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底王宫,如今正是王产卵的时候,王下令不许任何人进入海底王宫,周遭附上了一层结界。
太子府,这夜步蔺兰总是心不安,不知究竟是为何而心烦,只是胸口处闷闷的,感觉心脏总是毫无征兆地一瞬间收紧。
终究步蔺兰还是不曾睡下,而是打开了灵契,本以为依旧。是一片白茫茫的雾色,可却是不然。眼前是海底王宫之中海言的寝殿,海言一身白袍包裹着正靠在床榻上,旁边一黄发的海族民站在他的身旁。步蔺兰仔细看看,发觉那是海族的药师海三,而海三则是抱着那颗蛋看了许久,这才将蛋递给海言。
“王,小殿下平安无事。”海三恭恭敬敬朝着王回道,而后将那颗蛋递给王。
瞧着那颗蛋,海言接过来抱紧怀里,目光中少了平日的冷清,多了些温柔。
海三不忍心打扰这画面,便退下了。
王怀中抱着他的孩子,手上动作多了几分母亲应当的轻柔,“吾儿,甚好。”
王并未给他命名,只是轻抱着。
瞧见王迟迟不肯放下这孩子,步蔺兰便笃定了这是王与海空的子嗣。缘何不要他瞧见,自是跟其余人温存,步蔺兰一口气硬是上不来。
王与他人的孩子......
步蔺兰说不出来的心烦意乱,分明他才是王的伴侣,为何王与其余人有了孩子?
王的子嗣还未出世,海族民上上下下已经是人尽皆知。
王为了王后孕育了子嗣,王后逃离了迷雾海回到他的国度,对王与小殿下不闻不问。
“王,我的赌/场都快被说书的给占领了,现下处处都在讲述你与王后的故事,我生意都差了。”海空知晓海言产卵,也来瞧瞧。
那颗瓷白色的蛋摆在了一只巨型的扇贝上面,扇贝翕动着,柔软的腹部包裹着王的子嗣。
海宁跟着过来,瞧见一颗蛋也有些好奇,暗戳戳往蛋的方向凑过去,“母亲,这是什么?”
“这是海族的小殿下,他是王的子嗣。”海空回答,顺便捞起慢慢朝着蛋的方向踱步的海宁。
尽管是海空与海月为他渡了灵气,可如今的海宁倒还是有半身的鱼尾,只是比起同龄的海族幼崽,少了些等待化形的日子罢了。
“海空,管好你的小鱼崽。”王自然瞧见了他方才的动作,他将那初生的幼崽看得比命根子一般重,虽说幼崽蛋壳的确可以保护他,可王还是将他送进扇贝中护着。
“海宁年岁小,不明白也正常。”海空自然也明白王的心思,当日护着海宁,即便周遭没那么精细的条件,他也是尽己所能护着海宁。
海空见王似是有些紧绷着,他是清楚这是身为母亲的应激反应,只是安抚着,找些别的什么事情转移王的精力。
“王,那只小灵狐是去何处了?”海空瞧见大殿里没那只小灵狐,就着这个由头转开了话题。那只小狐狸肯定是被送进兽园,而且正是有海六看管,海空是清清楚楚,只是没话找话。
海言自是有些时候没瞧见小狐狸了,知晓她是在兽园待着,也有些担心她是否被高阶的灵兽当成晚膳了。
“那只灵狐在兽园。”王说道,传声于海六,要他好好看着小灵狐。
海六应声,只瞧着趴在自己床上耍无赖的小狐狸没法子,这小狐狸在他这儿白吃白喝外加蹭灵气,灵狐为女相,他也不好做什么。
海空与海言讲了几本居民区疯传的话本子,皆是讲述王与王后的爱恨纠葛,编篡得以至乱七八糟的故事,没什么真情实感,只是说着做笑话而已。
王听着这些个有的没的,想的却总是他那位漂亮的伴侣,不知现今他的王后是如何了。
如今四海升平,海晏河清,悦贵妃兰氏离世孝期三年已满,朝中人人都催着这位太子爷娶妻。
虽说步蔺兰面皮上是年轻,可到底还是到了年纪还没有子嗣,同龄的早已经到了含饴弄孙的时候,而他却还是孤家寡人。
奏请为太子选妃的奏折一批又一批,人人都想分一杯羹,若说谁家女儿得了步蔺兰的喜欢,那整个家族都是水涨船高,自然要捉住机会。
诸多奏折,皇帝瞧着也是头疼,他并非不曾同步蔺兰谈过,可步蔺兰总是推辞,他也不好太强硬,一直没法子。如今趁着这个机会,皇帝召见了步蔺兰。
“小九,你也明白,身为太子总该有子嗣才是,何况你身边还没个知冷暖的,实在不像话。”兰氏去了,没个给步蔺兰做母妃的妃嫔替皇帝开口,皇帝只得亲自同他说这些。皇帝不紧不慢,捏着茶杯,他倒也想知道,步蔺兰与哪家的势力勾结上了。
早在步蔺兰回宫那一日,他便知晓了早晚会有这一天,自是不慌不忙,“父皇恕罪,儿臣,儿臣即便娶了妻妾也是子嗣不丰。”步蔺兰似是难以启齿,“儿臣做不成事......”
皇帝本还云淡风轻的表情瞬间僵住,“这......小九,你可曾调理一二?”
“儿臣......”步蔺兰故作羞愤,不敢抬头瞧皇帝的脸色。
“此事......无碍。”皇帝长长呼出一阵叹息,“总之先选几位姑娘入府,其余的......慢慢调理罢。”
“是。”步蔺兰行了一礼,皇帝示意他退下。
经此事,大皇子又在朝堂上开始露脸了,步蔺兰明白,皇帝这是动了复立的心思,毕竟那日的话皇帝是信了,自不会让一个与子嗣无缘的皇子做太子。
皇帝既如此,看来有些事也该提前了。
皇帝与皇后合计下来,倒是选定了几家的姑娘,现下刚刚十六的陆祺也被塞进了名册,闹腾得整个陆府鸡犬不宁。
那太子爷长得漂亮,可陆祺瞧不上那样的男子,在府门里闹着不吃不喝要出家。
陆将军与老夫人劝慰无果,陆大少爷与沈氏劝诫无望,陆呈桓与宋婕半夜被大房叫过去,说是陆祺非要瞧一眼宋婕。
陆呈桓戒备着,可宋婕却是安抚他,“夫君,妾身去瞧瞧便是了,玉儿小孩心性,何况殿下定是不会选她的。”
“这是为何?”陆呈桓问道。
宋婕只是浅笑着不答,而是去了大房关着陆祺的院子。
“玉儿?”宋婕进门,被飞扑过来的小姑娘撞了满怀。
“宋婕,我不想嫁太子。”陆祺只是往她的怀里钻,满面的泪珠沾湿了宋婕的衣衫。
宋婕安抚着轻敲陆祺的背,“玉儿放心,殿下已有心上人了,玉儿此番闹腾,可是有了喜欢的男子了?”
听宋婕这样说着,陆祺不禁红了红耳根,“才不是!”
经历过少女怀春的期盼,宋婕也不拆穿,只是温柔着安抚她,“玉儿安心去选秀罢,玉儿那日便身着一袭白衣,殿下最是瞧不上了。”
“宋婕,你总说‘真心相许,应是一生一世一双人’。”陆祺小声呢喃着,眼角的泪珠滑落,“可我的心上人已经婚配了。”
“记着,咱们陆家的女儿,不做妾。”宋婕皱了皱眉,拿着手帕擦拭小姑娘的泪珠,却瞧见那泪珠还是大颗大颗往下落。本还是有些愧疚,听见陆祺要给人做妾,宋婕倒是更坚定了想法,她肯定会将陆祺送进太子府。
这一夜,陆祺含着泪昏睡过去,她自然是要去选秀的。
宋婕从厢房出门,见陆呈桓还在院门口等着,心头一暖,“夫君,回院子里罢。”
“好。”陆呈桓笑着牵起宋婕的手。
转眼间,便是太子选妃之日。
不知是为何,步蔺兰选择了躲在人堆里的陆祺,一柄玉如意送到陆祺手中,陆祺成了太子妃。
内务府加紧置办,太子纳妃,风光大办。
陆府乱了套,陆大少与沈氏皆是慌乱,陆祺是他们唯一的女儿,如今江山未定,入了太子府便是与步蔺兰绑在了一块儿。皇帝复立大皇子的心思那样明显,嫁了个公主给陆二,现下又要将陆祺娶过去,便是要把整个陆府的权势收进囊中了。
“宋婕,你说过我不会被太子选中,为何现下我要去做那劳什子太子妃?”小姑娘眼泪糊了满脸,她想不通是为什么,明明她离着太子远许多,明明她不曾出什么风头,只是听着宋婕的话,一袭素白衣站在人群后。
“玉儿,殿下是个极好的人,咱们正妃之位,肯定是委屈不了。”宋婕还是劝着,想着安慰陆祺。
“滚!”陆祺砸了许多物件儿,愣是把宋婕赶出了门。
屋内传来一阵阵摔砸物品的动静,宋婕只是叹气,示意不要人进门。
宋婕自不会告诉陆祺,她凭着与太子的关系,写了封书信,希望太子纳陆祺为妃,太子应允了。宋婕不想瞧着陆祺上杆子给人做妾,这次出此下策,本以为也同平常一般安抚便成了,哪知这此陆祺是这样大的脾气?
“宋婕,小祺入太子府是你的手笔?”陆呈桓没了平日的温存,只是皱着眉头询问。
“嗯。”宋婕回复。
听见预想中的回答,陆呈桓只是淡声道,“夫人这般行事,当真是太子的一条好狗,夫人还是休息几日罢。”
陆呈桓的语气冷淡得可怕,宋婕一瞬间便明白了他是恼怒。做了三年的夫妻,这些道理还是明白,陆呈桓这是要软/禁她。三年来,陆呈桓越发与初见时不同,府中渐渐有了姨娘,宋婕觉得为正室该有容人之量,忍下来了。而后,府中姨娘陷害她而小产,陆呈桓偏爱姨娘愣是将她送进祠堂跪了整整七日。现今她这才明白,陆呈桓一开始便对她没什么情谊,现下怀疑她与太子勾结套住陆家,半分不留情。
宋婕只当自己爱错了人,朝着陆呈桓微微行礼,“劳驾夫君让开路,妾身要歇息了。”
宋婕如今身怀一月的身孕,陆呈桓到底也不好折腾她,大发慈悲让她在自己的院子里待着。可宋婕对他彻底死心了,一碗落胎药,断了他们之间唯一的念想。
宋婕送进来陆祺,实际于步蔺兰而言没什么。他倒是娶什么人都无所谓,反正是不会有什么,宋婕既然送了一个不碍事的过来,他又何乐而不为呢?
现下灵契倒是瞧得见海言,步蔺兰自是对周遭的事不怎么管顾,等他知晓宋婕落胎时,已经是几月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