陡然亮起的光以及突然出现的声音，虽然江辙不清醒，但林蕴对危险的下意识反应让她陡然清醒。她突然大力将江辙推开，自己也向后躲开。

光锥打到墙壁上，将墙壁打穿一个大洞，还泛着丝丝蓝色电光。

江辙这是得罪什么人了！

林蕴将视线移到那人身上，他似乎定住了一秒，眼神里散发着幽幽蓝光。这让林蕴几乎立刻想起在第五区小胡同遇到的仿生人，感谢嘉丽今天的再三提醒，她想忘记都难。

“你到底是谁？”她问道。

可对方仿佛听不到自己讲话一样，下一秒向前进了一步，再次瞄准意识不清的江辙，又一道似利刃般的光刺向江辙。。

怎么这人只能看到江辙？但情况紧急，林蕴顾得什么，随手拿起玄关处摆的一本书扔了过去。蓝光将书本从中间离开，落到地上发出“哐当”一声，成功地让对方看了过来。

那人的视线直直的，在昏暗的房间里显得更加瘆人。

这人和那天的仿生人还不一样。林蕴知道凭她一个人完全不是对方的对手，看对方这股不管不顾的疯劲，怕是江辙醒着他们胜算也不大。想起嘉丽说楼下会有人巡逻，林蕴几乎是立刻想到把他引出来，动静越大越好，有人过来之后就不会这么孤立无援。

对方向她逼近，林蕴一手背后按下门把手，可还没来得及拉开门，他的动作突然加速，一掌直接按在林蕴肩上。

她甚至感觉自己的肩膀要陷在门里时，她几乎要痛到昏过去。对方逐渐靠近，脸庞在她面前逐渐放大，借着那幽幽蓝光，林蕴看清了对方的脸。

“阿，阿恒？”

怎么会是他？他怎么会变成这样？难道被人控制了？

林蕴试图唤醒他的意识，便伸手要摸他的头，这个属于两人之间独特的亲切举动。

可她刚伸出的手却被对方一把抓住，那力道简直要把她的骨头捏碎，带着愤恨和嫉妒，他开口：

“哪怕什么都忘了，你居然还记得他的名字。蕴蕴，你知道我有多么生气吗，我陪了你那么久，我甚至为你放弃了自己，而你却完全想不起我。而他害了你，他害了你啊蕴蕴，你到这个时候却还想着要保护他，林蕴，你知道这对我有对不公平吗！”

“我曾以为我这样慢慢的，小心地等待着，总能等到你想起我，爱上我那一天。可是你太让我失望了。从以前到现在，我一直期待着，等待着，可你却总让我失望。是我错了，我根本不应该给你这个机会，我为什么不直接把你带走。你知道我过得有多么痛苦吗，为什么明明是你先对我好的，为什么明明是我一直陪在你身边，可最后为什么你也要抛弃我！”按在林蕴肩膀上的手缓缓松开，一股令人寒颤的力道抚摸上她的脸颊。

林蕴完全不清楚他在说什么，可似乎随着对方说出来的每一句话，她脑海里好像真的闪过一些之前的事情来，一丝丝的飘过去，抓也抓不住。对方那莫名亲密的举动让林蕴觉得不适，她却避无可避，只好向后仰着，脸色带着明显的抗拒意味。

而这令司原再次愤怒起来，他一把捏住林蕴的脸颊，声音里是满满的嫉妒和狠厉：“我应该杀了江辙，把他从你脑袋里清除干净，再把你带到一个只有我的地方，我到底在可笑地坚持什么？”

对方的情绪越来越激烈，林蕴意识到这时候抗拒只会更快地激起对方的杀心，她应该顺着他的话来。

地上，江辙的身形微微一动，涣散的意识逐渐凝聚起来，他听到林蕴说话的声音。

“抱歉。”被掐住脸，林蕴艰难地吐字，“很多事我都记不起来了，但我知道我们一定是很好的朋友。如果可以的话，你能一点点讲给我听吗？我一定会好好记住，再也不会忘记的。”

说这话的时候，林蕴的眼睫上下忽闪着，因为被抓住，她的表情有些吃力，眼中甚至氤氲出雾气，带着满满的请求和依赖。

顺从的平复效果比林蕴想象中还要明显，司原的手渐渐松开，他盯着林蕴的眼睛，“好，我讲给你听。不过在这之前，我要杀了他。”

林蕴心一横，反抓住他的手，轻轻地划了一下，像是被草尖挠过一样，软软的，痒痒的。

惊讶后是久违的喜悦，司原迫切地享受着只有他和林蕴一起的空间。他几乎是瞬间将江辙忘在脑后，语气也软和下来：“好，蕴蕴，我不在这里杀他，你别害怕。”

林蕴弯起眼睛，摇了摇他的手，“谢谢。”

感受着她那真正的，完全意义上属于自己的笑容，司原暴怒的情绪犹如风雨后的江水一样逐渐偃旗息鼓。他笑起来，反倒露出年少的青涩，手刚碰上林蕴的脸颊就被一股力量扑倒在地。

江辙反剪着将他牢牢地摁在地上，司原毫无防备，任凭他有多大的能力都没办法用出来，他这时意识到自己沉溺的片刻不过是骗局。

林蕴将灯拍开，一脸冷漠地看着他，“你是谁，为什么要控制阿恒？”

“哈哈哈。”司原紧盯着林蕴，似乎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他表情扭曲地笑着：“蕴蕴，你对我还是那么冷漠。你真的不记得我是谁了吗？你为什么不问问自己的内心？你难道不好奇你为什么想不起来之前发生的事情？你为什么不想想自己是不是忘了什么？……”

“闭嘴！”江辙再用力，几乎将司原的头摁在地上。

“江辙，哦，或许是江恒。你在害怕什么？蕴蕴，”司原继续看着林蕴，依旧笑着，“我永远不会骗你。至于这个仿生人，说不上控制，毕竟他本来就是我为了靠近你才存在的。没想到你居然还给他取了名字。你还骗我，就像三年前骗我一样，林蕴，你是个薄情寡义的人，你从来都看不到我。”

“之前的事？”林蕴重复着，只觉得头开始疼，似乎有阵虚空存在，可她抓不到。

“林蕴，别听他说，他在骗你。”

“我骗她？哈哈哈好笑，但凡我要骗她，你绝对不会在野外训练场上见到她，更别提用你那下作的手段引诱她。蕴蕴，不是我不想告诉你，而是他这个骗子害怕你知道当年的事，哦对了，你其实本来就要知道了，是他让你再次忘记。不如，你问问他。蕴蕴，再见了，你要准备好，下次我就不会这么心软了。”

一瞬间，蓝光消失，江辙松开压制他的手。片刻后，阿恒醒了过来，完全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就看到林蕴正质疑地看着江辙。

“蕴蕴。”阿恒从地上起来，刚要靠近林蕴就被她甩开。

“走开！”林蕴以一种被欺骗的目光看向他：“你和那人是一伙的，都是为了接近我吗？这么长时间的蛰伏，你们到底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直接来拿不就好了，为什么所有人都要瞒着我，都把当傻子吗！江辙，你到底隐瞒了什么，为什么所有人都不愿意让我知道，我虽然不够强大，但我从来不需要他人替我承担什么！”

情绪激烈交织，大脑冲血，林蕴控制不住地向后倒去。

“蕴蕴！”

“林蕴！”

“所以，是我伤害了蕴蕴。”听到了刚才发生的事，阿恒几乎愧疚地无法抬头，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林蕴。

林蕴的脸颊和肩膀处全是淤青，手指上缠着纱布，因为注射了药，她平静又虚弱地睡着，仿佛下一秒就要消失在原地。

“这不是你的错，她不会怪你的。”

徐阳过来给江辙送药，恰巧看到这样一幕。

他走向床边，江辙望着窗外一直沉默着，徐阳说：“小蕴不会想起来的。如果她真想知道以前发生的事情，那也要从头到尾自己去想起来，那个人的话太有煽动性，小蕴是个善良的孩子，她不会愿意被人利用而伤害别人。”

江辙没有应声，他知道回忆过程有多么痛苦，那如同针绞般的疼痛不愿让她也承担；虽然积累的情绪无处安放，他比谁都想让她想起来。可，太痛苦了。

他转身，看着林蕴安静的睡颜，内心复杂的情绪交织，最终理智占了上风。

还能再见到她，这已经是很好的事了，他不能再奢望更多。

—

会场布置完成后，塞丽收到了瓦萨奇的消息。

“女儿啊，你放心，爸爸帮你搞定了，江少将一定会去的。”

“啊啊谢谢爸爸，我就知道爸爸最厉害了！”

“不过克里森也有不少人一起过来，你姐姐负责这件事，你记得给姐姐拿邀请函，不要起争执。”

“爸爸，你为什么要她也过来啊。你知道的，她一直不喜欢我，总是和我过不去。”

“哎，都是一家人怎么能这样呢，还是不是爸爸的乖女儿。好了好了爸爸还有工作要忙，你记得和姐姐联系，记得不要任性啊。”

“好吧，我知道了爸爸。”

—

“司令，按您的吩咐，查到在野外集训时，江辙那组除了陈兰之外，还有一个叫司原的男生和一个叫林蕴的女生。而且似乎，那个司原和林蕴关系不错，从小一起长大。”

“哦？可我却听说江辙和林蕴关系匪浅。”

“大战前一天，司原消失，而之后，林蕴又奇迹般地活了下来，这件事被温薇实验室的人瞒得严严实实。”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陈凌舒了一口气，他知道，是人，就总有弱点。

功夫不负有心人，好好利用一下，或许能一箭双雕。