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谁?赶紧起来!”
安柏朦胧间听到叫声,身体被坚硬的东西捅了捅。
“小龙,知道了,我这就起来……昨天玩的太晚了……”
他努力睁开眼皮,透过眼泪朦胧的发现,头顶根本不是熟悉的精致帷幔,而是光秃秃还沾着灰尘的天花板。
他一下子就精神了,猛地坐起来,打量着周围的一切。
这是一间空荡荡,没有丝毫装饰的小屋,只在靠门的地方有个旧衣柜,从门口进来走四五步就是一扇小窗子,窗子下摆着一张破旧木桌和一把木椅子,桌椅旁边就是他所在的旧铁床。
他把目光缓缓移向站在床边的那个男孩,男孩一头黑色头发,脸色苍白,有些瘦弱,手里还拿着一根胳膊粗的木棍。
安柏自己也惊呆了,伸手捏了捏手臂,有点痛,看来不是在梦里。
如果这不是做梦,那么很明显他在无意识中进行了幻影移形。魔力暴动并不是什么稀奇事,每个小巫师在童年基本都经历过几次,他也不例外。虽然小巫师长大以后基本会摆脱这种状况,而且他已经很多年都没有魔力暴动了,但是总是会有例外。他或许还要庆幸,在幻影移形时没有出现脖子和头分家的状况,而且面前的小男孩也没有用木棒击打他这个不速之客。
“我没有见过你,你从哪里来的?为什么会在这?”
男孩微微眯起眼睛,一脸警惕的盯着他。
他下意识的想摸魔杖,但是魔杖应该还在霍格沃茨,不仅如此他的尾指光秃秃的,连戒指都不知所踪。这种情况就很危险了,他既不能给面前的小男孩施遗忘咒,也不能自己用魔法回去,只能等小龙发现自己消失后告诉老师了。
“我……也不知道……我太累了,所以……”
他努力表现出茫然的表情,像一个走丢并阴差阳错跑进来的普通男孩。
黑发男孩好像也疑惑了,看样子他也没有遇过这样的事。
他把棍子收起来,抬起下巴示意他起来:“跟我过来。”
“哦……没有鞋。”安柏把脚悬在半空中,有些为难的看着冰凉的水泥地。
“那你就光着脚走。”
男孩这么说着,但是看到他纤细白皙的脚也犹豫了。五月末的天还是有一点凉的,更别说自己的屋子还是最阴面,那个来路不明的男孩脚趾都微微蜷缩起来,透着可怜兮兮的红色。他还仰着脸睁着大大的眼睛,就这么巴巴的望着他。
男孩最后叹了口气,从衣柜最下面拿出一双破旧的鞋。
“哼,我就这么一双鞋,小心点穿。”
“谢谢。”安柏送给他一个大大的微笑,加上白皙精致的脸庞杀伤力极大,像是一颗流心软糖,裹了厚厚的糖霜甜的发齁。
男孩被他的笑容整的一愣,不自然的嗯了一声。
安柏跟在男孩后面出了门。走在后面才发现,这个男孩个子长的挺高,就是看起来营养不良,后背的骨头微微凸起,把身上的灰色袍子撑了起来。
他们穿过长长的走廊,从石头楼梯上下去。路上还有很多像那个男孩一样的孩子,纷纷好奇打量着他,疑惑安柏是从哪来的。
他们都穿着灰色束腰袍子,脸上若有若无都带了些郁气,这里的气氛很阴沉压抑。
安柏猜测,这里大概是一家麻瓜孤儿院。
他在莱姆家电视上看过孤儿院的介绍,是电视里的孤儿院的环境似乎要比这里好一些。
男孩把他带到一楼门厅,一个带着围裙的瘦骨伶仃的女人正用拖把费力擦着黑白瓷砖。
“科尔夫人。”
他听见男孩这么称呼她。
“怎么了,汤姆。”
科尔夫人听见声音,捂着腰直起身子,结果但看见汤姆身边的男孩时,吓得连拖把都掉了。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回去的时候他就在我房间里了。”汤姆说。
科尔夫人仔细打量着面前亚麻色头发的孩子。说实话,这简直就是一个良好家庭里出来的孩子,皮肤白皙,衣着整洁,睡衣的料子一看就是上等货,就像是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小王子。
“你怎么来到这的?是有人把你送来的吗?”科尔夫人蹲下来,轻声细语地问。
安柏就像个受惊的孩子,他慢慢说:“我,我也不知道,我一醒过来就在这了。”
“那你记得你父母叫什么?在哪里吗?”她接着问。
“他们姓罗德里格斯,我也不知道他们在哪。”
科尔夫人仔细回忆,怎么也想不起来附近有一户人家是姓罗德里格斯。安柏紧张的看着她,不知道自己的说辞能不能说服她。但是不知道她脑补了什么,心疼的摸着他的头发。
“好孩子,我大概知道了,以后你就住在这了,你叫什么?”
“安柏赫兹,您可以叫我安柏。”
“真好听的名字。”她站起来,扶着安柏的肩膀,对汤姆说:“汤姆,今天太晚了,先让新来的朋友跟你睡一夜,等明天我把新屋子收拾出来,再让他过去好吗?”
安柏觉得汤姆明显是不乐意的,但是他露出礼貌的微笑,看不出一丝不情愿,对科尔夫人说:“当然可以。”
于是这天晚上他们两个人是一起睡的。
他坐在床上,汤姆站在床边,对床上唯一一张被子做着分配。
“只有一条被子,我的。”
“好。”
安柏看着那条打着补丁的灰扑扑的单薄被子,看起来不是很保暖,还不如他身上的睡衣来的厚实,而且两个人盖实在勉强。
汤姆脱了鞋和长袍,换上一身薄睡衣,躺在外面。
安柏和他靠在一个枕头上,但是汤姆只枕了枕头一角,背对着他,两人离了好远。
夜深了,他看着从窗户外面洒进来的月光,照亮一小块地面,或许是今晚月光太亮,他还看见了漂浮在空中的微小灰尘。
汤姆在他旁边呼吸平稳,但是他能感觉到身边这个男孩一丝睡意都没有。
“汤姆,你的全名是什么?”
反正两个人都睡不着,他干脆开口聊天。
“你不必要知道,反正你很快就会走了。”汤姆说。
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的小少爷,恐怕不久之后就会被家里人领走,可能对这个小少爷来说,他只不过是一个可有可无的路人。
安柏用胳膊支着脑袋,侧着身子看着他。“就算我走了,你也可以告诉我名字啊,你可是我来到这第一个见到的人,而且交换名字才是成为朋友的第一步。”
汤姆沉默很久,安柏都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一道低沉却稍显稚嫩的声音从前面传来:
“汤姆·马沃罗·里德尔。”
“汤姆·马沃罗·里德尔,你好。”安柏坐起来,重新介绍一遍自己,“我叫安柏赫兹·罗德里格斯,你可以叫我安柏。”
“我记性很好,不用说第二遍。”
安柏笑道:“之前是和科尔夫人介绍,现在我们是在交换名字。汤姆,很高兴认识你。”
“其实我来到这也挺意外的,但是现在只能顺其自然,对了,汤姆,我刚过十一岁生日,你今年多大……”
汤姆没想到他居然是个小话唠,最后用被子捂住脑袋,沉闷的声音从被子里传出:“睡觉吧。”
或许是换了地方,这一夜他睡得并不安稳,迷迷糊糊中还感觉有什么东西盖在身上。第二天早上醒过来的时候,整条被子都盖在他身上,而身边的人早就不见了,旁边的位置也是冰凉的。
窗户外面的太阳升的还不高,他估摸着才七点钟,但是门外已经响起了各种喧闹声,跑过走廊木板的咯吱声,孩子的哭闹叫喊声、科尔夫人的训斥声,让这个早晨十分热闹。
房门被推开,汤姆走进来,手臂上搭了一套衣服。
“穿上这个,下去吃饭。”汤姆把衣服放在床上。
安柏拎起来,同样是一件灰色袍子,但是看上去很整洁干净。
“这里没有什么好衣服,但你总不能穿着睡衣跑出去吧。”汤姆道。
“哦,当然。”
安柏立马脱掉那套睡衣,换上衣服,那利索的动作让汤姆挑了挑眉,这位小少爷虽然矜贵但一点都不像传闻中的贵族那样娇生惯养。
“哦,昨天谢谢你,帮我盖被子。”
汤姆冷哼一声,“是你跑到我怀里,非要跟我抢被子,手劲还真大。”
说着他就头也不回,赶紧走了。
安柏笑出了声,看来这位汤姆人还是不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