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名炼金术师脸上的轻蔑与不屑一闪而过,映入梅宁的眼帘。他笑而不语地接过对方递来的测试号码牌,往大厅中央的集合点走去。
而在他脚边的诺比则直接凑上前去,把炼金术师的脚踩得哇哇大叫。
特里斯坦双手抱胸,冷眼看着梅宁走远的背影,他有些咬牙切齿地说:“梅宁,本爵一定要让你知道,研修炼金术可不是过家家……!”
然后,特里斯坦突然闷哼一声,低头小声地怒斥道:“导师,你咬本爵的手臂干什么!”
提泰妮娅拍动翅膀飞到特里斯坦的面前,“特里斯坦,我让你在范围内提升迷宫测试的难度。但是,我可没有要求你让他们有性命之忧。”
特里斯坦冷哼一声,笑得顽劣极了,“梅宁要是连测试都通过不了,那本爵与他的缘分,以及你与妖精之王奥布朗的缘分,也就到此为止了。”
“况且,“,特里斯坦抬起头,他的金色瞳孔倒映着眼前幻灯机投影出的数百个试炼现场的画面,“本次试炼,可没有限制评审不能下去救场。“
当梅宁看见炼金术师打开迷宫的动作时,让他联想到曾经在星界看过的建筑物──那种只会在特定的月相、太阳高度角,或者星辰排列打开的密室。
看来炼金术师虽然与奥术师是死对头,但却还是会互相利用彼此专业领域的东西。随着大门向两侧滑开,梅宁随着人流进入被改造成大型迷宫的学院建筑物里。
梅宁抬起头,看见数以百计的阶梯错综复杂地相叠交错在一起,光是通往第二层的楼梯口就有十个以上。他身侧的学生开始使用自己的药草知识寻找出路起来,人群渐渐往不同的方向散开。
梅宁观察着学生们离开的方向,发现大部分的学生们都避开了第二个楼梯口,他很快感受到楼梯后方传来的阵阵血腥气,像是从灰鸦、白鼬、野兔或是黄鼠狼身上散发出来的。
梅宁抿了抿唇,脚尖一转,直朝二号楼梯口走去。奥布朗紧紧飞在梅宁的身边,他好奇地问:“为什么选择第二个楼梯口?你也看见了,其他学生都刻意避开了。”
梅宁解释道:“我感知到这里有动物的气息,以目前来说,我对于炼金术里的魔法药草了解得还不够透彻。因此,选择御兽术能发挥的地方,对我来说,是扬长避短的最好选择。”
“另外这里人最少……相对的,”,梅宁轻轻地弯起眼睛,他的声音被二号楼梯口的阴风吹散,逐渐低了下去,奥布朗看见梅宁的嘴唇微微张合,似乎是在说:
“碍事的家伙也会比较少。”
奥布朗一愣,背脊陡然升起一股寒意。与此同时,诺比从奥布朗的身侧经过,绯红的瞳孔淡然地瞥了奥布朗一眼,他弹了弹雪白的尾巴,不紧不慢地跟上梅宁的脚步。
“御兽师,你……”
“怎么了?”
“不,没什么。”
……
……
……
梅宁的指尖很快燃烧起火焰,照亮伸手不见五指的迷宫甬道。一人一猫一妖精越往深处走去,鼻尖闻到的血腥味就越浓郁。
梅宁照着感知到的气息,选择了往右上的楼梯,当他们行走在楼梯上时,清晰地听见了少女的尖利哭声。没过几分钟,他们又在地上看见银光闪烁的梳子。
正当梅宁要走上前去一探究竟时,突然从旁边冲出来一个全身是血、带着碎裂护目眼镜的褐发男学生。
他慌不择路地一把按住梅宁的肩膀,脸上堆满了惊恐与害怕,语速极快地念叨:“嘿,我真是受够这个鬼地方了!我带来的药草对迷宫里的怪物根本起不了作用!那个怪物,甚至还抓走了我的同伴,还威胁我再去拐骗几个学生,否则就要将我撕成薄薄的碎片,要不是我跑得够快──”
“你甚至见不到我了!”男学生竟然就这样抓着梅宁,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嚎啕大哭起来。
梅宁安抚地拍拍男学生的背脊,温声地询问对方,“那你们为什么没有燃烧号码牌?”
在测试开始以前,特里斯坦阁下等炼金术师曾有宣布过,凡是遇到凭自身无法解决,并且会造成生命危险的难关,只要燃烧起号码牌,虽然等同于退出测试,但炼金术师会立刻赶到现场,将他们带离,保住他们的性命。
男学生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我们当然想了,但是那个怪物把我们的号码牌都抢走了,它具备人类的思维!”
梅宁并没有因为男学生的不安而跟着紧张起来,他先是询问对方的姓名,得知男学生的名字叫做欧文以后,他又问了问对方关于他口中的“妖怪”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欧文接过梅宁递来的手帕,擦了擦脸颊,声线颤抖地回答:“这个要从我与我的同伴为何选择二号楼梯口开始说起。”
“你也是想成为炼金术师的人,肯定对魔法药草有一定的了解。简而言之,我与我的同伴并没有使用常规的──寻找正确的方向、或是预防迷路的魔法药草,而是使用了随身携带的黄花九轮草来指引道路。”欧文说。
“你知道的,黄花九轮草又代表寻找宝藏。”
说及此处,欧文恨铁不成钢地叹了一口气,“但是,都怪我们太自以为是了!”
原来欧文一行人在黄花九轮草的指引下,很快落入了妖怪的陷阱之中,“我们误以为自己找到了宝藏──我们捡到了一柄银色的梳子。”
突然,欧文惊恐地朝梅宁身后的诺比看去,他的舌头不自觉地打起结来,“就就就就是你的猫咪,你的猫咪脚下那一柄银色的梳子!”
梅宁扭过头,诺比便当着两人一妖精的面将梳子折成两半。这一举动好似一个带有浓重杀意的警告,整个楼梯间开始颤抖起来。
奥布朗也从方才的沉思中回过神,厉声道:“御兽师,我或许知道他口中的妖怪到底是何方神圣了。”
“是报丧女妖班西。”梅宁冷静地分析道,“有灰鸦、白鼬、野兔或是黄鼠狼的气息,又有少女的哭声、银色梳子,这些线索结合在一起,除了班西,我想不出来还有谁了。”
“没错,就是它。”奥布朗脸色凝重地说,“摩根·勒菲的手下之一。我清楚记得,班西是如何运用它像青蛙的脚掌,摧毁亚尔夫海姆的所有建筑物。”
“我不知道当我的子民们看见班西时,该有多么的难受。这简直是精神上的折磨!班西到底为何会出现在迷宫测试里?”
在奥布朗的质问声中,远远的,梅宁看见一个庞大、无法忽视的黑影朝他们急速掠来!
梅宁立刻扶起欧文,同时,放轻语气安抚奥布朗,“抱歉,奥布朗,按照目前的状况,我还无法回答你的疑问。或许等我们逃过一劫,可以一起在这场试炼里寻找你要的答案。”
梅宁话音落下,立刻唤出伊索尔德之弓,朝后方射出一箭。
“你竟然真的是御兽师!”,欧文看着梅宁手中的弓箭惊叹。不过,现在可不是他惊叹梅宁身份的好时机。
“但是不行,我与我的同伴尝试过了,所有的攻击在它的身上都会被无效化,它就像穿着隐形盔甲的骑士一样!”
梅宁射出的箭矢在此时也碰上了黑影,并且如同欧文所说那般,箭矢像是触碰到什么极为坚硬的外壳,啪的一声落到地上,丝毫没有对那庞大的身躯造成实质上的伤害。
“喵!”
诺比在黑影逼近几人时,猫爪下延伸出的血色线条穿刺而出,与黑影交缠在一起,硬生生地拦住了黑影的袭击。
然而,黑影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尖吼,将梅宁与欧文震退撞在迷宫的墙壁上!
梅宁看着与黑影缠斗在一起的诺比,他能感觉到自己体内供给奇兽的魔力正在加速消耗,想来是与黑影战斗的诺比正处于十分吃力的状态。
“我们要完蛋了!”浑身狼狈的欧文语带哭腔地说。
“不会的。”梅宁冷静地回答,“其实,我们只要想明白试炼的目的,就一定会出现解决的方法。”
“欧文,你仔细想想看,炼金术师与亚尔夫海姆的妖精,明明互相有制约在身上,然而,在这场炼金术师学院的试炼中,却出现摧毁亚尔夫海姆的班西。在排除炼金术师背叛制约与班西勾结的情况以后,你认为试炼的目的会是什么?”
欧文被梅宁温和而冷静的声音引导,慢慢镇定下来,他推了推碎裂的护目镜,似乎想到了什么,突然睁大了眼睛,说:“难道是……!”
“为了测试参与试炼的学生,有没有能力在班西再次来袭时,好好保护妖精伙伴并且合作击败对方吗!”
梅宁朝欧文微笑道:“没错,我也是这么猜测的。”
“因此,在我们眼前的班西,我更倾向于它是经由特殊幻灯机立体投射出的假班西。当然,也很有可能是炼金术师学院不知道采取哪些手段弄来的真班西。但是,无论如何,这附近一定有什么隐藏的机关。”
“欧文,你身上有没有可以破除咒语的药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