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他会不会报复您?”回去的路上,费列克斯把飞行器调成了自由飞行的模式,“…那个叫保罗的伯爵之子,毕竟今天算是让他吃瘪了一次…”
“不会的,”贝瑞德笑道,“因为我是雄保会登记的S-雄虫,他们不会这么做的。所以与其担心我,其实你更应该担心自己…”
贝瑞德看着蓝色的天空,他停顿了一瞬:“而且他今天应该就是来找你茬的,大概率是和LS有关,不过他太着急了,这样做反而暴露了他和LS的关系。”
“我现在更担心的是,要是那个巴托尔迪公爵的雄子也是LS的幕后操纵者之一…”
说到这儿,贝瑞德发现窗外飘过几片殷红的玫瑰花瓣,甚至还有几瓣粘在窗户上面。
“哪儿来的玫瑰花?”贝瑞德疑惑地看向费列克斯。
费列克斯刚要说些什么,飞行器音响连通设备突兀地响了起来:
【您有一条来自后方飞行器的通讯待接通。】
后方?贝瑞德向后方看去——
漫天的红色玫瑰花瓣飞舞,像龙卷风一样坠在飞行器的屁股后面。伴随着这满眼红色花瓣的是费列克斯按下接通键后,飞行器音响中传出的说话声:
“喂!后备箱没关!前面的虫!你们的花都掉出来了!好贵呢!”
“花?你买了玫瑰花?”贝瑞德看向费列克斯。
已经张开翅膀打算出门抢救的费列克斯:“……”
“为什么?你怎么没提前告诉我?”贝瑞德笑着拉住了他。
“…你不是喜欢吗,”费列克斯问,“你家里不是有很多吗?”
“没虫会不喜欢花吧。你特意买的?”贝瑞德问。
费列克斯没有说话,但他微微困窘的表情和泛红的耳尖已经说明了一切。
“…我不知道该怎么和你开口说这件事。”
“直接告诉我说,’我为你买了玫瑰花,希望你喜欢。’”贝瑞德笑道,“更何况你知道我不会拒绝你。”
“不过现在它们已经毁了。”费列克斯遗憾地看向窗外,“要不我还是去抢救一下吧?”
“不必,现在它们也很美。”贝瑞德说着搭住他的肩膀,他看着费列克斯的蓝色眼瞳和窗外的飞扬的红色玫瑰的颜色混合在一起。太阳已经在下山了,CT-03星球的天边逐渐荡漾出淡淡浅红,染红的云彩映红了费列克斯的脸。
他搭住他的肩膀:“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那时候是你救了我呢?”
“…我、我不知道,”费列克斯愣在原地,“我…不知道怎么开口,我担心你认为我接近你别有用心,当然也不能说那时候我完全没有私心…”
“但你要相信,我一直以来都是对您忠诚的。”
“当然。”贝瑞德顺着费列克斯的动作揽过他的肩膀 ,他的尾勾也缠绕着雌虫微微颤抖的大腿。
他的透过他金调的透明翅膀看向窗外的玫瑰,好像天空又被蒙上了一层夕阳,火红的玫瑰花瓣旋转飞舞,它们像虫帝花园中的祖克迈尔红金玫瑰一样,热情又羞怯地展示着自己的美,飘飘然地飞扬在空中。
他们在渐暗的天幕和漫天玫瑰中相拥。
随着飞行器后备箱的关门落锁声,室内舒缓的音乐也闻声而起:
“
在我的家乡,已经没有神的存在。
我的族人已经将祂们驱逐。
我从没有见过祂们,
我以为祂们已经死了。
有人崇拜我无法看见的神明,
我无法理解。
我无法理解。【注1】
我能看到天边的圆月和落日,
我能看到多年前夜晚的玫瑰。
我有着被抛弃、失去的痛苦记忆,
我有着对理性、真实的浅薄诠释。
我给你一个从未有过信仰的人的忠诚。
我给你我的寂寞、黑暗、我心的饥渴;
困惑、危险和失敗,
我在尝试打动你。【注2】
”
“我知道,因为我也希望能留住你。”贝瑞德说,他的脸也在夕阳和玫瑰映衬下染上了红。
.
傍晚,中央星某别墅地下,两只虫在月光下对饮。
“怎么样?”诶尔克说,“军部那边还好吧?”
“嗯,不过我应该已经暴露了。”另一只说。“不知道还能坚持多长时间。”
“我知道,我本来没想找你的,但那时候我确实没办法了,西佐。现在的话,LS-3我们已经拿到了,接下来的研究进展也还好,应该…很快就可以到收网的那一天了。”诶尔克说。
“那最好,尽快吧,还是越快越好。我说不好,我总觉得最近有很多巧合。贵族那边可能也不一定是一条心的。”西佐靠在月光映照下的墙上,喝了一口红酒。他看着对面的雄虫缓缓转动轮椅从黑暗的角落中移动出来。
“对了,你最近身体怎么样?”
“还好,毕竟我的药来源很充分嘛。不过要省着点用而已。”诶尔克坐在轮椅上,端着一杯没怎么动过的红酒。
他是一只很瘦弱的雄虫,双颊凹陷,银发在月色下看起来毛躁而干枯,裸露出来的手腕和脚踝也很纤细,但翠绿的眼睛亮得吓人:“皇室和贵族那边你不用担心,我会尽可能稳住他们的。”
“现在,只要静静等着进度,和…一个好时机了。”诶尔克说。
.
“我之前说什么来着?”电话另一端的亚雌声音带着点鼻音,听起来好像是感冒了,“我就说你弟弟是A级雄虫根本不用担心吧?你之前还要我送他回家?现在我可以说这句不好听的了吧?要是遇到不法分子虫,我真不知道谁保护谁。”
“…嗯,我知道了。”在第三军团军团长办公室办公的费列克斯盯着手提终端上的报告说,“不过那时候情况危急,他也是怕你被虫追杀,那时候也只能委屈一下你了。”
“是啊?不然呢,他和他的雌虫都来和我道歉了,我还能怎样啊?”约纳斯说。
“他的雌虫…?”费列克斯猛然抬头,“他回来了?”
敲门声此时正巧响起,卡尔走过来附在他耳边说:“翁格·格兰特回来了,他应该得到消息说您订了婚,他想见您。”
“…请他进吧。”费列克斯说。
“您好,将军。”翁格行了个军礼,“我才回来没多久,昨天才听海因茨说您已经结婚了——”
“…是订婚。”费列克斯说。
“差不多嘛,”翁格的笑容十分诡异,让费列克斯有些不自在起来,“先订婚难道不是因为对方还在上学嘛,他应该也没几年毕业了吧?”
“……嗯。”
“那就是啦,这是我们给您准备的礼物,”翁格说着双手奉上了礼物。
“哦,谢谢。”费列克斯说,“不过怎么不让海因茨直接给我?”
“他的意思是让我来给您方便一些嘛。”翁格笑道,虽然他们都知道,海因茨的目的显然是为了给他机会拉进和费列克斯的关系。
“行了,我知道了。你回去好好上班吧。”费列克斯看了一眼包装的落款,把它放在桌角。
“好的,那就先这样了,兄长。”翁格站在门口,说完这句后迅速关上了门。
费列克斯:“……”可恶,我果然还是有点不爽这小子。
不过他还没发作,门又被推开了。
“谁?怎么不敲门?”费列克斯怒道。
“我。”维尔纳走到他面前,“上赶着送礼的,怎么?不欢迎?”
说着他把礼物递给费列克斯。
“…谢谢,”费列克斯接过礼物,“之前移交第四军团的那个可疑雌虫怎么样了?”
“长头发带耳钉那个啊?早跑了。”维尔纳耸耸肩。
“跑了?就这么让他跑了?”费列克斯奇怪道。
“我们当然在抓捕啊,不过这只虫很奇怪,问他话他都一言不发,审讯虫拿他也没办法。”
“而且,他的信息和档案库中居然没有能匹配得上的,”维尔纳说,“有一只几个月前被划分成死亡的叫卢卡斯·里布的雌虫,基本信息倒是和他有些相似,不过等级也对不上。是不是很有趣?”
“几个月前?那和海因茨被营救的时候相比…?”
“嗯,差不多就是那个时候。”维尔纳笑道。
“所以,你就放走了他,然后打算跟踪他抓到些什么?”费列克斯眯起眼睛。
“不要造谣,好吗?是他自己逃跑的。而且S级雌虫嘛,看守不小心松懈了一小下不就跑了?”维尔纳做了个摊手的动作。
“……你最好确定没虫发现。”
“行了,你也别天天盯着我了,”维尔纳赶紧转移话题,“马上又要你们第三军团去星海作战了,你最好好好准备才是。毕竟你要是死了,我就又是最年轻的军团长了。”
“那就不劳您费心了。”费列克斯赏给他一个白眼。
“费列克斯,”卡尔从门外的副军团长办公室走过来,“我刚刚提交报告时,元帅大人正在办公室办公,大人也得知了你和贝瑞德阁下订婚的事情,特意吩咐我把贺礼给你带来。”
“就是这个。”卡尔说着递出一个绿色的盒子。
“哇!元帅送了什么?我也想看看,说不定我马上也结婚了呢。”维尔纳说着催促他打开。
“起开点,你没事要做吗?”费列克斯虽然这样说着,还是当着他们的面打开了盒子——
一把镶有绿色宝石的军用匕首静静地躺在里面。
费列克斯拿起匕首,手柄处的宝石和匕首的尖刃在白天的室内也散发着阴冷的气息。
他随手用桌上的废纸测试了下匕首,发现它锋利异常。
“哇,看起来真不错,给我也试试。”维尔纳和卡尔都有些兴奋地围过来。
“…随便,玩完给我放回去啊。”
费列克斯随手把盒子盖好和其余虫送的礼物堆在一起。
他们谁也没注意到,最上方的绿色盒子上的落款写的是:
“From:你的兄弟,伊利弗斯·西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