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末考试比想象中要来得快很多。
夏天补习了大半个月，加上恋爱脑buff激励，成功摆脱吊车尾头衔，首次考赢了任晨文等人，荣获班级倒数第五名。
而万晓星正经学习过后也一跃跻身班级前十名。
夏宇一高兴，连着做了一个星期的好菜，夏家全员吃胖两斤。
不过成绩已经无所谓了，一群高中生把书包课本一丢，欢天喜地地迎接美好的暑假。
夏宇的结课报告和论文倒是都早早完成了，不过因为还有综合评定等杂事需要处理，所以还得去学校几天。
“教授，那我就先离开了。”夏宇礼貌道别后，轻轻关上了办公室的门，然后长长地吁了口气。
沉默了片刻，他单肩背上书包，转身离开。
慢悠悠地走在校园里，夏宇有些走神。
——或者说，他在反思自己。
不对劲，很不对劲。
他最近的状态真的很不对劲。
这段时间以来，他的脑海里总是时不时地会蹦出万晓星的身影。
有时候是在想她和阿公雄哥到底隐瞒了些什么，有时候是在想她和那天送她回来的那个男的是什么关系，有时候只是单纯地想起她。
就连之前帮她补习，他都偶尔会走神。
看着万晓星的侧脸，盯着她扑闪的睫毛，或是因为苦恼而轻咬嘴唇的样子，呼吸就开始逐渐放缓，大脑也开始放空。
一直到她转头看向自己，露出疑惑的表情才回过神来。
显然，万晓星对他产生了某种影响。
“该不会真的像夏美那个八婆说的……我喜欢上万晓星了吧…？”夏宇打了个寒颤。
可是也不太对啊……
他好歹也是个成年人了，对异性的喜欢是什么样子的感觉他也懂，但面对万晓星时心情却有些复杂。
说她是家里的房客吧，但是又比普通的房客要更亲近；
说把她当妹妹呢，倒也不是，对她和对夏美的感觉完全不同；
说是朋友呢，好像又不止；
说喜欢她呢，好像……又缺了点什么。
所以他到底是怎么看万晓星的呢？
这个浑身缠绕在谜团里，神神秘秘的少女；这个闯了祸以后总是睁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看他企图萌混过关的少女；这个老是给他惹麻烦却又让人忍不住担心她的少女……
对他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呢？
夏宇沉思着。
就在这时，他的耳边忽然响起了一道女声。
“你真的很烦欸，但我就是放心不下你。”
夏宇愣了愣，下意识转头看去。
只见拐角处，一个女生正蹲在地上对着一只奶牛猫碎碎念：“一天天地尽给我闯祸，闯完祸还好意思来找我要吃的！脸皮真厚……”
“整天东窜西跑不知道去哪里鬼混，吃饭的时候就想起我了。”她点了点猫咪的鼻尖，把猫条递过去，“可是我能拿你怎么办呢？又舍不得骂你，又舍不得饿着你。”
“虽然有时候真的很气你，但是看你围着我撒娇示好，一副可怜又可爱的样子，我就情不自禁地原谅你。”
“你真是天生来克我的，唉~”
女生每说一句，夏宇的表情就凝重一分。
一直到她喂完猫离开以后，夏宇才走出去，表情微妙地和那只吃饱喝足的奶牛猫对视着。
奶牛猫：“喵~(>ω<*)”
夏宇：“……”
不可能不可能。
这个就有点太扯了。
万晓星那么大一只，能跑能跳能说话的，再怎么说，他也不至于把她当做是猫来看待啊！
………应该不会吧？
—
另一边，万晓星并不知道夏宇的纠结。
在令的带领下，她又一次地前往了吉吉如律家的族地——苏醒的吉吉如律·麟想要和她见一面。
这是万晓星第二次见到这位老者，但却是第一次见到清醒着的她。
和沉睡时枯朽的模样大相庭径。
发丝依然雪白，脸上的沟壑依然深刻，但她有着一双生机勃勃的眼睛。
岁月在这位女性身上刻下了痕迹，却丝毫没有折损她的美丽——那是一种由学识和阅历熏陶出来的气质，优雅而从容，如同醇厚、经久不散的木香。
“你就是晓星吧？”老人侧坐在窗台的软垫上，合上手里厚厚的书，露出风一样柔顺轻盈的笑。
她主动站起身来：“真是抱歉，直到现在才能亲自向你道谢。”
说着，她收敛了笑意，肃穆地向万晓星鞠了一躬。
“谢谢你。”
万晓星吓了一跳，赶紧过去搀扶住她：“前辈您这可就折煞我了。”
老妇人顺势握住万晓星的手，轻轻摇头：“谈不上折煞，我知道，你不是一般人。”
万晓星一愣，接着就听到她说道。
“在我因为窥探天机而被那庞大的因果压住的时候，我看到了——”
“我看到你改变因果运转的规则，就像把一杯水倒进另一个水杯里一样轻松。这绝对不是人类所能触及的领域。”
“能够做到这种程度的，只有神，或是接近神的存在。”
她握着万晓星的手微微颤抖，眼底带着某种明亮的希冀。
“你……您…是为了拯救这片宇宙而来的吗？”
“……”万晓星沉默了片刻，抬起另一只手挠了挠脸蛋，尴尬道，“前辈，您能不能别对我用敬语啊？”
“我今年才十七岁欸，听起来真的觉得超——别扭的。”
吉吉如律·麟一愣，下意识松开了她的手道：“抱、抱歉……”
“而且我也不是什么神啦～硬要说的话，我只是一个不太普通的普通人罢了。”万晓星耸耸肩，解释道，“我能够沟通这片时空的意识，能够短暂借取祂的权限，代行天理。”
“但我仍然只是一个人类。”
“一个生活在这片宇宙，这个世界上的人类。”她看着老人的眼睛，认真地说道，“如果说有什么办法能够拯救这个世界，那一定是属于‘人类’的方法，而不是神。”
否则的话，世界意识何必把她拉过来呢？
吉吉如律·麟从怔愣中回过神来，阖上眼眸，轻轻勾起嘴角：“是我想岔了……晓星。”
少女说这话的意思是在表态，也是在提醒——不要妄想依赖所谓的‘神明’，人只能自己救自己。
真是……一大把年纪了还险些昏了头，要一个比自己孙女还小的女孩来提醒。
吉麟摇头自嘲了一番。
“对了，我听盟主说，你已经加入异能占星所了是吗？”她整理了一下情绪，笑着转开了话题。
见万晓星点头，她又说：“虽然已经快退休了，但我作为占星所的所长，说话还是好使的，你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尽管开口就好~”
闻言，万晓星眼睛亮了亮：“那您能跟我讲讲异能占星所的事情吗？我还从来没有去过耶~”
“当然可以。”老妇人点点头，“异能占星所是联盟内部负责占算观测的机构，也是对时空秩序最清楚了解的部门。”
“铁克禁卫军在执行任务，维护时空秩序时，常常需要根据异能占星所指出的方向来展开行动，才能最大程度上保证时空秩序不受破坏。”
万晓星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所以，异能占星所其实就相当于联盟的…参谋部？”
“虽然具体职能有所出入，不过这样理解倒也可以。”吉麟微微一笑，“目前所内在职成员共有十人不到，大部分人都只拥有简单的寻物看相、卜算吉凶的能力，真正能够观测时空秩序，窥探天机的，就只有我一人而已。”
说着，她顿了顿，接着说道：“当然，现在又多了一个你。”
—
约定好改天去异能占星所看一看后，万晓星告别了吉吉如律·麟，回到了夏公馆。
和正在打游戏的夏天夏美说了一声以后，她回到房间里，扑到床上抱着枕头滚了一圈，然后看着天花板陷入沉思。
老实说，她原本没想着这么早就把自己的金手指暴露出来。
她连灸舞、帕莱都没说过呢！
只是没想到一来就被那位麟老前辈发现了。不愧是正儿八经的预言大师，懂得真多。
万晓星感叹道。
发现了就发现了吧，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这样想着，她懒洋洋地又滚了一圈，抱着枕头渐渐睡了过去。
但是对于吉吉如律·麟来说，这却是一件非常要紧的大事！
她比绝大部分异能行者都要了解时空秩序，了解这片宇宙运转的规则。
因此，她也更加清楚，以人类之身代行天理是什么样的概念。
万晓星并没有刻意隐瞒，也没有不许她说出去的意思，所以吉吉如律·麟很快就把这件事情上报给了盟主。
“即使只是代行，这庞大的能量与因果也绝不是普通异能行者能负荷得了的。”吉吉如律·麟面色凝重地对帕莱说道。
“我只是‘看到’了那场灭世危机，就异能反噬险些死亡。没道理那个孩子就可以什么都不付出，安然无恙地使用这份神明的权能！”
“要么，她的真身其实是如杀千刀、金笔客这般深浅不可估量的神秘存在，要么……就像她说的那样，她只是一个普通人。但这也就意味着，她绝对付出了某些沉重的代价，只是她没有说而已。”
闻言，帕莱脑中灵光一闪。
“也许，我知道这个代价究竟是什么了……”他面色凝重地沉声道。
他之前就猜测过，为什么万晓星的家族没有在这个时空留下一丝一毫存在的痕迹。
仅仅只是因为窥探天机的话，并不足以造成如此惨烈的后果才对。
可是现在，答案似乎找到了。
甚至她付出的代价可能还不止于此……
吉吉如律·麟听完万晓星的事情以后，轻轻叹了口气：“真是个伟大的家族呀……没想到这孩子笑盈盈的，却有着这么沉重的过往，太令人心疼了。”
感性的老人家微微红了眼眶。
“这孩子也真是…什么都不说，默默地一个人承担……”帕莱也叹了口气。
就在两位老人感动哀叹的同时，另一边……
“阿嚏——！”
万晓星连打了两个喷嚏，揉了揉鼻子。
“奇怪…感冒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