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夜间辗转反侧,誓要不死不休,可到底还是没人能修行成了这长生秘术,似乎都是在无边际的修炼之中亏损了身子,迎接死亡前回光返照似的神清气爽。并非仅宫外高官贵臣如此,甚至皇帝连同修炼这长生秘术的妃嫔也是如此,最严重的莫属悦贵妃兰氏,她觉得步蔺兰修习此术容易,自己自然也差不了。
悦贵妃的年纪渐渐迈入了人老珠黄的年岁,她期盼回归少女时期的稚嫩,自然更是日夜无休止的修炼,几近要耗尽她那本就不多的精神气。皇帝亦是如此,期盼身强体壮万寿无疆,如今刚及花甲的皇帝竟是瞧着比耄耋之年的老翁有过之而无不及。
而皇帝瞧着步蔺兰依旧年轻的面庞,只觉得是自己还不够尽心,或是资质不足些。在整个华国境内都是推行这长生秘术,却是无一人修炼至大成,即便对这秘术纷争不断,可念着皇帝正是深信不疑,倒也无人敢出声说一句不对。实际那长生秘术的确是有效果,只是无灵气蔽体,无论如何也是无果。
无人敢明言那长生秘术无所用途,可有人敢耍阴招,京都传得沸沸扬扬。
妖术当道,祸人不浅。
步蔺兰登太子之位,自然人人攀附,门庭若市。一见着他将要失势,却是人人都只顾着明哲保身,太子府似是顷刻间门可罗雀。
“陆二夫人求见,殿下可要见一见?”门口的侍从上前来报告,还不等步蔺兰示意,门口的宋婕便闯进来了。
“见过太子殿下。”宋婕行了一礼,而后便示意步蔺兰屏退众人。
养了几年,步蔺兰自是明白宋婕的意思,要周围人退下去。
“殿下可知近日京都传言?”宋婕见周围没了外人,自是也不藏着掖着,小姑娘义愤填膺,似乎还是未出嫁时一般的娇憨,“说那长生秘术是殿下的一场骗局!”
“无事。”步蔺兰实际并不在意这些,瞧着小姑娘如今脸色也是红润润的,知晓她在府中自然与夫郎万千恩爱,“小婕儿,自与陆二成了亲,你倒是更没规矩了,随随便便闯了孤王的府门了?”
语罢,小姑娘脸前迅速烧起一片红云,连语气中都多了许多的羞赧,“殿下莫要打趣臣女了,眼前京都的形式于殿下不利,殿下不做些什么?”
“人云亦云罢了,孤王若是总担心不才落下话柄?”步蔺兰自是不在意这些弯弯绕绕,若说几句谣传便能将他拉下来,他则是白白得了这长生秘术的助益了。
与宋婕聊了些有的没的,知道小姑娘如今在陆家生活得不错,步蔺兰心底是欢喜,瞧着天色不早了,随即差人送宋婕回了陆府。
知晓如今合该到了收网的时候,步蔺兰略微施行了术法,将皇帝的面皮变幻,年轻了不少。
皇帝既然是修炼有了成效,那谣传也是不攻自破,而如今才到了步蔺兰有所动作的时候。
清晨,早朝。
皇帝自然向大臣与贵族宗亲提及这件喜事,见到皇帝现下约莫三四十的面皮,众人皆是对步蔺兰那长生秘术更是深信不疑。
为了攀附步蔺兰,周遭便有大臣提起了数日前京都的谣传,“陛下,近日有人诬陷太子殿下所传秘术为妖术,实乃我国之大害,还望陛下彻查!”
知晓是步蔺兰出了事端,而皇帝又是被灵气的术法掌控着,眼底全然是怒不可遏,“竟有此事?!!”
此刻步蔺兰站出来,言语间全是大度,“此事只不过是谣传罢了,儿臣并未有什么难为,便是作罢,此等小事何必父皇费心。”
满朝文武正在大殿上听着,即便皇帝确实不打算管顾那也不好看了,毕竟面子功夫要拿准了,“太子心善,可这般蛇蝎心肠的小人却不该姑息,朕自然要还太子一个公道。”
皇帝下旨要彻查,步蔺兰只得“不情不愿”地受了,要大理寺清查此事。而后,皇帝更是私下派了暗卫调查,要那犯案之人无处可藏。
不足半月,经过这一番查探下来,矛头指向了前太子的挚友严三公子。可一位无官位的小公子能有什么能耐,即便是再怎样交好也不会端不清利弊,这之后自然不言而喻。
查探的结果出来,中宫顷刻间乱了套。一切的结果通通指向了前太子,皇后一族更是忙着跟前太子撇清关系,以免引火烧身。
为了给步蔺兰一个交代,大皇子被禁足了,不痛不痒。
太子府。
“殿下,那证据已经引到了严三身上。”来人是太子府的暗卫明七,明七是步蔺兰曾在街边救下的乞儿,见他身手还算不错,步蔺兰便养着做了暗卫。
“嗯。”步蔺兰只是淡淡回应。
他的棋局铺得很大,想着现下前太子安排在他府中的人应该将他与严三勾结的证据送到了前太子府中。
他与前太子之间没有什么纠葛,只是权与利的羁绊,俗话说一山不容二虎,若是放任前太子伤疤痊愈,那才是愚蠢至极。
他可以利用灵气操控皇帝,用长生秘术引诱权臣弹劾前太子,却不能一直如此。
斩草除根,方为上策。
前太子做着复位的美梦,总该给人把梦敲碎了,与其让他暗戳戳使绊子,不如在他动手之前让他死心。
一个严三,实在没什么,只是放了个钩子,若是鱼儿咬钩了自然是好,若是这条鱼没咬钩那也是给前太子找了个不痛快。
逗弄猎物的乐趣,鱼儿咬钩的欢愉,大权在握的快乐,本质上是一致的,步蔺兰皆是乐见其成。
大皇子府,被禁足的前太子正想办法脱身,他不知严三是否真是弄得了什么名堂,只觉得蹊跷。严三平日里嚣张跋扈,可到底还是个软/蛋,即便两人有交情也不会这样莽撞。
一支羽箭射/在了亭子的柱子上,上面挂了一张纸条,“严三与贼子狼狈为奸,欲陷害殿下。”
瞧见那字迹是安插在太子府的眼线所有,大皇子恨铁不成钢,严三竟是早早勾搭上了步蔺兰那狗东西,吃里扒外地帮着步蔺兰,还有胆子把自己搭进去。想想那软/蛋不应该会有这样的胆子,大皇子还是觉得不对劲,可身边侍卫送来一本册子,上面是严三与步蔺兰字迹的来往书信,大皇子也不得不怀疑严三。
“严!三!”大皇子怒火冲天,他平日对那人百般照料,竟是换来了这么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现下不宜动怒,应当捉住严三问个清楚。
只是大理寺也得了一份新的证据,上面是严三与蛮族字迹的来往书信,证实了严三与蛮族交往过甚,戕/害太子声誉。
再一日早朝上,严三莫名在内狱失踪了。
大皇子自当是步蔺兰的手笔,自信瞧一眼手中的信封,再看了看里面的证据,“父皇,儿臣从无半点儿害太子的心思,可太子却要儿臣万劫不复啊!!”说着,大皇子将手中的信件全部递到了皇帝内监手中,眼眸中闪过兴奋的光。
可到了皇帝手中,大皇子手中信件便成了严三与蛮族来往的信件,皇帝打开一瞧,与大理寺送来的信件一般无二。
“胡闹!”皇帝气急,将眸光对准步蔺兰,“身为太子却无半点儿荣人之量,朕为何有你这样的儿子?!”步蔺兰瞧着皇帝一眼锁定了自己,只是笑笑,以退为进,倒是一手好算盘。
这两封一模一样的书信,显然出自一个人的手笔,而大皇子的模样分明是一副步蔺兰有错处的表现,现下又是惊慌失措,合该是步蔺兰做了什么。
书信被调换,此番是步蔺兰不曾想到的,只是他并不惊慌,“父皇此言何意?是觉得儿臣会为了诬告皇兄而毁了自己名声,还是儿臣拉拢了严三公子为儿子在牢狱受刑?儿臣归国寥寥几年,哪里有那样的能耐,何况儿臣与严三公子并不相熟,他又凭何为儿臣卖命至此?”几句话下来,皇帝似乎也有些疑虑。
见情况不对,大皇子拿出来了严三与步蔺兰字迹的那几封书信,“太子若执意如此,那莫要怪皇兄无情了。”语罢,迫不及待要将那几封书信送上去。
打开灵契,王便瞧到这情景,步蔺兰被周遭人指指点点,却是没什么动作。不知发生了什么,王所幸只是瞧着他,想着若他在这华国皇宫待不下去,也可以勉强将他带回迷雾海。
瞧着步蔺兰动了灵气,王知晓他是委屈不着了。
递到皇帝手中时,那封信自然变了样子,成了大皇子母族多年了贪墨的证据。
皇帝看着,眉头皱着越来越深,大皇子瞧父皇这样,心里乐开了花,却还是装作痛心疾首,“太子,为何要这般逼着皇兄撕破脸皮啊......”
“此事莫要再谈!”皇帝大手一挥,退了朝。
到底还是多年养在身边的孩子,皇帝自是忍不下心来,何况关乎皇后母族,皇帝怎么会在大庭广众之下收拾了这批贪吏?用灵气蒙蔽了皇帝的心,却还是拦不住往皇后与大皇子身边偏,费尽心思求来长生秘术又如何,依旧无用。
生身的父皇如此,母妃更是对自己不管不顾,步蔺兰却也不觉得心寒,毕竟这是他早已经料想到的。
觉察到步蔺兰似乎有些低落,海言下意识以神识安慰,却并未得到回应。
末了,王收起了神识,一并收起了灵契。
他的伴侣现在得偿所愿,不需要他的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