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下了雨,一杯温热的醒酒汤下肚没多久,许应泽就清醒了不少,尽管如此,他也没有推开和自己拥吻的青年,他们的身体紧密地贴在一起,唇舌交缠。
夜色笼罩整个天幕,万家灯火在黑夜里燃烧着温暖的火光,跳跃在人心上。
扑通、扑通。
心跳的声音实在难以忽略,无法同往日那般轻易融入夜色,它带动人的情.欲,燃烧人的心肺。
许应泽尖锐的犬齿咬在周起燃的舌尖上,有些疼,但更多的感觉是痒,是无法抑制的爱意。
暧昧的接吻声融入屋外的雨声,周起燃微微退开一些,想说些什么,却被眼前的青年捏着下巴又吻回来,呼吸交错着,随着唾液的交换进入对方的体内。
有一瞬间,周起燃觉得他和许应泽快要融为一体,分不清彼此。
不知黏腻地过了多久,窗外天光大亮。
窗外的光洒落在房间的一角,太阳已经慢腾腾地爬上天空。周起燃一夜未眠,裹紧被子睁开疲惫的眼睛,对着坐在床边玩手机的青年道:“……你今天不上班?”
“不上,准备辞职。”
周起燃:“……”
周起燃:“?”
不是,他错过了什么剧情?昨天不是还哼哼唧唧地跟着养父母参加了晚宴么,特么今天就要给自己养父母一人一个大嘴巴,拎着包袱跑路了?
周起燃揉着脖子坐起身,许应泽立马贴心地给他腰下递了个枕头,周起燃正想问他怎么想的,被这个动作晃呆了:“……你什么意思?”
许应泽有点蒙:“什么什么意思?”
“你跟别人睡过?这么熟练。”
“???”许应泽目瞪口呆,“没有啊,你别瞎说!”
他捏着手机,吞吞吐吐地说:“我、我学的啊。”
周起燃凑过去,就这他的手看手机屏幕,还特么真是哪方面的知识,方才安稳地躺了回去。
印象里好像是这么回事儿,今天凌晨,这作恶多端的狼崽子酒彻底醒了,一边痛苦地收拾床,一边捏着手机学知识,把他抱去浴室来着。
大约不是后悔,毕竟昨晚发生这一切的时候,这小子耳根子的颜色就没褪下去过,说不乐意肯定是假的,但八成是觉得这想运动进行得太草率了。
第一次的话,是有点吧。周起燃在这方面没什么仪式感,反正舒服就行了,他捏着被子往自己身上盖了点,又问:“你辞职的事儿怎么想的?你爹妈知道么?”
“嗯,昨天打过电话了。”
“……?什么时候?”周起燃对此毫无印象。
但看着许应泽那一会儿尴尬一会儿红的脸色,品了品,算是品出了点味儿。
凌晨那会儿他好像是晕了一次吧。
“挺好,就许耀那傻逼样,我都知道你家有点毛病。那你打算之后去哪儿上班?”
“打算先休息一段时间。”许应泽说。
周起燃闻言打了个哈欠,安稳闭上眼,“那行,你自己搞你自己的东西去,我休息会儿。”
刚开荤的崽子不需要休息,网上说的那什么精神抖擞八成是真的,周起燃也就不担心许应泽的精神状态了,美滋滋地躺平睡了个下午觉。
一觉醒来,天都黑了,两人窝在家里吃了个外卖,期间许应泽的电话没断过,挂一个接一个,周起燃一边扒拉碗里的饭,一边听。
不得不感慨,对象真受欢迎,刚辞职,先是被便宜爹妈和弟弟轮番上阵骂了一通,再然后就是各家企业的招揽和讨好。
毕竟对象是真心甘情愿,且拼命当过加班牛马的,光是这一点,已经秒杀无数社畜。
许应泽在一边忙活得饭都没法吃,周起燃睡了一下午,饿都快饿死了,顺便帮男朋友解决了一下没吃两口的饭,谁知刚吃两口,手机就响了,一条短信飘在锁屏页面,清晰明了。
[你是许总的男朋友吧?我手里有你男朋友虐待亲人,抛弃亲人的黑料,一口价五百万,你就说买不买吧?]
周起燃看着这个号码,实在觉得眼熟,找许应泽拿手机一看,哟呵这不就是之前拍许应泽送他回家那组著名“出柜图”的哥们么。
他回复道:[行啊,五百万。但是吧,五百万有点多呢,你能多送我个消息不。]
[行啊。]
[那我问你,这黑料从哪儿来的啊?]
[你先转账。]
[拜拜,这黑料你发吧,祝你成功。]
[回来回来,那我降个价,三百万把这个料卖给你,我是真没法说是谁给的料啊,咱们是有职业道德的。]
“大哥,这么说没事儿么?”
“没事儿。”黑暗的仓库里,两个男人面对面坐在一起,其中一个男人正抽烟,面前烟雾缭绕,“这料假得没话讲,咱们捞一笔就行了,捞五百万是赚,捞三百万也是赚钱。上百万夸自己,几十万也可以,十几万也能看,几万块闭眼卖。”
小弟:“……行。”
他打字:[一口价……二百五十万!卖给你!顺便送你个消息,你男朋友要被搞啦,让他出门小心点吧,其他公司也差不多去不了了!]
周起燃看完这条消息,一边悠哉悠哉地回复一句“黑料你散播吧,祝你成功”,然后问许应泽:“是不是挺多公司找你来着?”
“是,但我暂时不打算去。”
“你想去应该也去不成了,至少这一两年,因为你爹妈要搞你。”周起燃面无表情地演戏,“哎哟喂,怎么对自己儿子这样啊,可真是亲爹亲妈。”
“不是亲的。”许应泽皱眉,道,“我是他们领养的。”
这事儿周起燃早知道,闻言,他佯装震惊,世界过得多了,演技也精湛了起来,许应泽果然没有看出问题,闷闷不乐地说起自己的过去:“我很小的时候就走丢了,对我的生母……已经没什么印象了。后来机缘巧合之下被一个孤儿院的院长救下来,在孤儿院生活不到半年就被许家领养。”
“长到现在,我很感激他们对我的恩情,但我也已经偿还得差不多了。”许应泽说。
本来觉得,就算继续被压榨,他这条命是孤儿院院长捡回来的,优越的生活又是许家两位长辈给的,他理所应当为这个家付出。
但连着两次给他介绍牧家,不顾他的意愿做事,已经让他彻底清楚自己在许家的地位,他不过是一个人人都可以利用的工具。
许家是亲权公司,许父虽为董事长,实际上掌权极少,他这个好儿子有上进心,手里有股份,又刚好能替他打理公司,等时机成熟,许应泽收里的股份一定会被许父拿回去,或交给许耀。
牧家虽不是商业世家,却书香门第,家里的长辈大部分都是从事教育工作或公务员,大小官员层出不穷。许母便也想利用许应泽,让许应泽和牧家联姻,将来许耀可以借此多一条路不说,还可以让一个商业世家为此攀上高枝,有机会做上官员。
许耀则是个傻的,从未对许应泽这位哥哥有几分尊重,从小被宠得无法无天,光从这一点都看得出,许家一家三口压根没把许应泽当回事。
许应泽早就有了想要离开的心,只是许家的恩情和自我道德束缚了他,他只是需要一个理由,牧家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同样也刚好成为了这个离开的理由。
“没事,大不了我养你。”周起燃说着,伸手把人抱在怀里,怜爱的揉揉对方的脸颊。
这半个多月来,许应泽长胖了一些,没有以前瘦得那么吓人了,眼睛下面的黑眼圈也淡化不少,如今若是正要休息,大概要不了几个月,就能彻底回到前几个世界的最好状态了。
双方的关系尽在不言中,他们已经不需要张口说出那句话,就已经明了彼此在对方心中的分量,许应泽撇撇嘴,“你怎么养我?”
“我没跟你说过吧,下周我要去参加催眠师考试了,等我把证儿考下来,就催眠银行工作人员,带你去抢劫银行,怎么样?”
许应泽笑起来,弯弯的眼睛格外好看,眼里好似星光点点,令人着迷,“不用你这样,我有很多钱。”
多亏了许家把他当牛马,搞得他那么些年有钱也没处花,每天两眼一睁就在干活,同龄人买的奢侈品他甚至没时间多看两眼。
“要是实在不行,我可以给你介绍份工作。”就介绍去催眠机构,顺便让何昕和自己分别二十年的儿子相认,周起燃这样想着,拍了拍许应泽的脸颊,“总之,没必要担心什么。”
从前那位爱撒娇的小少年似乎又回来了,他不再像往日那般沉着脸,面无表情地说出一些刻板的词句,而是红着脸颊,温柔地吻在爱人的唇角,说:“我没担心。”
有你在,我就什么也不担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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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夜,周起燃看着床上熟睡的青年,沉默两秒,将自己挂在脖子上的催眠道具,也就是银色吊坠,放在许应泽摊开的掌心。
希望这枚带着他温度和气息的吊坠,可以在他不在的时候,代替他一直陪伴许应泽。
半小时后,周起燃下车,站在许家大宅的门口。
虽然嘴上说着男朋友那可笑的假料谣言可以随便散布,但也只是嘴上说说,该解决的还得解决。
周起燃一边叹气一边自言自语道:“本来没打算处理你们的,真是人要作死,不得不动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