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很合理。
幸福的点看不清够不到,更不知道身在何处,这种情况就像是触手可得的星星,繁星众多你怎知要摘下的究竟是哪颗?
一个人对幸福的理解就多种多样,如果渴望金钱,那么出门捡钱乃至一夜暴富都所谓是幸福。
是啊,满足幸福的方式怎么可能才一种。
人面对自己想要的东西,欲望是无穷无尽,如镜子包罗万象。
暴富是幸福,开瓶盖得再来一瓶也是幸福,安稳睡眠、理想工作、健康的身体以及吃好喝好,都是能令人感到幸福的事。
物质与精神的双重理念,一个人的幸福如此之多种,那么他们十个人的幸福截然不同,试问谁又十拿九稳呢。
“那这个观点我们暂时搁后边。”苏木说。
洛舟不自觉看向夏谂,这次十位人都不笨,但他还是习惯信任苏木和夏谂,“夏哥,你怎么看呢?”
夏谂没有说话,而是转头望了望窗外热闹繁华的街市,白昼融于湛蓝,眼神仿佛想要将这座城市洞穿,他并不纠结于是否要找到“幸福”。
他更在意的反而是这幅画的独特的命名。
“进城转转吧,顺便找找线索。”夏谂道。
这个提议得到大家一致认同,一直待在屋子里无疑是浪费时间,他们只有七天,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
可目前已知这座城市划分九区,即便是限定型世界他们也不敢肯定万古录就藏在他们所处这片区域内。
十人两两一组,基本都是老成员带新人,所以剩下苏木和夏谂没有人选,自成一队,苏木听到这个结果不自觉皱眉。
后来江砚才告诉他原因竟是新人听说白天没有危险,觉得他俩是这个队伍里的领头羊,一起行动合作更快更便利,对于找到万古录离开这里的希望更大。
这座城市比想象中要大许多,只看他们这片区域,路径橱窗摆着琳琅满目的商品,周围超市、医院、办公楼等建筑均有,来往的汽车在公路上飞速穿行,几乎就是现实世界的一个复刻版。
一路上苏木和夏谂看到街道上有买完菜回家的妇人,下班打工人,一路几个小朋友嬉笑打跳,跪在地上俯下身弹弹珠跳房子,一派祥和。
苏木觉得这个世界的画风的确和“幸福”一词所挂钩,甚至是紧紧相扣,但他时刻警惕危险的出现,表面越是和谐背面就可能越险峻。
“你有没有觉得这座城市太真实了。”夏谂突然开口。
苏木显然也想到了这个问题,“和我们所生活的世界可以说是毫无违和。”
“万古录,或者说它附身的这幅画,中间必然有城市出现,所以我们可以肯定这幅画所绘年代属于现代风景,我们之前调查过的几幅名画中并无任一幅属于现代绘制,大部分属于清代这段时间名师所绘,即大清王朝从建立到结束这段时间。”
“展厅左边第一幅是郎世宁的《平安富贵图》,对上正门第三幅是姚文瀚《岁朝欢喜图》,还有对上正门第六幅是沈铨的晚年之作《松梅双鹤图》,均属于清代。”
夏谂轻抬眉毛,点了点头,“对,所以我们基本可以确定进入的是张雲蓉所绘制的画。”
“还好你提前调查到他女儿的事,否则我们怕是一点线索都没有。”
“存在虚幻与真实之中的幸福……”苏木摇了摇头,“我怕是真的想不通她的作画理念。”
夏谂揉了揉他蓬松的头发,宠溺道:“没事,想不通我们先从这座城市作为切入口,那位中年男人说这座城市很安全,只要夜晚不出门,不离开九区。”
苏木把他的手拍掉,“我怎么发现我俩单独在一起和我们和其他人在一起你的态度怎么完全不一样呢?”
夏谂笑了笑并没有回答他,顺着刚才的话继续往下说。
“所以我们可以理解为我们的活动范围最大可能延伸至农村那边,不过进城之前我们看到过,再往农村后面就是滚滚浓烟,那是万古录的限制标识。”
苏木目光一闪,“外面的世界可能很重要,万古录的幕后之力将它模糊掉只有一种可能!”
——观察到外面的世界百分百有利于他们判断出这个世界是真相以及能让他们通过捷径找到万古录。
苏木的声音低沉下来,调侃道:“这家伙也有玩不起的时候。”
说完这句话苏木突然觉得哪儿不对,总觉得自己忘了什么。
“这条路走不通,我们……”夏谂的声音到这里消声,苏木走的较快,察觉异样回头,只看到夏谂停在一间报亭前,侧着头望着内部。
里面坐着三个老大妈磕着瓜子花生,一台小电视摆在最里面,三人悠然自得,畅聊生活琐事,也没忘记背地吐槽某家小伙儿小姑娘年纪大也不知道结婚之类的小话。
苏木原本以为夏谂居然对这种事情感兴趣,刚想嘲讽两句却发现他的目光并不在那三个人身上,而停留最里面那台时不时会出现白花的老旧电视上。
他朝里窥探,聚精会神查看上面的画面,那似乎是则正在播报的新闻频道,就在苏木即将看清上面的小字时一声吆喝猝不及防传到他的耳膜。
“哪家的娃儿跑这儿来偷听我们老太婆摆楼门阵,去去去,再让我逮到我就让你们妈老嘿儿来领人!”
说着就起身追出来,两人对视一眼立马统一思想。
跑!
等那大妈出来报亭前早已不见人影,殊不知两个“偷窥”者已经钻进某条小巷子溜得老远了。
“你看到了什么?”苏木直接问道。
“新闻。”
夏谂接着说:“新闻报道:据沿海地区来电,今早在位于九区南部以东的方位,常年迷雾笼罩的大海中突显一座岛屿。”
“甚至正朝城市的方向缓缓袭来,预计在七天之后就会同九区相碰撞。”夏谂边走边说,目光一直顾着前方。
苏木“嗯”了声,“看来,如果我们七天不能离开这里就会遇上史无前例的岛屿相撞大灾难。”
穿过狭小的巷子后又是另一条集市,路边摆满了流动小摊,商人的吆喝声不亚于下班车辆的鸣笛声,孩子欢乐打跳,大人们也似是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普通且幸福的生活。
一路走来并未发现任何异常,临近傍晚,凉风打在脸上却并不觉得冷,甚至于有些令人恍惚,苏木蓦然生出这就是另一个现实世界的想法。
在意识到自己的想法后惊恐一瞬,赶紧将大脑里的东西甩出去,夏谂低眉看了眼摇头晃脑的苏木,心里顿时生出一丝奇怪的想法,他觉得现在的苏木竟然有些……可爱。
两人又往前走上几十米,不远处坐立了一座新翻修的公园,娱乐设施可谓是相当齐全,老少皆宜。
现在的时间段,公园里只剩下三位带孩子的母亲相坐言谈,苏木本想路过,却意外听到她们谈话的内容。
“要我说,我已经很久没听到丈夫和父亲的消息了,不知道他们在九区外过得好不好,真希望可以早点回来。”
“我们那家口子也是,我嘴上说是支持,家里人和我一样认同,但我还是很担心他。”
“谁家不是呢,我倒不怕他过的好不好,就怕有天远方再也没有他们回来的身影,唉天色不早了我带孩子先回去了。”
“差不多,我们也走吧。”
苏木仰望天空,“我们刚入画时间大概在中午,现在看起来差不多已经六七点。”
余晖中一路白灯打光,等太阳西沉下去夜幕降临,灯下显出隐约的残影,小飞虫与飞蛾共舞灯罩之下,场景令人联想飞蛾扑火。
“回去吧。”
夏谂低沉的声音伴着湖边的清风顺过耳畔,“今天也不是毫无收获,至少我们知道,如果第七天找不到万古录会发生什么。”
他知道苏木并不担心现在能不能找到线索,在进入万古录的第一天,所有人都知道不可能立刻找出万古录,但这位小朋友希望如果有可能,希望大家都能够活下来。
两人潜在夜色灯光下,灯泡周围布满“扑火”的飞蛾,一切恍如现实,他回到了万古录外面的世界。
等到了别墅,其他人都已经回来,正聚在客厅里交换线索商量接下来的对策。
苏木左右望了望,发现少了两个人,洛舟告诉他,王安和他爸去厨房里做饭了,据说是他们主动去的,与其让厨房站一堆孩子,倒不如让思维跳跃的年轻人解题。
一圈下来轮到林川,他手握拳抵在唇上,不停咬着指甲,半天也说不出话。
“林川,怎么了?”韩月看他的样子不免担心。
他放下手,抬起头脸上不再是初见那般,此刻异常严肃,“你们今天,有没有一种特别奇怪的感觉。”
经他这么一问大家伙愣了愣,随即有人摇头,有人沉思,似乎在回忆这几个小时内有没有过他口中那种特殊的感觉。
出口后都是没有的否定答案。
夏谂拧眉,“你感觉到了什么?”
“我也不清楚,就出去走的一段时间里,我心里突然生出一种很奇妙感觉,那种让我感到轻松无比,让我觉得很开心很舒适,但被一声车鸣笛拉回来我突然觉得这种感觉特诡异。”林川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词来形容,只能选择诡异来表达自己的感受。
洛舟重复着他的话,想要从中钻研出什么。
“幸福。”说话的是苏木,“那种感觉应该是幸福,虽然我没有那种感觉,但是听了你的形容我觉得,这种骤然的感受或许和这座‘幸福之城’有关。”
“可是,为什么会是幸福?”洛舟一脸懵逼。
“对啊苏木哥,轻松开心说是幸福还有可能,可是林川还说了,这种感觉异常诡异,怎么能还和幸福沾边呢?”虞梦对此也很疑惑。
全程听完对话的林川脸色变得惨白,因为他想到了一个可能,一个最危险最恐惧的可能。
五指抓着沙发边缘,汗水从两边鬓角流下,如果此时摸上他后背的衣服就会发现早已被浸湿,双唇打颤问出他心底的不安。
“我…我是不是,触发了你们之前说的什么死亡条件?”
大厅陷入短暂沉默,苏木没有答话,朝他望去一下愣住了。
他从林川的眼睛里看到了惧怕、恐慌,这瞬间突然和几个小时前的他形成鲜明对比,人都是同一个人,却非同种情绪。
“不一定,不确定前我们也可以认为这只是‘幸福之城’给我们赋予的一种心理作用,类似于改变我们的情绪,死亡条件需要触发。”夏谂说。
除非……
他想到的苏木也想到了。
除非像《未完成的游戏》那卷万古录里那些见人杀人的“凶孩”,那是完全不分触发的,在没有景逸的庇护,只要被找到就一定会死,毫无例外。
韩月急得眼泪直往下流,止都止不住,她握着林川的手企图让他冷静,可面对死亡,一切都显得微不足道,语言、金钱、权利都是眼里不足分毫的东西。
死亡,是人与生俱来就无比惧怕的终点。
“如果这个真的是死亡条件,那有没有办法可以化解呢?就像你们说的做任务一样。”韩月不死心。
而这次江砚给出的答案让她心里最后的希望彻底压下。
“在第二卷万古录中我们如果触发死亡条件,的确是有办法抵消死亡,那是万古录给我们的任务,不过这次我们好像成了自由探索,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