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周然……”李简舟的声音有些颤抖，“这要是真的，我们可能会颠覆整个物理学领域啊！这可是常温超导体啊？！”

下一秒，周然的脸色却沉了沉：“别急着高兴。”

“怎么了？”李简舟看着周然的表情，“还有什么问题？”

周然指了指屏幕，露出了一丝不可置信：

“不对劲。这种常温超导材料的特性……正在消失。”

“消失？你可别吓我！”

李简舟瞬间愣住了，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屏幕。

“这……没有啊？”

周然沉默了片刻，眼神变得更加锐利。他的手指在键盘上微微停顿，

随后迅速调出了电阻率数据和晶格结构：“看这些曲线，温度提升，导电性减少……不是么。”

李简舟焦急地盯着屏幕，密密的冷汗随即沁了出来。

周然说的没错。

刚才还极为显著的超导性质，随着他们的观察，竟然开始逐渐减弱。

周然紧皱起眉头，继续道：

“不仅是现在的特性消失了，你看两分钟前的数据。”

周然将时间轴拉动。

李简舟的瞳孔骤然一缩：

“什、什么？！两分钟前我亲眼看到它是超导的，记录下的数据怎么可能……突然变了？！怎么会这样？”

周然沉默了几秒，脑海中迅速翻动着各种可能性。他的眉头越皱越紧，突然眼中闪过一抹锐利的光芒。

“难道说，这是这个世界的‘合理化’。”

周然的唇角似乎勾起一抹笑意，

是那种连他自己也觉得荒谬、却又为之震撼的笑意。

“合理化？”李简舟愣住了。

“对，”周然冷静地解释道，

“这张卡片来自另一个世界体系，也就是游戏里的规则。而现在，它被我们的世界强制修正，让它符合我们的物理法则。这意味着，它正在被‘降级’成我们这个世界的普通材料。”

李简舟震惊得说不出话来，他死死盯着屏幕上的数据，冷汗顺着额角滚落。

屏幕右侧的晶格结构图像中，原本整齐排列的原子阵列，正在缓慢地发生形变，仿佛受到了某种力量的扭曲和干扰。超导体应有的特性，正在逐渐瓦解。

“周然，那这样说来……这张卡牌的超导特性岂不是……”他倒吸一口凉气道。

“没错，这张卡片原本确实具备常温超导特性，但一旦进入我们的世界，并被我们观察，它的特性就开始消失，直至成为普通材料。”

周然目光锐利，冷静得令人心悸。

李简舟呼吸急促，心跳加速，他从未想过自己会亲身经历这样的时刻。

他咽了口唾沫，继续道：

“那你……你打算怎么办？”

然而，周然的神情依旧平静，甚至带着一丝冷峻的笑意。

“你知道吗，李简舟。”他缓缓说道，目光转向李简舟，

“要真正理解这张卡片的秘密，我们必须回到游戏。”

周然的手心里，那张卡片已经逐渐失去光芒。

他低下头，缓声道：

“我有一种预感，一切的答案，都和那个基因锁有关。”

一个小时以后，

游戏内。

“臭小子，当心点，看着点路！”

霓虹巷道里，半变种人混混辱骂道，与青年擦肩而过。

周然的脸埋在衣领里，手插在口袋里，把玩着那张暗影帮的密钥。

他的脖颈上，插着一片外接芯片，让他眼前浮现出虚拟的蓝色箭头，指引他在前面垃圾桶处右拐。

这是出门前周谨给他的。

“哥，你就非去开那个基因锁不可么？”

周谨放在义肢上的双手，微微发抖。

周然回头看了看他，淡淡道：“放心吧。”

周谨叹了口气，从脖颈上的插口处，褪出这张芯片。

“这是暗影帮附近的小路，以前爸爸的芯片备份……我一直留在自己这里。”

周然打开门时，周谨固执地转过了身，没有看他。

周然眯了眯眼，侧身转过街角的垃圾桶。

霓虹灯光下，改造过的变种人们如鬼魅般徘徊，沉默而危险。

周然一边走一边注意到，这些人几乎都是半机械化的身体，金属与血肉的结合让他们看起来更像是没有感情的机器。空气中弥漫着机油与腐臭的气味，令人作呕。

就在这时，巷尾的墙边，一阵激烈的争吵传来。

“我是来找暗影帮的，我要交任务，关你什么事？”

“玩家？”

周然轻轻挑了挑眉，下意识放慢了脚步，往那边看了一眼。

只见前方不远处，一个瘦子正在与几名半变种人混混争执着。

“哼，臭小子，不懂规矩！还想去暗影帮？你连门都找不到！乖乖给爷爷们交点好处，爷爷带你去啊？”

两个小混混拍着瘦子的肩道。

“就你那样？弱得跟个卡皮巴拉似的，还真把自己当什么大boss了？”

瘦子反驳道，

“你要再敢找茬，别怪我动手啊。”

周然狭了狭眼。

这个瘦子，还是自己在游戏里见到的第一个玩家，

身板不硬，口气倒是很硬，

难道像李简舟说的，其他玩家都把属性ROLL得很强？

周然瞥了一眼那瘦子头顶的血条。

【善树：8/8】

周然沉默了。

“臭小子，敢还嘴！”

小混混显然被激怒了，

“今天爷爷就教你怎么做人！”

说完，混混抡起拳头，朝着善树的腹部就砸了下去，

善树猝不及防，【-0.5】【-0.5】的血条，瞬间就跳满了周然的视野。

周然的眉头微微皱起。

正当周然考虑是否要出手帮忙时，

只听见善树突然在大喊：“我被打了！快来帮忙啊崽种们！”

一瞬间，巷子的另一头窜出了几个人。

周然转头看去，那几个人造型各异，有的肌肉夸张，有的五官扭曲，显然也是用了花里胡哨的捏脸功能，看到善树被围攻，立刻冲上前来与小混混们打作一团。

这些人果然也是玩家，而且看来是现实中的朋友一同进游戏的。

“卧槽，不行，打不过，快溜快溜！”

善树大喊道。

他捂着脑袋，和剩下几个人一起连滚带爬地站起来。

“这小怪战斗力好强！得去某吧多摇点人来一起刷！”善树招呼着大家，往远处跑去。

巷子里瞬间嘈杂起来，灯光的阴影里，也有些过路的人侧目而视。

周然静静地站在巷子的阴影里。

不出意外，再过几分钟，论坛上就会出现摇人帖子了。

很显然，其他玩家对于血量的差距完全没有概念。

而自己能看到血条，这无疑意味着巨大的优势。

但同时……

周然蹙起了眉，

他感觉到了更大的危机感。

如果连这些普通玩家，都能够找到暗影帮来开基因锁，说明消息已经传开了。

周然暗自捏紧了手中的密钥。

如果周谨说的没错，自己开基因锁失败的概率很大，

那么留给他先行的时间和机会，已经不多了。

阴翳之下，周然收回心思，

快步走向了黑暗之中。

随着蓝色的箭头消失，

周然停下了脚步。

这里是暗影帮的入口。

眼前的地下拳馆笼罩在霓虹的亮光下，刺眼的灯光混着热浪，金属碰撞和粗暴的叫骂声混杂在一起，从拳馆内部不断传出。

烟草和汗水的气味涌入周然的鼻腔，浓烈得几乎让周然窒息。

一个机械手臂的变种人站在入口旁，挥舞着泛黄的传单，金属关节发出刺耳的嘎吱声：

“今晚的比赛！下注最低50！赢了翻倍！想发财的别错过啊！”

四周的霓虹灯光闪烁不定，映照在锈迹斑斑的机械臂上，给人一种荒诞的感觉。

这里是赛博朋克的地狱，只有最凶狠、最残忍的人才能在这里生存，而暗影帮，则是这地狱深处的主宰。

周然站在人群中，显得格外沉静，冷静的目光与周围的喧嚣形成鲜明对比。

拳馆侧门前，各式奇形怪状的人排成了长队，手上捏着钞票，嘴里叫骂着，都是为了开基因锁而来。

周然走向了队伍的最末端。

“嘿，小子，”

一个身材魁梧的改造人从队伍中探出头来，看着周然，眼神里带着明显的嘲讽，

“你也想开基因锁？就你这副样子，怕是承受不了开锁的电击吧。”

周然瞥了一眼那个人。

那人的身上布满了失败的改造痕迹，与林正熙真正的机械外骨骼不同，那人金属和□□的连接处明显不协调，显得格外突兀。

人群里有人看着周然笑了起来。

“你最好小心点。”

周然淡淡地回答道，

“都废成这样了，还想再赌一把基因锁？”

那人的脸色顿时一变，

嘴里还想反驳什么，但最终只是恶狠狠地瞪了周然一眼。

队伍前行得越来越慢，有人开始不耐烦地推搡。

“让开！”

一个浑身刺青的男子用力撞开前面的人群，想要强行插到前面。

“别挤啊！”

“哎！他妈的！”

骚乱在队伍中蔓延开来。

男人挤到周然面前，周然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轻声道：“插队？不怕丢命？”

那人愣住了，显然没想到有人会直接阻止自己，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狰狞。

“你……算了吧。”那人还想再说些什么，但当他对上周然冷冽的眼神时，所有的狠话都卡在了喉咙里。他最终选择默默退回了原位。

周然继续向前，直到走到队伍的最前端。

就在这时，一个短发的女郎打开了侧门。

她长相美艳，身材火辣，双腿经过精巧的机械改造，流畅的金属弧度极为撩人，配上她那双锐利的眼睛，显得既美艳又危险。

“你？”

女郎瞥了他一眼，

“今天没几个名额了，别浪费时间，下次再来吧。”

队伍里有人低声嘲笑。

“就这？他还想开基因锁？”

周然在人群中显得格外与众不同。他的面容清秀，还一副病恹恹的样子，与周围那些肌肉发达、身上满是改造痕迹的人格格不入。

“我来了三次都被拒了，这小白脸还真以为靠脸能进去？”

“暗影帮可不是看你长得好不好看，而是你有没有那个本事！”

周然淡淡地扫视了一圈，仿佛这些话根本没有影响到他。他的冷静反而让嘲笑他的人有些不自在。

一个高大的改造人嗤笑着说道：“小子，真要去开基因锁，先把自己练壮了再来吧，暗影帮可不接收弱鸡。”

周然只是轻轻挑了挑眉，没有回应。

接着从口袋里掏出了那张卡。金属卡片在他指间微微颤动，闪烁着诡异的光芒。

他淡淡道，

“我有预约。”

他的话音刚落，周围那些嘲笑他的声音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那张卡片上。

女郎的眼神瞬间变得复杂，先是惊讶，然后是无法掩饰的敬畏。

“密钥……他有密钥？”

有人低声惊呼，语气里充满了难以置信。

“你……”女郎迅速调整了自己的表情，声音柔和了许多，

随即转身向周围的其他人道，“他优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