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面的雌虫!你已经被包围了,劝你马上放开那位阁下,我们还能勉强饶你一命,否则的话就地处决!”穿着第四军团的衣服的虫站在工厂下方,围了一圈。
“长发、右耳耳钉、额头还有一道疤痕…这特征不就是之前在朱莉亚大街发现的可疑虫?”
“赶紧束手就擒!你跑不掉的!”
卢卡斯冷笑了一声,他挟持着贝瑞德走到厂房顶棚的边缘。
然后抓着他手臂把贝瑞德半个身子推到屋顶外面。
“你想干什么!不许伤害阁下!”
“我靠!这虫他妈疯了吧,狙击手先待命,不要射击免得误伤阁下!等我们下方部署好虫再说!”
“住手!快把阁下拉回去!”
厂房下方的雌虫顿时乱作一团。
卢卡斯嘴角勾起一抹笑容:“可恶的小鬼,竟然敢命令我,不过我要是松手你就真死了?”
“费列克斯来了吗?”贝瑞德问道。
他的声音和上空的气流混在一起,顺着风在空中消散。
“右边角落那里。”卢卡斯向下瞅了一眼,“你确定要这样做吗?万一你死了我概不负责哈。”
“当然,”贝瑞德笑起来,“你不会让我死的,你还等着我明天的钥匙呢。”
“你倒是真是相信我。”卢卡斯讽刺道。
“难道不是您相信我吗?您今晚解答了我这么多疑问,似乎也并不担心我失信呢。”贝瑞德说着,他在仰望着的虫群中找到了费列克斯。
那双独一无二的蓝色眼睛也在看着他,他的瞳孔收缩成针状,焦急担忧的情绪流露出来。
“呵呵,你跑不掉的。不帮我进入研究所,你迟早有一天会被LS的虫杀死。”卢卡斯说。
“那就明晚九点在这里等我,带我一起去。”
贝瑞德说着瞟了一眼下方的虫,“你现在可以走了,再晚他们就要开枪了。”
“你要是残疾了可别后悔,”卢卡斯冷哼了一声,把贝瑞德转到了冲着费列克斯的角度,然后松开了抓着贝瑞德的那只手。
贝瑞德顿时急速坠落,风在他耳边呼啸而过,刺激着他的耳膜,让周围的其他的声音都变得模糊起来。
他在下坠过程中和费列克斯遥遥对视着,好像隔着暗黑的天空。
他看着费列克斯往这边飞奔过来——
费列克斯不知道什么时候穿上了黑色的外套,他的眼睛紧紧盯着贝瑞德和地面的距离——
他们离得越来越近。
贝瑞德口袋里的终端先他一步掉在地上,终端的角磕在地面上复又弹起,再次摔在地面上,外部硬壳摔掉了个渣。
虽然卢卡斯说费列克斯是LS的奸细,接近他另有所图。但他实在是太像几周前的那只黑衣雌虫了。特别是在同样的场景,甚至连天气也相似的情况下。
费列克斯,贝瑞德看着他的眼睛想,来吧,张开你的翅膀。如果你是那只虫的话,我可以依然选择相信你。
“快!优先营救阁下——”
“该死,下边的虫马上部署好了——”
费列克斯的距离和他已经很接近了,但他仍然没有展开翅膀。
就在贝瑞德和地面距离不足3m之时,有一只雌虫冲了过来,他迅速而果断地张开灰白色的双翼,在半空中抓住了贝瑞德。
他冲得很猛,翅膀也很宽阔,他的大翅膀张开得过于迅速,以至于直接扇到了费列克斯。
体型偏小的费列克斯被他撞得趔趄了一下,他的脚好像扭到了,但他仍然紧盯着贝瑞德。
贝瑞德和雌虫在下坠的作用力下被冲得落地后往后滑了好几米。
“谢谢。”贝瑞德扶着雌虫的肩膀站稳,“多谢您救我。”
“能为阁下服务是我的荣幸!”雌虫的脸有些微微泛红,他刚要再说些什么,雄虫已经转过身去。
“费列克斯?”贝瑞德看向几米外的雌虫。
费列克斯的蓝色眼睛还维持着刚刚兽化成细针状的状态,他呆愣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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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阁下!您没事吧!”
“医疗虫在哪里?”第四军团的虫迅速围在贝瑞德身边,焦急地嘘寒问暖。
费列克斯被他们挤到一边,在虫群之外,他看上去孤零零的。
“费列克斯!”
贝瑞德迅速和围着他的虫道谢后,拨开虫群向费列克斯这边走来。
“你怎么了?”他看向好像被抽走了魂儿的费列克斯。
他不会被吓到了吧?贝瑞德疑惑起来,但他不是军雌吗,哪有这么容易被吓到?
贝瑞德突然有些后悔这样的试探了。
“我们回家吧?”他试探性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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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列克斯被贝瑞德带着上了飞行器,一言不发地回到家中。
“您…没事吧?”费列克斯的身体已经不再僵硬,他的眼瞳也重新变成圆形。
“没事。”贝瑞德见他已经恢复了正常,便打开客厅连接星网的设备,打算随便找了个电影播放,就着声音消化下卢卡斯的话。
“那…您要喝点牛奶之类的再睡吗?”费列克斯说。
他尽量用平常的语气和贝瑞德说话,不过他们谈话的内容倒是很不平常,之前他从不会问贝瑞德这种事。就像贝瑞德也不会问他今天加班吗会不会回来吃晚饭之类的。
他们之间平常的关系是互不干涉的,就像贝瑞德给他的感觉一样客气而疏离。
他们共同住在这间公寓中,与其说是订婚后的伴侣,更像是合租的室友。
“不用。”贝瑞德坐在沙发上,他的注意力已经完全转移到卢卡斯透露的信息上。
而且他讨厌牛奶和甜食,在人类世界中他算是不挑食,但他其实不爱他们虫族雄虫的一切吃的。
费列克斯站在沙发旁边,他悄悄观察着贝瑞德的脸色,雄虫专注地盯着投影屏中的场景,他看上去好像生气了。
他帮贝瑞德倒了柠檬水,把水杯推到贝瑞德面前,然后坐在了沙发上。
过了一会儿,贝瑞德喝了一口水。
他俩坐在沙发的两侧,都没有说话。
费列克斯的嘴张开又合上的动作重复了几次,他舔了下有些发干的嘴唇。
要怎么说呢,其实我早就认识您了,并且曾经在工厂救过您。但我不想让您知道,所以之前一直在装,是吗?
虽然听起来不怎么可信,但您一定要相信我没有恶意,是这样吗?
有些话一旦最开始的时候没说出口,后来就没办法再说了。
“我……”费列克斯终于还是开口了,他吞吞吐吐地说。
“烟你刚刚放在门口了。”贝瑞德的心思显然不在这里。
“哦,好,谢谢。”费列克斯顺理成章地起身去门口拿了烟,然后晃到厨房抽了一根,回来的时候把贝瑞德的水杯满上。
“您不用在意我,”贝瑞德低头看了眼重新满上的水杯,“快去收拾吧,明天不是还要上班?”
“我今天没有马上救你,所以你生气了?”费列克斯犹豫了很久还是决定单刀直入。
电影正好放到星海战争的片段,爆.炸和哭喊声在房间里回荡。
贝瑞德没有反应。
“阁下?贝瑞德?”
费列克斯不得不靠近他,他几乎是贴着站在贝瑞德的身边,贝瑞德好像才突然注意到他。
“没有啊,你不是马上叫虫救我了吗。”沉思中的贝瑞德回过神对费列克斯笑笑。
费列克斯盯着电影看了几秒,什么电影这么精彩?现在这里不是很普通的击杀异兽的片段吗?
“但是我是叫第四军团的,所以你不高兴了?”他继续说。
“我没有不高兴,您别多想了,将军。”贝瑞德说。
“哦。”
听他这样说,费列克斯不好再多说什么,但他隐约觉得贝瑞德今天给他的感觉不太一样了。
“你要不先去洗漱?”贝瑞德说,“之前一直是我先洗,今天等下我再去就好了。”
“…嗯。”
费列克斯没什么表情地转过身去,他回到书房拿出洗浴用具和毛巾。他想了一下,把它们先放到了卫生间。
他之前一直没有把他的物品摆放出来,一是他的东西本来就少,因为他总觉得可能用不了多久就会搬回去。
二是军部很忙,刚刚成为军团长的费列克斯也很忙,他每天回到这间公寓已经很晚了。这份忙碌也恰好得让他不用思考和贝瑞德的关系。
他开始觉得,他住在贝瑞德的公寓里不过是为了海因茨的事情套取LS的信息。
但是和贝瑞德住在一起后,他对LS的调查根本没任何实质性进展,雄虫知道的关于LS的事情还没有他多。
我真的是因为LS才决定同意同对方订婚的吗?
这个稍微有些空闲的和贝瑞德单独在一起的夜晚,费列克斯不可避免地想到了这个他一直在逃避思考的问题。
他会不会其实是存着私心的,并非利益至上的各取所需,不过是借着海因茨为掩护……
说起来,格兰特那个小子可能也已经去星海那边了,他的弟弟、海因茨现在应该是一只虫在家。因为职业的关系,海因茨每天还要面对各种患者,其中说不定就有痴汉雌虫和找茬的雄虫,以往这种情况,他肯定会让海因茨和他一起住着。
但他最近好像压根儿忘了这事儿,除了海因茨打过电话的检测要求,他好像不再像他嘴上说的那样,时刻想着保护他不同于一般雄虫的弟弟。
别乱想了,费列克斯强迫自己把这点微妙的心情归结为没有第一时间阻拦,和开始时欺骗的愧疚,他从房间出来时,没有再看贝瑞德,直接去洗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