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贵客该不会是皇帝吧?
杨茉想打听一番,梁玄催促她们赶紧走,“别冲撞了贵客。”
元月明神情低落,谢媛担心她,拉了杨茉道:“小茉,咱们回去吧。”
杨茉只得跟着她们一道回屋,但想起梦中的惨境,到底不甘心,半路上借口有事推脱出来。
她们这些歌舞女住在公主府西北角的洛雁阁,从洛雁阁出来,穿过一道野草荒芜的小道,有个通往后花园的小木栅门,位置偏僻,极少有人过来。
趁着无人,朝木栅门行去。
高昌公主设宴一般都是摆在后花园的凌波楼,两层高的小楼,四面凭栏,是赏花观景的最佳之处。
小道杂草丛生,杨茉的裙子太长,一时不察被挂住了,她踉跄了下,差点跌倒,咬咬牙,索性搂起裙摆。
前方有个身影在晃动,杨茉吃了一惊,刚想转身躲藏。那人似乎也听到了动静,警惕地回头查看。
得了,老熟人,大家谁都不用躲着藏着。
杨茉冲魏令仪一笑,抬头望了眼碧蓝天空,“今天阳光明媚,风和日丽,适合散步。”
所以很巧的两人都过来这里散步。
魏令仪哼了一声,不再搭理她,继续去扒她的木栅门。
杨茉走过去,同样扒着木栅门打量后花园的情景。
桌椅酒菜已经摆上,高昌公主一行人走过来。
两人屏住呼吸望过去,一眼就被与公主并肩行走的那个男子吸引住了目光。
那人眉目英俊,身材颀长,有别于公主府上纂养的小白脸,一身华服,贵气逼人。
高昌公主满脸笑意,上楼时甚至还做了一个情的手势。
只可惜离得较远,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
杨茉越发糊涂了,瞅了魏令仪一眼,只见她目光专注望着男子,贪婪地打量他。
凌波楼开宴,高昌公主频频祝酒。男子回敬她几杯,你来我往,看样子,两人相谈甚欢。
实在看不出什么来,而且据杨茉所知,皇帝不过弱冠之年,而这位男子怎么看也不是二十岁的小年轻。
还是先回去,之后再想办法打听。
她小心翼翼去敛裙角,打算离开。
就在低头的瞬间,身后突然被人狠狠推了一把!
她惊叫一声,重重地跌进园子里,膝盖碰到了尖锐的假山石,痛的眼泪瞬间流出来。
魏令仪眼里闪过一丝惊慌,继而转身,慌不择路快速逃走。
杨茉顾不得跟她计较,刚才闹出的动静足以引起园中众人的注意,她脑中飞快转动想对策。
侍卫将一身狼狈的杨茉带到高昌公主面前,公主很是不悦,对身边的人说:“这是我府上的歌舞女,家奴无状,让誉弟见笑了。”
然后呵斥杨茉,“还不向平阳侯请罪。”
原来是平阳侯。
杨茉立刻认错,顺便为自己解释,“奴婢追着一只小猫经过,没想到误入了后花园,惊扰了侯爷,请您恕罪。”
平阳侯却并不领情,手执酒杯,微微低着头,笔挺的鼻梁愈发让面容显得坚毅,一分眼色都吝于给杨茉。
高昌公主知道自己这位堂弟素来厌恶女色,是以这回宴客没有让歌舞女唱歌跳舞助兴。杨茉于她有大用,且一向乖巧听话,又是无心之过,高昌公主不愿惩罚她,于是挥挥手,“下次万可不再如此了,下去吧。”
“慢着,”平阳侯放下酒盏,眼里闪过一丝厌恶,“皇姐治下未免太松了些,这若是放在我府上,二十军棍打下去,人也规矩老实了。”
杨茉的心陡然提起来。
这个平阳侯气量太狭隘,二十军棍下去,她不死也得残。
小命危矣。
他是高昌公主看重的贵客,要是公主真为了顾全贵客的面子,赏她二十军棍,可怎么办呀。
杨茉是真吓坏了,瞪着一双美目,可怜兮兮望着上位能够决定命运的两个人。
晶莹的泪珠一颗接一颗滑落下来,弱质纤纤,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我见犹怜。
高昌公主这会儿也嫌萧誉多事起来。
客随主便,杨茉一个小姑娘都已经认错赔罪了,他还抓着不放,未免太有失大丈夫的气度了吧。
只是萧誉得太后与皇上的信重,此番进京,直接领了宿卫军,不宜得罪。
公主给他斟了一杯酒,“真说起来,是我招待不周,不如由我敬誉弟一杯,权当赔罪。”
萧誉并不接高昌公主的酒,反而开始打量杨茉起来,此女何德何能引得高昌公主这般维护她。
芙蓉面,杨柳腰,一双漂亮的眼睛,莹光闪烁,比夜空中的星辰还要耀眼,确实是万里挑一的美人。
美人头发松散,衣裙污破,却无损她的半分颜色,反而更教人怜惜。
他讽刺一笑,养着这样的美人儿,只怕是高昌公主做攀权附会之用吧。
这个歌舞女的容貌还在其次,她的眉眼让萧誉有几分熟悉,好像似曾相识,只是他自诩过目不忘,却怎么也想不起在哪里见面。
高昌公主强抑心中不快,再次举杯,“誉弟,请喝一杯。”
萧誉收回目光,莫名地烦躁起来,接了酒杯,一饮而尽,起身道:“弟还有事,要进宫一趟,告辞!”
话音刚落,人已经踏出去老远,高昌公主都来不及劝,愣住了。
杨茉上前扶住她,低声说:“公主,对不起,我给您惹麻烦了。”
“跟你没关系,别哭了,”高昌公主拍拍她的手,无奈道,“平阳侯为人倨傲,不好相处。你也别被吓到了,回去好好歇着,你的膝盖受伤了,等下本宫让御医去给你看看。”
公主让人送她回屋,杨茉松了口气,总算躲过了一劫。
魏令仪,没想到她真敢动手,她也是算准了杨茉不敢把她供出来,不然当场闹起来,事态扩大,犯了公主的忌讳,两人都要赶到前院去。
实在不可小看了这个人。
……
萧誉出了公主府,心中的烦躁慢慢平息下来。
随侍见他脸色不好,问道:“侯爷可是身子不舒服?”
萧誉摇摇头,眼神却突然凌厉起来。
“陈顺,刚才那个歌舞女,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陈顺是他的左右不离的心腹,也许他记得。
“回侯爷,属下确定未曾见过此女。”陈顺很肯定地说。
那样一个百媚千娇的美人,如果见过,是一定不会让人忘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