道?”
风无情冷笑一声,道:“藏宝图就在我身上,你要有本事就来拿。”说着,将手中的剑出鞘一半,以备御敌。
然而那小矮人却站在二楼走廊上一动不动,哈哈笑道:“我今日找你前来,不是为了和你动手,而是想和你做个交易。”
风无情皱眉道:“甚么‘交易’?”
那小矮人道:“只要你把藏宝图交给我,我就绕过这全城的百姓。”冷哼一声,又道:“否则,我就把他们全部毒死!”
风无情听了这话,登时怒气填.胸,道:“你们好狠毒!”
那小矮人一字一顿道:“为达目的,自然要不择手段。只有心狠手辣的人,才能成为赢家!”顿了一顿,又道:“可惜,你风无情偏偏心慈手软,这场博弈,你注定要输给我,哈哈哈!”
风无情怒道:“既然赢不了你,那我就拉你一起陪葬!”说着,霍然拔剑,快如闪电般向那小矮人杀去。谁知那矮人忽然身影一晃,瞬间消失不见。
风无情环顾四周,只见其他蒙面人不知何时竟然也全都消失不见。
这时,只听那小矮人的声音不知从何处传来,道:“风无情,我给你七天时间考虑。七天过后,你若愿意用藏宝图救全城百姓,就来城外十里亭见我;你若不愿意,那我就毒死全城的百姓,哈哈哈!”半响过后,笑声戛然而止,四周寂静无声。
风无情气得在客栈内怒挥了数十剑,顷刻间便将客栈削成废墟。
回到秋庭夜等人住的客栈时,风无情心中的怒气还丝毫未散。但他怕秋庭夜知道后为自己忧虑,便佯装若无其事,徐徐来到秋庭夜的房间。正要推门而入,忽听秋庭夜房里传来轻微的说话声。
风无情眉头微皱,侧耳细听,只听青峰说道:“大人,我们离京已有半个多月,如今副使大人已经找到,藏宝图也确实在他身上,我们接下来是不是该让他把藏宝图交出来,然后带回京城交给皇上?”
风无情听了这话,只当秋庭夜是在和青峰、紫檀商议如何拿到自己身上的藏宝图,然后回京去献给皇上。霎时间,他压在心底的怒气登时直冲天灵盖,于是猛地推门而入,不容分说,便向秋庭夜冷冷道:“秋大人武功高强,想要我身上的藏宝图直接动手来抢便是,何必躲在背后偷偷算计!”
秋庭夜见风无情突然回来,心中本来又惊又喜;但随即听了他的话,只觉心如刀割,勉强笑道:“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风无情冷笑道:“我若不回来,又怎能听到秋大人的阴谋诡计?”
秋庭夜听了这话,体内气血翻涌,浑身废损的筋脉忽然剧痛难耐,于是急忙转过身去,背对着风无情,不让风无情看到他痛苦的神情,以及嘴里溢出的血渍。
风无情见秋庭夜突然转过身去,只当他是见阴谋被自己揭穿了,无颜面对自己,当下又讥笑道:“原来秋大人不只是虚伪奸诈,还是敢做不敢承认的小人!”
秋庭夜听了,嘴里的血涌得越发猛烈,眼看自己的身子和外袍已快遮不住地上的血迹,便忙佯装冷厉道:“既然你知道本大人是这种人,那还不快滚!”
风无情心里虽然气恼,但其实还是希望秋庭夜能出言解释。只要秋庭夜愿意解释,他就会相信。谁知秋庭夜非但不解释,反而还大大方方承认,甚至还出口让他滚。想到这里,风无情突然想哭,却还是竭力忍住了,黯然道:“好,我滚。”声音软弱无力。
秋庭夜见风无情出门离去了,心里松了口气,但身子随即再也支撑不住,瘫在了地上。
......
风无情出了客栈,在客栈外伫立了良久,直到夜色四沉,却依然不见客栈内有人走出来,心里大失所望,无奈黯然地回到耿善的医馆。
经过耿善房间时,风无情怕打扰到耿善休养,便放轻脚步,意欲无声无息地绕过去。谁知他刚要走开,忽听房里传来耿善和易水寒的欢笑声。
风无情不禁停下脚步,通过窗缝往屋里一看,只见耿善和易水寒一起躺在床上,正相依相偎,亲密无间,俨然一对恩爱伴侣。
风无情心中本就郁郁不乐,此刻又看到别人欢笑和合,不免又增添了几分惆怅,泪水便再也压制不住,湿透了眼眶。
连着过了几日,风无情因黯然神伤,便一直卧床不起,茶饭不思,也不出门见人。耿善等人甚是忧急,却又不好强行推门进去查看。
这日,耿善因脚上的伤已痊愈,便与易水寒来到风无情的房间,想看看风无情是不是病了。谁知他们敲了半天的门,也依然不见风无情回应。
耿善心里不免忧急,向易水寒道:“风公子会不会出事了?”
易水寒想了一想,向屋里朗声说道:“风兄,恕我们冒昧进来了。”说着,猛地推开门,只见风无情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不省人事。
易水寒忙上前将风无情扶起,向耿善道:“阿善,快给风兄看看。”
耿善忙替风无情把脉。
过了半响后,易水寒见耿善愁眉苦脸,一言不发,不由得忧急道:“阿善,风兄到底怎么样了?”
耿善叹道:“不知道他这几日发生了甚么事,致使郁愤过度,昏倒过去。”
易水寒急道:“那我们该怎么办?”
耿善想了一想,道:“我记得医书上记载着一种香,叫‘回魂香’,能让昏迷的人醒过来。”话毕,便叫了阿三、阿四来照看风无情,然后带着易水寒来到书房,找到了记有“回魂香”的医书,一面给易水寒看,一面说道:“这种香需要七七四十九种药材一起焚制,你跟我一起去药房,帮我一起找药材。”随即又带了易水寒来到药房。
两人在药房里找了半响,眼看药材就要凑齐了,易水寒忽然不慎碰到了一个银红药盒,里面的药材全部掉撒在地。
易水寒忙一面弯身拾药,一面向耿善致歉。
耿善笑笑道:“幸好你碰掉的是这个药盒,若是旁边那个,那我可就要哭了。”
易水寒听了,看了一眼旁边那个墨黑的药盒,诧道:“为甚么?那盒里装的是甚么药?”
耿善笑道:“是我送给我爹的寿礼。”
易水寒道:“既然是送给你爹的,想必这些药材是十分珍贵的了。”
耿善笑道:“珍贵只是其次,主要是这些药材十分难得,我又是采,又是买,足足花了一年才凑齐。”说着,得意地笑了笑,又道:“这些药材熬成汤喝下去,不但能延年益寿,还能增长功力。”
易水寒听了,想了一想,问道:“那你是打算在你爹寿辰那天,亲自把这些药材熬成药汤,然后给你爹喝?”
耿善笑道:“是的。我以前就给我爹喝过,他甚是喜欢,而且内力也增长了不少。”
易水寒笑笑不语,暗自思忖半响,随后计上心头。
耿善见他望着那墨黑的药盒出神,便笑道:“易水寒,你放心,我早已让阿三、阿四四处搜集药材,等你生日那天,我也给你熬一碗药汤,延年益寿,增长内力。”
易水寒听了这话,心口一热,笑道:“好,那我可就日夜盼望着了。”说着,将手里的银红药盒放回原位。
耿善道:“幸好你只是不慎碰倒这盒药,要是不慎吃了下去,那可就惨了。”
易水寒听他说得甚是诡异,忙问道:“为甚么?”
耿善郑重道:“这盒里的药是专治先天体寒的。若是常人吃了,会瞳孔变红,眼睛刺痛,就连脸也会红肿。而且吃下药,浑身会时如火烤,时如刀刺,痛不欲生。”
易水寒听了,先是一阵惊愕,随即心念一动,问道:“那这药有没有解药?”
耿善摇头道:“没有解药。只有等十二个时辰过后,药性退了,才能渐渐好转。”
易水寒暗道:“十二个时辰倒也不算太久。”
正想着,只听耿善说道:“先别管这些药了,我们还是尽快找齐药材,然后去救风公子要紧。”
易水寒笑道:“好,我帮着你找。”说着,又望了一眼那一红一黑两个药盒,嘴角掠过一丝冷冷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