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里顾知行的怒喝还伴随重物坠地响声，不用亲眼看见沈妍都可以脑补顾知行在办公室疯狂清理桌面的样子。

砸完东西，顾知行好像恢复了一点理智，他尽力克制着怒气，质问沈妍：“贺嫣！你到底要怎样？别人听信传闻，你难道还不知道真相？我所有绯闻都是你处理的，你明明知道我跟那些女人什么都没发生过！好，我承认，我利用那些女人给你难堪手段是不入流，可是你就没有一点错吗？要不是……”

“有啊。我当然有错。”沈妍抠着指甲打断他，在顾知行期待的屏息中，嗤笑，“我错在没早点扇你。”

顾知行情绪大起大落，终于炸了，他怒极反笑，讲话也刻薄起来：“扇我？你一直在给我妈当狗我说什么了？这么多年，你还记得清你调查过多少我身边的人吗？呵，别说女人，就是接近我的母蚊子在我妈那都建档了吧？贺嫣，知道我为什么就算被你24小时监视还不戳穿你吗？因为我特么犯贱的心疼你！我怕你在我妈那难做！搞那么多女人我只是想给你增加工作量，想看看你到底能忍到什么时候。结果你真行啊！我找多少你查多少，宁愿累死自己也要完成我妈的要求，狗都没你听话！”

贺嫣呼吸声渐急，明知道顾知行听不见她说话还是忍不住解释：“我能怎么办？顾夫人资助我……”

俩神经，难怪能虐几百集。沈妍翻了个白眼，懒得听贺嫣解释，开了免提喷回去：“我不给你妈当狗给你当狗？你能给我什么？你妈好歹供我衣食无忧读了好几年书，你呢？别跟我说你给我房子和卡，你身上每一分钱都是顾氏的，顾氏现在谁说了算不用我多说吧？你从小坐拥最优质的资源，接受都是精英教育，你都没法从你妈手里得到公司的控制权，你凭什么来要求一个受你顾氏恩惠为顾氏打工的普通人反抗？”

贺嫣噤了声，顾知行那边也只剩下喘粗气的声音。

沈妍打蛇七寸还乘胜追击：“顾知行，都是读过书的人，应该知道要解决问题就得抓主要矛盾。你但凡有点胆识，就别把力气用在跟我较劲上。你也不想想，要不是没办法，我犯得着辞职吗？”

她输出完毕，不给顾知行发挥的空间，直接挂掉了电话。

系统：【那啥，宿主，辞职明明是你自己主动的。】

沈妍：【闭嘴。】

【好嘞。】

“你对顾总也稍微客气一点，他人其实挺好的，以前上学的时候……”

“停。我有你的记忆。”沈妍打断她，不想听她描述上学时候的顾知行，刚穿过来在医院修养的时候，系统为了让她心甘情愿攻略男主，声情并茂地向她描述过贺嫣跟顾知行双向暗恋的美好的少年时光。

说顾知行也曾经将贺嫣捧为心中的皎皎明月，他保护她，照顾她，把她带进自己的圈子。为了能一直在她身边放弃出国留学，还偷偷跟她约定过两人要上同一所大学，想着等上大学离开家，就跟她在一起。

可少年时的贺嫣太清醒了，她知道两人的家世有云泥之别，没有想过能跨越阶级跟顾知行在一起，所以不管顾知行怎么暗示，她都只管装傻，把对顾知行的喜欢深深埋进心底。

要不是那杯加了料的酒，这辈子她都不会跟顾知行有感情纠葛。

年少时的感情幼稚但纯粹，也是贺嫣心里最宝贵的回忆之一。不管后来顾知行对她做了多少荒唐事，在她心里永远藏着他少年时清风朗月的样子。

即使被沈妍打断，贺嫣还是忍不住帮他辩解：“顾夫人现在是集团最大的股东，很多重要部门的领导都是她栽培的。顾知行才工作多久，他也是没办法。”

沈妍白眼翻烂：“所以呢？你觉得他靠磋磨你来反抗他妈的控制没问题？顾夫人挟恩图报，你无法反抗，就以己度人，觉得他也是受害者，也在被煎熬。可是你想过没有，他作为集团继承人，坐拥大把资源，不想着怎么努力壮大自己的势力跟他妈抗衡，让你不至于一直受他妈挟制，只想着刺激你，逼迫你反抗，说明什么？”

贺嫣茫然：“说明什么？”

沈妍中气十足地说：“说明他本质欺软怕硬！因为在所有反抗他妈的方法中，羞辱你逼迫你成本最低！他非但不用努力，还可以跟美女们逢场作戏，你觉得这对他来说很痛苦很煎熬吗？”

“是这样吗？”贺嫣迟疑了，她知道顾知行内心并不享受，每次逢场作戏回来他都要跟她互相折磨，她能明确感受到他内心的煎熬。但是，被沈妍这么一问，贺嫣忽然意识到顾知行跟她不一样，他不像她，毫无倚仗毫无退路，他明明可以通过别的方式反抗，他明明可以选择不伤害她。剩下的话说不出来了，贺嫣一下子没了立场替他辩驳。

脑中安静下来，沈妍扬眉，悠闲地嗦了口快乐水。

旁听的系统已经要哭出声了：【宿主，你怎么还跟女主诋毁男主啊！这任务真的能完成吗？】

沈妍：【放心。男主只要不是废物，现在应该知道该对付谁了。】

系统大惊：【你故意的？！挑唆顾知行跟他母亲的关系？】

沈妍放下可乐：【怎么能叫挑唆呢？我说的难道不是事实？我只是在帮男主看清现状。搞定了他妈，还怕以后不能在一起？】

【是吗？】系统狐疑，【可我怎么觉得你是想加剧男主和他母亲之间的矛盾，好快点搞垮顾氏集团？】

【你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被系统猜中，沈妍干脆耍起了无赖，【能完成任务就行，你管过程干嘛？要是实在看不下去，你再去休个眠？】

系统幽怨：【拉倒吧，上次我睡醒回来你任务就失败了。我怕昨日重现，得时刻看着你。】

沈妍干咳，顾左右而言他，穿越前跟系统重新建立链接的时候，她实在不太体面，根本不想提起这事。

【放心吧，这次有经验了，我的方案肯定没问题。】沈妍信誓旦旦。

系统：保持怀疑但不敢质疑。

———

贺嫣不愧是书里自己创业成功的女主，虽然原剧情里她跑路再回来就已经是黑马企业的老总了，具体的创业过程几乎没有写。但沈妍光从这几天的报告里就看出了贺嫣的能力，报告简明扼要，分析透彻，几乎已经把正确答案给老板圈出来了。

沈妍很轻松就从中筛选出适合合作的项目。贺嫣跟覃睦都是校友，又有覃睦的公司背书，双方合作意愿都很强烈。唯一的问题是——贺嫣还没能从顾氏辞职。

不过问题不在贺嫣身上，离职报告已经提交公司系统了，可顾知行不批，他这回也不换号码给沈妍打电话了，只是好像时刻开着公司内部系统，沈妍提交一次辞职报告，他就驳回一次。

来回试了三次，每次都是秒拒。沈妍都要气笑了，指着电脑问贺嫣：“你以前就喜欢这么个幼稚玩意？”

贺嫣装死。

沈妍：“算了，问题不大。”不批就不批，在公司挂个名又留不住人。她接下来要做的事还很多——注册公司，租场地，办理各种手续跟证书，时间紧任务重，她没那个闲工夫跟顾知行拉扯。

此外，她还给自己另外租了房子，一直住酒店毕竟不是个事。签过租房合同后又找了搬家公司，把之前刷顾知行卡买的日用品都搬进了新家。

折腾完这些，她一个月的假期早用完了。假期结束还迟迟不见人回去公司上班，傻子也知道她这是要离职了。按理说，她一走，首席秘书的位置就空了出来。公司就算不马上确定新的人选，也会放出点风声。

可是以Amy为首的人，眼睛都要望穿了，也没能等到任何风声。顾知行任由贺嫣的位置空着，就是不提提拔别人。所有人都犯了嘀咕，可是没有人敢去问顾知行。贺嫣离开以后，顾知行也像变了个人一样，他没了过去的好脾气，成天阴沉着脸，一张嘴不是发脾气就是阴阳怪气，像所有人都欠他八个亿。

除此之外，顾知行跟他妈的矛盾也被拱到了明面上，总裁办的员工亲眼见到顾夫人怒气冲冲离开顾知行的办公室。

还有不知道谁放出来的传言，顾知行在私下笼络其他股东，想要动摇顾夫人在董事会说一不二的地位。

“呵，男人。”沈妍得知这些消息的时候不禁嗤笑，“看到了吗，他不是不愿跟他妈作对，只是以前没那个必要。”为了给顾知行去魅，沈妍这段时间有机会就要把顾知行剖析一番。贺嫣已经从羞愧变得了麻木。

但她不愿意附和沈妍，这种时候她通常想办法岔开话题。

“我还是顾氏员工，给覃总当女伴真的好吗？”贺嫣看着床上摆着的晚礼服和配套的鞋子首饰，心情忐忑。

沈妍拎起裙子在镜子前比了比：“有什么问题？”

贺嫣：“覃睦接近你，不计成本的帮你，目的也未必单纯。”

沈妍继续欣赏鞋子，随口问：“怎么说？”

贺嫣：“有件事我一直在琢磨，以顾氏的能量，到底哪些媒体敢大肆传播顾知行跟容卿卿的假新闻，动作还那么快。后来看到覃总的朋友圈刻意让你入镜的时候，我想通了。如果没猜错，你打顾知行的那天晚上，在医院偶遇覃总，他出了病房应该就让人去查晚上发生了什么，还在第一时间跟当时蹲点的狗仔取得了联系，这才打了公司公关一个措手不及。”

她顿了顿，认真地问沈妍：“这样的人，突然邀请你当他女伴，你就不怕他别有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