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娘茗了一口冰镇的梅子茶,对墨兰笑吟吟地说:大娘子欠我这么大人情,以后可别想再抖什么正室威风了!就是长柏那里,有这个人情在,以后也得多提携枫儿!
墨兰看法却有不同:三哥若争气,不用二哥出力,永昌侯府和六郎那里就有梯子;若不争气,也不能强求二哥提携,打铁还需自身硬,总得让他自己站起来才好!
林小娘听了这话,顿时脸色一沉,冷哼道:你一门心思替长柏考虑,以为他对你有个好脸,是喜欢你这个妹妹?错了!他从小就不喜欢你!
“那时你们三姊妹都不过五六岁,长柏比你们大几岁,你们要他抱,他常抱如兰和明兰,几时抱过你?后来你渐渐长大,但长柏看你的眼神,和小时候一模一样,他藏得再深我也看得出!”
“当初你父亲和我说,你嫁给文言敬,长柏以后也会出力提携,我听了肚里好笑,要是如兰、明兰嫁给文家,长柏还能有些指望,你嫁给文家,长柏一定不会帮!只不过你现在混好了,他不得不给你好脸罢了!”
墨兰知道小娘说的都是真的,但她并不介意,反而劝慰道:只要大家目的相同,互相利用有何不可?
“我帮如兰一半是为了阿娘以后的日子,一半也是看好二哥的前途,若二哥是个铁废,你看我理不理他?我从没指望兄妹之情,阿娘不用担心!”
林小娘是个聪明人,听墨兰这么一说也放心了,她亲热的揽住明兰的肩膀:墨儿,你一定要记住,不管用什么手段,只要混好了就是对的!我当年要是听那老虔婆的鬼话,今天就得在破屋里啃泥巴!
墨兰已经从那些老人口中,知道了小娘和祖母的恩怨,以她的角度来看:小娘肯定没做错,但祖母也不是什么坏人。
一个高高在上,享尽富贵的侯府小姐,完全不清楚家破人亡,走投无路的犯官之女,到底过得什么悲惨日子?
何况彼此非亲非故,对这种硬蹭上来的交情,盛老太太也确实没必要费心费力。
既然双方都没错,那就只能以结局论高下,谁后悔谁输。
林小娘一个快饿死的孤女,落魄到连生母都无法安葬,本来的命运可能是进娼楼、当饿殍、为奴婢。
就算侥幸嫁给了一个农户,以她的容貌才情,早晚也会惹出麻烦。
但她靠着攀附盛紘,只用一代人时间,就让女儿重回当年的阶层,自己也享受了几十年荣华富贵,哪怕现在立刻死了,林噙霜都觉得自己是赢家,重来一次还会这么选,压根不后悔!
盛老太太看到林小娘今天的日子,会觉得林小娘输了么?会觉得是林小娘辜负了自己的安排,非要做人妾室,日子过得无比凄惨么?
如果林小娘当初听自己的安排,命运会更好吗?
再退一步,随着墨兰日渐得势,说不定以后盛家女眷,都有用得着她的时候,到时林噙霜出来翻旧账,自己会后悔当年得罪过林吗?
新皇的家眷终于到京了,但对汴京城的众人来说,顾家的热闹可比皇家大多了。
之前顾廷烨刚在京城露面没几天,就回禹州护送众人家眷来京,新官家给他安排这种心腹差事,显然是打算要重用他。
顾廷烨也兴奋不已,离京城越近,心情越激荡:我再也不是那个被人戏耍利用的顾二郎了,大哥哥,大娘子,你们欠我的,该还了!
是该还了,还没等顾廷烨交割完差事,小秦氏和宁远侯就来还债了!
他们带着顾家老人,将一柄长枪送到了禁军统领顾廷烨的府宅前,当众控诉顾廷烨的种种忤逆不孝!
宁远侯顾廷煜一脸沉痛,对顾府的门房说道:告诉二弟,打小父亲便教练枪习武,他才有今天这般造化。
“我把这把枪给他,盼他今后别再辜负皇上和父亲对他的爱护之情,往后他走他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但凡有点儿良心,有点人伦,就别到宁远侯府打扰父亲安宁!”
小秦氏也哭哭啼啼:先前二郎被赶出家门,我可怜他一身本事无人用,才劝他去投军!
“如今二郎已经立府,他的事我不会再管了,哪怕他非要娶那个卖唱的外室进门,我和他大哥哥也绝不多说一句!当初老侯爷就是想不开,才被活活气死啊!当亲爹的都管不了他,我这个当继母的还有什么法子?随他吧!”
两人将长枪摆在门口,连大门都没进就直接打道回府了。
一个病体赢弱,一个帕子抹泪,谁人看了都觉得可怜,事情不到半天,就传遍整个汴京城。
顾廷烨以前的那些丑闻,再次被人翻出来热议,尤其是为了歌女气死老侯爷,更是引得众人唾弃不已。
就是路边讨饭的乞丐,都要骂上两句:老天爷怎么这么不开眼,居然让这么个不孝子翻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