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会,帝怒。
禧景帝因冯道士与朝中勋贵勾结蓄意谋害五皇子之事派大理寺彻查此案,朝中其它皇子党的勋贵大惊失色,生怕禧景帝一怒之下拿他们出气。
因而朝中部分大臣告病在家,生怕触了帝王的逆鳞。
朝臣为此深感疑惑,为何禧景帝过了十几载才想起要彻查此案,这样不就打草惊蛇了么?
此事正中叶疏衍下怀,他就是要兵行险招,这样才好引蛇出洞。
孙府,孙承梧将此事一五一十地告知孙韫棠。
孙韫棠只颔首,手中的动作不停。
裴旌奚昨日着了凉,就想吃杏仁酥。孙承梧寻了半个京城都没找着卖杏仁酥的商贩,孙韫棠叹了口气,自个进厨房给他做杏仁酥。
“太子此举你觉得如何?”孙承梧帮着妹妹揉面团,漫不经心地问道。
孙韫棠想了想,才开口道,“行事是粗暴了点,不过若是能揪出幕后之人,也算是明智之举。”
孙承梧嗯了声,忽然想起什么,古怪的瞧了眼妹妹。
“雁回,仲秋那晚,旌奚不是同你在一处么?怎的后面是叶疏衍身边的内侍送回来的?”孙承梧越想越古怪,冷不丁瞥见孙韫棠耳根晕红,“你和太子在一处?”
孙韫棠清了清嗓,开口道,“不过是碰见聊上几句罢了。”她面不改色的撇开话题,“说说那老道吧,你觉得是何人指使?”
孙承梧瞧出她不想细说,便也没多问,顺着她的话头接下去,“朝中党羽错综复杂,储君的位子谁都想坐坐,有什么好猜的。”
“那你觉得哪位皇子更有可能?”孙韫棠问。
孙承梧思索半晌,才回道:“按理三皇子是除去太子最容易坐上储君之位的,不过三皇子性子孤傲,不像会用这些肮脏手段的。大皇子净爱诗文,无心朝中之务。倒是二皇子嫌疑较大,莫不是忘了,他下个月便要迎娶户部尚书的嫡女为妃。”
户部尚书嫡女素有才名,样貌和才学出众。及笄后,求娶她的人家都要踏破门槛,只可惜那位贵女眼比心高,竟无一人能入她的眼。去岁,二皇子突然于殿上求娶,那位小姐竟也应了。
孙韫棠默默颔首,又道,“且看着吧,宫里那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不是谁都能始终如初的。”
孙承梧又瞧了她一眼,终是没再开口。
京郊,叶疏衍与几名暗卫纵马而返。
叶疏衍担忧冯老隐瞒了其它线索,便亲自跑一趟冯老在京城里的落脚之处。
“给孤搜仔细些,里里外外都不可放过。”叶疏衍说完,便进冯老的寝屋里查探。
他移开地板上的稻草,敲了敲,声音沉闷。
“果真是另有玄机。”叶疏衍冷笑一声,便在房里寻找能打开地窑的机关。
他挪动茶几上的杯盏,边瞧见方才的地板发出沉闷的一声。张驰闻声赶来,闻到满屋的粉尘,不免打了几个喷嚏。
“殿下,这是……”张驰低声问。
叶疏衍指了指地窑,笑道,“证据或许就藏在下边,你随孤下去取。”
张驰应声,先行跳了下去,叶疏衍也跟着跳了下去。
待二人从地窑里上来时,衣裳和发梢都沾上了粉尘,衣裳还有些凌乱,显得格外狼狈。
张驰忍不住低骂了声,“这个老妖道,莫名其妙的机关布的还真多!”
叶疏衍没吭声,脸色惨白,所幸他们拿到了妖道能让主家护他的最后筹码。
皇家,当真是为了权力而不顾一切。
张驰正招呼余下的暗卫回东宫,叶疏衍则在廊外,冷眼观着附近布局。
余光瞥见一抹银色的箭光,叶疏衍猛地往后退,险险躲过了猝不及防的冷箭。
“殿下!”张驰赶忙带着暗卫出来支驰援叶疏衍。
叶疏衍接过暗卫递上来的剑,往身后的黑衣人身上刺了一剑。
“张驰,脱围,不能让刺客将这里围住。”叶疏衍朗声道,肩上却是这间隙中了一箭。
张驰边脱围,余光瞥见叶疏衍月白的常服上染上一抹诡异的鲜红,惊道,“殿下!”
“少啰嗦,抓紧。”叶疏衍拔下箭矢,对为首的刺客道,“陈侍卫,别来无恙。”
陈策身形一僵,竟忘了反击。
“很疑惑?你猜猜孤可知晓你真实的身份?”叶疏衍冷冷道。
剑器碰击声渐渐停下,黑衣刺客已被暗卫押住,陈策自知事情败露,猛地跪跌在地。
“按理,孤还得喊你一声堂兄。”叶疏衍眼底冷淡,说完这句便转过身,朝外走去。半晌,他开口吩咐,嗓音略微沙哑,“将陈策带回东宫,其他人移交大理寺,你们几个看好他们。不需多久,很快便有人会杀人灭口。”
陈策盯着少年的背影,少年的左肩上还流着血,他忍不住笑了起来。真是大意,这位在刺杀里成长的储君,心防岂会不重?
皇后还未遇刺时,陈策曾随崔翡弈进宫给五皇子当伴读。那时的五皇子同如今差别很大,他身份高贵,天资聪颖,百姓之道更是有问必答,先生对他赞不绝口,自然性子也是冷漠些。
今日再见五皇子,这些年常在刀枪下活命,他已会藏起情绪,往时的性子更是不可得见。
果真是别三日,就得刮目相看。
陈策恨皇家,可又不得不依附皇家。
只因他的生父是骊王,当今圣上的兄弟。
他更恨宫里的那位,若不是他们,陈策怎会落到今日地步。
他如今还是崔翡弈身边最得力的侍卫,与弟兄们打了胜仗把酒言欢,可为什么要让他知晓那些残忍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