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陶桃所在地点后,朱欣然便掏出了自己的道具车。
靓丽的坦克300在经历了团建考试的摧残后,也变得灰扑扑的,在黑夜里毫不起眼。
她没有手机,没有地图,全靠一路问询和标识牌,这才渐渐找对了路。
夜凉如水,路灯暖黄,路上的人和车都越来越少。
朱欣然绕了很久,终于开到奥体中心附近,但是她兜兜转转半天,也没能见到熟悉的身影。
或许室友已经先走了?或许,她是被警车拉走了……
急急急,现在真的需要一部能联网的手机!
就在朱欣然纠结要不要离开的时候,她看到了一团奔跑的大包子,五颜六色的,在车灯的照耀下非常显眼。
“桃子?是你吗?”
缤纷的大包子停住脚步,露出一张熟悉的脸。
正是室友陶桃。
“快上车!”朱欣然惊喜大喊。
陶桃见到朱欣然,脚步一顿。
刚才真假沈少成的事件还历历在目。
“……你喜欢猫还是喜欢狗?”
朱欣然:“??”
她呆了一下,探出车窗的脑袋愣愣地转了转
“我都不喜欢,因为我怕狗,还对猫毛过敏。”
顿了一下,她语气有些委屈。
“怎么,你都忘了吗,之前你都会护着我,不让我和小猫小狗接触的。”
说完,她又扁了扁嘴,似乎对室友忘性这么大很不满意。
陶桃挪动脚步,离得稍微近了些。
她继续问:“听说你当学生会主席了?”
朱欣然还没缓过来,闻言又是一阵迷茫。
“这是听谁说的?生活部部长我都不想干,哪还有心思当主席?”
“你毕业之后想去哪里?”
“啊?我们能活到毕业吗?”
陶桃一把拉开车门,稳稳当当坐上副驾。
“走吧,我们先回学校。”
她对着前挡玻璃,向左指了指:“先直走,再左拐。”
朱欣然觉着莫名其妙:“你刚问了那么多,怎么回事?”
陶桃吸了吸鼻子,鼻头红红的,显然被被冻了很久。
“我怕你是假的。”
随即,她对室友讲了一遍自己刚才的经历。
听完真假沈少成的事后,朱欣然也感觉到了不对,她犹豫着开口。
“据我所知,那位沈主席情况不太妙,可能现在已经不是人类的外表了。”
“所以假冒的应该很好认。”说完,她点点头,表示对自己的推测十分认可。
在车里暖风的吹拂下,陶桃本来心情好了许多,闻言却仿若当头一棒。
“什么意思,什么叫不是人类的外表?”
朱欣然边开车边解释:“我没见到他的样子,都是听主席团说的。”
当下,她又给陶桃讲了自己的所见所闻。
陶桃沉默地坐着,有些恍惚。
她确信沈少成没有失去理智,甚至还能使用道具和她交流。至于当时他说不方便把她传送过去,估计就是因为出事了。
过往的事浮上心头,千头万绪之间,陶桃抓住了重点。
也就是说,沈少成早已经被同化成了鬼怪,但却利用吞噬的技能,压制住了自己的同化进程,没有完全异变。
陶桃摸上脖颈,那里光滑平整,曾经的伤痕早已消失。
沈少成变成了鬼怪?
她皱了下眉,总觉着有什么重要的事被忽略了。
夜沉如水,街道空空荡荡的,只有坦克300在路上行驶,偶尔有几辆大货车并行,但很快也与两人分道扬镳。
在对过信息之后,车内也静了下来,两人都在默默消化彼此的信息。
忽然,陶桃坐直了身子,眼神闪烁。
“这车是盲盒道具开出来的,应该会随考试结束而失去效用才对。”
但是现在,两人还稳稳当当坐在上面,甚至还要靠它去其他地方。
盲盒道具究竟为什么还能使用?
朱欣然摇头:“我也不知道原因,但既然能用,这羊毛我们就薅定了。”
她开车的速度飞快,在凌晨的街道上风驰电掣。
车里有块电子屏幕,按理说应该可以开导航,但屏幕一直是黑的,无论怎么按动点击,都毫无反应。
这辆车无法连网。
但道具也有道具的好处,那就是不用担心油耗,只要车在,就能开。
陶桃直勾勾盯着眼前宽敞的大道,思绪渐远。
“既然道具还能用,那很有可能存在Bug——或许这里不是现实世界,又或许……团建考场也是现实世界。”
“啊?”朱欣然骤然听到这种猜测,不由打了个哆嗦。
车内开了暖风,比外面不知舒适了多少倍,然而两人却从心底感到寒凉。
朱欣然有点疑惑:“要说这里不是现实世界的话,那这假的也太逼真了。”
无论是刚才对她颇有防备的两个女生,还是一路上遇到的形形色色的人,一切的一切都那么真实。
最重要的是,这是她生活近四年的A市,走到哪里都能听到熟悉的口音,如果这里不是现实世界的话,那她都要怀疑自己以前究竟在何处上大学了。
陶桃深深呼出口气,语气凝重:“那就只剩下最不可能的猜测了。”
车内静了一瞬。
“难道团建考场就在现实世界?!”
朱欣然猛踩了一脚急刹,两人都狠狠颠了一下。
她转过头看向坐在副驾的室友,满脸不可置信。
前方是个红绿灯路口,此时正闪着红色的光,刚才朱欣然沉浸在对话中,差点闯了红灯。
凌晨,只有坦克300在等红灯。
陶桃的思路似乎被刚才的颠簸震飞了,她抬头瞥了眼红灯,有些不解。
“这车没上车牌,你就算闯红灯也没人管。”
朱欣然眨了眨眼睛,觉着有道理。
她猛踩一脚油门,车子再次起步,这回车速提了许多,大概是不用担心扣分罚款,她此刻完全放飞了自我。
似乎开快点,那些细思极恐的问题便追不上她们了。
两人七拐八拐,终于看到了熟悉的校门。
“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如此喜爱A大。”朱欣然看着母校的门,满脸感动。
这是A大最小的门,并不气派,疫情之后再也没开过,只有住得近的学生们点外卖时会想起这扇门。
门里有个孤零零的保安亭,旁边杂草丛生,大概许久没有打理了。
陶桃见朱欣然穿的单薄,便脱下许多件衣服给她披上。
花花绿绿的舞台装别有一番风味,两人看起来珠光宝气的,像暴发户一样,在深夜里很是显眼。
“凑合穿吧。”
看着一脸不情愿的朱欣然,陶桃用大姐姐的口吻安慰着。
在讨论过用车硬闯、用铁拳道具打进去等方法后,两人最终选择了最原始的办法。
——爬栏杆。
朱欣然把自己的车收了起来,悻悻穿好衣服,还戴了顶绿油油的高帽。
“我以前还挺喜欢陈知的,结果你瞧,他们团队的审美可真糟糕。”
陶桃伸手替她理了理头发,把绿帽子重重卡在她头上,这才满意地点点头。
“有就行了,要什么自行车。”
尽管没有任何指标表明朱欣然的体质增强,但自己的身体自己最清楚,她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越发强健,爬墙这种事做起来十分得心应手。
陶桃自不必说,健康APP的雷达图快把她画成六边形战士了。
两个五彩小包子纷纷窜了上去,轻松越过了障碍。
“这是我人生第一次爬墙。”朱欣然后怕地分享了自己的心得。
她掏出自己的学生卡,对准摇摇欲坠的校门,拍了张照片。
“……”
陶桃挑了下眉,但没有阻止室友的行为,甚至还自觉地开始放风,四处扫描摄像头的位置。
算了,拍到就拍到吧,让假冒伪劣产品去顶锅。
两人不知道具体的时间,只感觉气温越来越低。
熟悉的校园里没有人,各处都是沉寂一片,只有风声和树叶沙沙声。
天上没有云,半弯的月亮低垂,但比刚才还是高了一些。
“恐怕已经是下半夜了,再过一会也许就要日出了。”陶桃看着月亮的位置,大致猜测了下时间。
农历下半月的时候,月亮升得晚,第二天太阳升起时,月亮也不会落下,会出现太阳月亮同时在场的情况。
朱欣然抱紧陶桃的胳膊,依偎着汲取温暖:“冷知识这方面还是要靠你。”
她打了个哈欠,离室友更近了一点。她个子高,现在只能弓着背靠在陶桃身边,每一步都走得很谨慎。
陶桃用另一只没被朱欣然抱住的胳膊向上一指:“到宿舍了。”
朱欣然精神一震,也跟着抬头。
她们的宿舍在六楼,虽然是顶层,但几人并没有受过爬楼梯的苦,因为这是幢新宿舍楼,楼里安装了电梯。
整栋楼都是昏暗的,大家都陷入了沉睡。倒是走廊对应的小窗时不时会亮一下,估计是有风动的声音激发了声控灯。
“我们怎么进去?”
朱欣然靠在陶桃肩头,小声问。
A大查寝非常严格,晚上十一点半的时候会关寝,宿舍楼大门被牢牢锁上,没有可以正面进入的可能。
“最稳的办法就是等到早上开门,大摇大摆刷脸进去。”陶桃紧盯着自己宿舍的位置,眼神炙热得仿佛能盯出个窟窿。
“但看情况,已经有人先一步回到宿舍了。”
陶桃声音不大,和寒风混在一起,莫名带着股杀气。
“怎么看出来的?”
朱欣然搓了搓手,细细去看宿舍窗户,但盯了半天也没发现什么奇怪的地方。
陶桃的左眼逸散出点点蓝光,她全神贯注抬望向自己的宿舍。
“宿舍里没拉窗帘,这个角度只能看到秦乐的床,上面正在滴血。”
似乎是为了印证陶桃的话,她们寝室的灯突然打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